才刚躺下

    付灿吃过碗炖蛋,陶桃更多是累,还没饿到这份上,于是两人一起去看闻君。

    后者手插口袋,站姿随意,从表情上一点看不出饥肠辘辘。

    “你,要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吗?”付灿不太确定。

    没等闻君有所反应,陶桃怪道:“这话说的,人饿成这样了,你不给吃饭?”

    “不关我事啊,”付灿辩解,“他平时行动结束后都直接返回宿舍,很少外出,饮食起居另有专人照看。”

    陶桃一愣,头转向闻君:“那,你要回去吗?”

    闻君想了会,朝她挪了小半步,意思再明确不过。

    他的态度在付灿意料之中:“我就知……算了,走吧走吧。”

    陶桃的嘴在踏进食堂大门后就没合拢过:“你们居然吃这么好?”

    她待过的几家公司,不是压根没食堂,就是格外寒酸。窗口少,菜色差,还死贵。或者地方小,装修破,狭窄的过道和劣质的铁皮桌子就像吸血鬼,每天都能随机划伤几个路过的倒霉蛋。

    而限制局的食堂作为机关单位内建筑,说不得奢华,但用餐处单、双、多人位应有尽有,每小块分区之间都有打理得青翠欲滴的茂盛绿植盆栽隔断。

    没有冰凉的、四角不稳的桌椅,只有厚重的木质桌板和皮面沙发椅,看着就舒适。

    最重要的是,窗口里的餐品,太!丰!盛!了!

    “根据规定,餐补按天发放,标准是内勤60,外勤100。”付灿捕捉到她眼中的精光,想到覃竹的嘱咐,趁热打铁道。

    陶桃抿嘴,她盯着窗口里琳琅满目的新鲜早餐,生怕一不注意口水会流出来,被血腥场面压抑的食欲在此刻重回顶峰。

    “这么早,吃点什么?”窗口内的大叔招呼她,热情地递来个空托盘。

    陶桃兴奋地选了,就听大叔又问:“好嘞,刷脸还是用券?”

    “呃……”她好像,都不能用。

    付灿这才想起来:“哦,忘了,你的内部账户还没设置,赵星那边估计九点后才会弄好,我……”

    他想说直接一起算,但话还没出口,那边闻君探过来,往陶桃的托盘里“唰唰唰”添起东西,几秒钟的功夫,堆出了座小山。

    陶桃:……

    “小伙子胃口真好,怪不得长这高个,”大叔乐道,“姑娘新来的?那刷他的也一样。”

    闻君在愣神,陶桃猜他没听懂。

    “你应该有账户吧,”她点点身旁的识别仪器,“脸放这边。”

    闻君弯腰,把脸正对屏幕。

    食堂系统扣了款,陶桃站得近,不经意瞄到了他的津贴余额。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甚至默数了遍有几位数。

    这是攒了多久!一辈子吗?

    心里那点子使唤人还反过来蹭饭的不好意思顿时消散无踪。未曾设想,有朝一日仇富居然能仇到单位津贴上去。

    闻君端着沉甸甸的托盘,陶桃余光瞥见,却觉得他脚步比先前轻快。

    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她准备把自己那份单独取出来,发觉托盘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她拿什么,闻君就跟着拿什么,不过数量翻番。

    好幼稚的行为……

    至少她八岁的时候不这么干。

    摇摇头,夹了个羊肉烧麦送进嘴里,陶桃简直要流泪了。

    微干的薄薄面皮带着韧劲,咬破后,少许鲜味汤汁在口腔中爆开,略带清甜的葱味中和了羊腿肉的油腻,丝毫不膻。多嚼几下,还能尝出些许胡椒的辛香。

    蘸上兑了少许芥末的醋汁,她接连吃了快十个,直被烫到不得不停下来吸气,才放慢速度。

    缓过来后,擦了下嘴,想着自己会不会吃相过于凶恶。

    抬头一看,对面的付灿把整根油条按进豆浆里,等泡软了,用筷子夹住,盘起来,整坨放进嘴里。

    陶桃:……

    旁边的闻君更甚,一两皮八个的烧麦正好装一笼,他拿了四笼,这会最后一笼眼看见底了。

    陶桃:?

    付灿“咕咚咕咚”喝光剩下的豆浆,习以为常:“在局里工作,吃饭快是必备的基础技能,你还嫩着呢。”

    陶桃默默把面前没吃完的小半笼烧麦往意犹未尽的闻君那边推了推,看他欣然接受,叹为观止地喝了口手里的苦荞茶。

    向来被说饭量不错的她,头次由衷地感到甘拜下风。

    “……送我的车在哪?我要回家。”从昨晚到现在受到的震撼太多了,她需要冷静。

    “你不是说大半天没吃饭,这就饱了?”

    付灿叼着块油饼,含糊不清地说:“行吧,去前台报我的名字,就说要用车。”

    她木木地点了下头,逃也般离开了食堂。

    陶桃也不至于就大惊小怪的被两个大胃王吓坏了。

    实际上,她从可怖的犯罪现场中脱离,又耽于可口的美味佳肴,直到刚刚,处于混沌中的思维才豁然开朗,认识到自己未来究竟要跟一群多么不寻常的人共事,而她无法确定这是好是坏。

    食堂桌前,闻君嘴里还嚼着最后一个烧麦,见陶桃忽然走了,他也猛地站起来。

    “坐下,吃你的,”付灿手指敲敲桌子,“才刚认识多久,不至于吧。”

    闻君不理,他警惕道:“你少惹事啊,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闻君还是站着。

    “老实点,以后天天都能见她!”付灿扶额。

    闻君听了,坐下,低头,把嘴里那个嚼到一半的烧麦吐了出来。

    “不是,你什么意思,都快吃完了才觉得不好吃?别浪费粮食。”付灿对他的做法嫌弃且不解。

    另一边,应急区西环,旺角小区正门,陶桃刚从车里下来。

    经过大门时,头顶灯牌中的“日”字旁早就不亮了,现在更是歪斜着,摇摇欲坠。

    正下方入口处,横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人。

    “喂,”陶桃脚尖点了他两下,“边上稍稍,挡道了。”

    男人的肿眼泡裂开条缝,口齿不清道:“呦,美吕,腻几号?包夜多少?”

    “啧。”

    她舌尖顶了顶上牙膛,就去摸口袋。一摸,空的,另一边只有手机,想起身上穿的是限制局里的衣服。

    趁手的家伙没带,陶桃凑近一步,抬腿对着铁艺大门就踹。

    “咣咣咣!”

    踹了三四脚,那块日字灯牌不堪重负,忽地脱落,“咚”一声砸在男人脸上。

    “嗯!”男人只闷哼一声,就没了动静,脸上流出几道红。

    看看胸口,还有起伏,死不了。

    “不是喜欢日么,不成全你,显得我多不识趣,”陶桃鞋底在地上蹭了蹭,“在这好好回味,被日是什么感觉吧。”

    男人能回答就见鬼了,她环顾周围,哼着歌回了家。

    洗漱完擦着头发,手机铃声响了,屏幕上亮着“李珠女士”四个字。

    “有事?”陶桃问。

    视频通话界面里,一个顶着半黑半黄“布丁头”披肩发、戴了深色护目镜的中年女人不满道:“我是你妈,没事不能看你?”

    “你看得清么,”陶桃提醒,“好好养眼,少玩手机。”

    “有你这么教训妈的嘛,”李珠嘴上抱怨,脸上却不见恼怒,反而乐呵呵的,“我给你看点养眼的。”

    陶桃好奇,放下毛巾一看,李珠的病床边站了个年轻男人,五官端正,身板还可以。

    见她看过来,礼貌地打招呼:“陶女士,您好,我是李珠姐姐的一对一护工,张牧。之后李珠姐姐日常起居方面的问题,我都会及时汇报。有什么要求,也请陶女士您尽管吩咐。当然,首先要尊重李珠姐姐的个人意愿。”

    陶桃被他一口一个“陶女士”和“李珠姐姐”叫得发懵,什么辈分啊这是。

    那边李珠心花怒放:“看到没?小张跟我可投缘,以后你在邺城不用担心了。你这突然换的新单位好啊,比以前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强。”

    “嗯……好。”陶桃震惊于限制局的办事效率,她还以为这事再快也要等到下月初。

    “怎么蔫了,”李珠耳朵灵得很,“你是不没睡?”

    “加班,刚回。”昨晚的事陶桃可不敢透露一星半点。

    “整宿加?!”

    李珠握着手机夸张地挥了两下:“这什么破单位?!不好!听妈的,咱不干。我好着呢,护工嘛,有没有都一样。这么熬身体还要不要了?不正点下班,遇到二流子怎么办?”

    “你又想一出是一出,”陶桃躺下,“我没事,就忙这一天。上家公司倒闭,再从这家单位辞了,咱俩睡大街,喝西北风?”

    “就是说说,说说,”李珠心疼,“桃子,其实这病……”

    “别提我不爱听的,”陶桃对她的想法一清二楚,“困,睡了。”说完便挂断。

    不是敷衍,是真困,攥着手机,沾枕头就着。

    她是被梦里一阵惊雷吓醒的。

    睁眼弹起来,哪有什么雷,是外面有人敲门,声音愈演愈烈。

    “谁……”

    陶桃不耐,正睡得香呢。

    她脏话到了嘴边,在看清门外来人是赵星后,硬是吞回去了。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局里叫我来接你。”赵星不待她问,越过门槛直闯进屋里。

    “啊,忘充电了吧。”她睡前没顾得上管手机。

    一句话的功夫时间,赵星径自去了卧室,从衣柜里抄了件大衣出来:“穿鞋,我们走!”

    陶桃都来不及想赵星的行为是不是太侵犯个人隐私,刚趿拉上鞋,还没踩进去,就被拽下楼。

    “干嘛啊?”她开口问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灵魂实则还留在被窝里。

    赵星体格算不得强壮,但拖着她愣是健步如飞:“闻君跟付灿打起来了,我们谁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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