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几人回到帐篷内，李蒙见他们神色凝重，问：“山上出了何事？”
“禀将军，我们寻到山上时就看到那些山贼已经全部被杀，且身上都有致命伤，却不是被刀剑所伤，小的们也不知是什么导致，但那些山贼有缺胳膊断腿的，有身上烧焦，面上毁容的……”
李蒙猜测：“火攻？”
那人摇头：“小的说不清楚，山贼有火攻的痕迹，但周围树木和木屋都完好无损，更像是用火做成的什么东西炸开来了导致的。”
“炸开？”李蒙眼睛眯了起来：“可曾听到其他几国有新的武器？”
“不曾，不过小的听说那山贼喜欢掠夺女童妇女，可我们在山上搜寻时未曾看到人影，尸身也只是山贼的，且连山上粮食衣物都被搬空了大半。”
李蒙沉声命令：“区区几个女子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功夫，继续查，查清楚！”
“是！”
其他人都走后，李蒙取下纸笔打算把此事上报，刚要落笔时他又直起身，皱眉。
如今只是一个山贼窝被灭，其他什么都未曾弄清楚，要是就这般报上去实在有失妥当，还是先弄清情况再说。
…
郑云冉给燕齐丢下一个“钩子”后就没在关注他们，而是准备下一步计划。
小屋琐事暂时交给吕容和楚其珍两人管，天气越来越冷，她们两人早上带着大家在屋子里读书识字，下午暖和些了就带着大家下地。
现在田地不多，她们人手充足，用不了多久就能做完事。
这日吃完晚饭，郑云冉与冯老照旧在房内谈事，两人正说话时，听到有人敲房门。
郑云冉道了声：“进来吧。”
看到推门进来的人后，她看了冯老一眼。
来人不是别人，是冯老大女儿，冯素雅。
她到小屋后一直很低调，每日除了和几个孩子说些话，其他时候都沉默做事居多。
后面事情越来越多，郑云冉就没多留意关注她，只知道她对那些书籍很感兴趣。
这会看到她敲门进来，冯老面上也有些疑惑。
郑云冉招手让她坐下：“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还是要和你父亲说？”
在小屋待了这么几天，她能看出冯素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刚开始不一样了。
冯素雅将房门关上后才走过去坐下，抿了抿唇道：“我是来找你们二人的。”
“哦？”郑云冉与一无所知的冯老对视一眼：“想和我们说什么？”
冯素雅抿着嘴，没说话，而是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上是一个小碗，里面都是泡泡，郑云冉闻到了洗洁精的味道。
接着冯素雅把碗放到桌上，再把手浸泡在碗中，等手上都沾满泡沫后才取出来。
冯老皱眉，没看懂她在做什么，但他和郑云冉正在说正事，容不得她在这玩这一手的泡泡。
他刚想开口呵斥，郑云冉连忙抬手拦住，低声道：“冯素雅不是莽撞无理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意思，我们看就是了。”
冯老听言只好先咽下嘴边的话，让自己耐心看着。
接着，他们二人就看到冯素雅另一只手拿出一个打火机，对着那一手泡泡点火。
一秒后，冯老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女儿整个手掌都燃了起来！
“水！快灭火！快找水！”冯老慌乱地想往外走。
冯素雅看向一脸淡笑，毫无慌张的郑云冉，耳根有些红，对此下来自己父亲太大惊小怪了些。
不过她也十分理解，她连忙转头喊住脚步错乱的父亲：“爹，我手没事，你看。”
冯老转身，就见女儿被火焰包围的手掌一挥一握，瞬间把火给消了。
冯老张着嘴巴：“这……你的手……”
冯素雅伸出完好无损的手掌，翻转着给他看，轻声安抚道：“你看，没事的，这个不过是一个小术法，唬人的。”
冯老确定她没受伤后才回到桌边，板着脸道：“你这是在胡闹，你明知道我和屋主在商量事情，还闹这一出！！”
冯素雅没回答，她垂下眼，盯着手中打火机。
郑云冉见状，出声帮说道：“冯老，您女儿这可不是胡闹。”
冯老皱眉：“那是做何？”
郑云冉让他坐下平息一下，安慰低头不语的冯素雅：“你父亲是关心则乱，担心你会受伤所以才这么生气。”
冯素雅低声道：“我知道的。”
郑云冉将装着洗洁精泡沫的小碗拿到手边，摸着碗沿，轻笑：“最近看了化学？”
冯素雅眼睛亮了下：“对！我觉得很有意思！”
“你才自学几日就能做出‘鬼火’，很不错。”郑云冉夸赞道：“冯老，您这大女儿可大有前途。”
能把书本上的全新知识融会贯通，通过实验来把理论实现出来，这很难得。
冯老已经冷静下来，闻言诧异道：“鬼火？”
是他想的那个鬼火吗？
郑云冉挑眉，含笑看向冯素雅：“关灯给你父亲看看？”
冯素雅眉眼放松下来，应了声：“好。”
郑云冉起身走到开关旁，等她一点燃后就将头顶灯关了。
房间里黑暗一片，冯老眼前只有飘在半空中的红光和红光中围绕着的模糊不清的手掌。
冯老：………
好的…他知道了…就是他想的那个鬼火…
郑云冉啪的一声把灯打开，冯素雅也把手上的火焰熄灭，两人转头就看到冯老捂着额头，一脸痛苦：“老夫年纪大了，你们这些吓唬人的东西别给我看，半夜我怕做噩梦！”
要不是知道那手掌是自家闺女，也知道这是什么…化学？他指定被吓昏过去！
可就算知道怎么回事，黑暗中直面这一幕他这心脏还是接受不了！
郑云冉两人相视而笑，她坐下后调侃道：“现在知道你女儿不是胡闹了吧？这可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冯素雅不好意思地摇头：“这都是班门弄虎，我知道您肯定都懂。”
郑云冉确实知道其中原理，但也的确没想到能利用起来，不得不说还是要术业专攻。
冯老瞥了一眼互相寒暄的两人：“咱们说正事吧，小雅，你先说。”
女儿既然事先有所准备，那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冯素雅对上两人视线，神色认真道：“爹，屋主，当我看到这‘鬼火’能够人为制造时我就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利用发挥一下？”
冯老眼神闪了闪，转头与郑云冉对视一眼，意味深长道：“的确大有用处！”
…
燕齐领地
李蒙召来随军大夫，沉声问：“可能救活？”
大夫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老夫用了所有法子，但那人一直没有好转，而且高热不退，伤口还在不断恶化，想来快不行了…”
李蒙眉眼一片冰冷：“那就想办法让他醒过来！我只要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大夫点头：“这个倒是有法子可以让他醒来几分钟回话，但这之后这人肯定就熬不过今晚了。”
李蒙绷着脸，目光凌厉：“只要他回完话，之后不用再管他死活。”
那人不过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山贼，要不是他派人满山找寻后只有那一个人有口气在，他也不必花这么大心思在他身上。
现如今要想知道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等那人醒来才知道了。
李蒙随大夫到一处帐篷里，篷内木板床上躺着一个断手之人。
他点了点头，大夫上前，拿出一个布袋打开，袋中装满了银针，他取出一根，对着床板上人的脑袋扎去。
连着扎了五根针，躺着的男子终于有了点动静，他皱着一张脸，十分痛苦的模样。
见状，大夫起身给身后的李蒙腾位置：“李将军，可以了。”
李蒙上前两步，刚好男子睁开眼睛，他看向身材高壮之人，艰难问：“你…你是谁？”
李蒙会西梁话，他低眸凛声道：“我是救你之人，我想知道你们山上发生了什么？”
床上男子瞳孔骤然一缩，满脸恐慌之色，情绪有些失控：“救我！救救我…不是人，他们不是人…”
李蒙沉下脸，冷声道：“冷静！”
男子慌乱抬头，对上那冷然的一张脸，努力克制住情绪：“那天…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巡山，只听到两声…两声巨响……我跑回去时，看到人都死…死了…”
李蒙追问：“你看到是谁做的？有多少人？”
男子僵着身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回想起来打了个冷颤：“没人…一个人都没有……就地上冒出个东西，突然…突然就炸开了…”
李蒙神情严肃，反驳道：“不可能没有人，那个炸伤你们的东西就是他们丢的，你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男子头微微上仰，脸涨得通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乱抓：“救…救救我…”
李蒙按下他的手，厉声问：“回炸开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可男子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脸越来越青紫，呼吸微弱，挣扎力度越来越小，几秒后最后僵直的身子突然松散，仰着的脑袋也倒在一侧。
李蒙皱着眉用手指试了试鼻息：“死了？”
大夫上前查看了一下，摇头道：“没办法了。”
李蒙站起身，颇为愤怒：“什么都不知道地废物！”
他原以为能从这人口中问出点东西，谁知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废物！连对手的面孔和武器都没看清！
不过听他形容起来，那武器威力的确大，不用现身就能灭了这么多人。
事情慢慢复杂起来，李蒙回到自己帐篷内，拿起笔开始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