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冯元承和年长男子与另一人在岔路分开,他对县城不熟,只能跟在年长男子身后跑。

    他不能被抓,三哥还没找到,他们小屋里的抱负还没有开始施展,他不能跌倒在第一步!

    可他到底是文人,并不经常跑动,再加上近年里的颓然,身子更是跑不了多远。

    冯元承大口急促呼吸着,他边跑边伸手进包袱里摸索,他一直牢记着郑云冉说的话和教的那些新奇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舍不得用,可现在这个情况他不得不拿出来了。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圆圆硬硬的东西,他拉住前面的男子,闪身躲进一个拐角。

    “你干嘛?!”年长男子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突然被抓住停下,他慌忙急道:“你要死别抓我一起!”

    这里并不是藏身之地,官兵一来逃都逃不了,他不懂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冯元承把手立在嘴前,让他先噤声。

    男子也知道不宜发声说话,忍着怒气和急躁住了嘴。

    冯元承微微伸头看了眼身后,那些薛晋的官兵就在他们身后十米处,且距离还在不断缩短。

    冯元承凝神,稳住呼吸,在他们离拐角处还有三米时瞳孔骤然一缩。

    就是现在!

    他将手上圆硬的东西往他们那方向地下用力一丢,接着在响声响起时抓着男子继续往前跑。

    年长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他丢了什么,只听到一声巨响,他被抓着跑时下意识转头看向声响之处,只见身后全被白色浓烟遮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一声声惊呼。

    他眨巴眨巴眼,愣愣地转头又看向拉着他跑的年轻人,有些惊愕。

    ……刚刚发生了什么?

    冯元承没有去看身后,只闷头往前跑,他知道这是他们脱离追兵唯一的机会,必须要抓紧时机!

    又拐弯跑了一段距离,估算了下,确保不会被追上之后冯元承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着,感觉心都要跳了出来。

    年长男子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墙,气喘吁吁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冯元承平缓了一段时间才扶着墙壁直起身,忍着喉咙的血腥味哑声道:“我真的是冯元义的弟弟,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到时必有重谢!”

    年长男子眼中黯然,叹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冯知府如今在何处,当时他带着妻儿来过县城藏身,但薛晋官兵没几日就追了过来,冯知府没敢在城中久待,听说是往北边去的,但具体去了哪个地方没人知道,现在过去这么久,更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那我就往北边找!”冯元承眉头紧锁,眼神坚定。

    男子不赞同:“北边这么大,你如何去找?”

    “我出来就是为了寻三哥的,要是找不到人我也不必回去了!”冯元承执拗道。

    男子沉思了一会:“如今不光你在找,薛晋的人也在找,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记得冯知府曾说,他如果安居下来会改名,随母姓,但没告诉我们名字。”

    冯元承微微一惊,然后扬唇一笑:“谢谢大哥!!”

    他想他知道三哥会改成什么!

    当初幼时家中父母争吵时,他们兄弟三人都互相给对方取过另一个名字,姓氏是母亲的,说是父母如果和离了,他们都要改名跟母亲一同离家,那会着实让父亲气得不行。

    男子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他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衣服的灰,看向冯元承,神色复杂:“冯知府是个好官,当初他一上任就给我们减了税,为了让我们过得好些,他自己贴补了很多给上头,那两年百姓都很满足开心,我希望他好好的,希望你能找到他。”

    冯元承用力点头:“我会找到他的,而且有你们心系他,他一定好好的!”

    …

    俞州一处府邸

    满脸胡须的男子坐在桌边拍着着桌子沉声问道:“确定是西梁人?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抓到?”

    “回将军,他们说的的确是西梁话。”胡须男子身前站着一穿着兵服官兵,他行着军礼道:“那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眼看着就要抓住他们,可他丢出来的那东西能制造巨响和浓烟,直接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等烟雾散了之后人也跑了。”

    胡须男子庞衡凛声问:“什么东西?”

    “他丢出来时大家都没仔细看,只知道是白色的圆物,可炸开之后就成了黑色粉末,我让人收了起来。”官兵将包裹着的手帕递给庞衡:“请将军过目。”

    庞衡把手帕打开,里面的确是黑色的粉末,他捏了一些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只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绷着脸,粗声道:“把这东西交给石先生,让他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何物!”

    “是!”

    等官兵退下后庞衡搓了搓手指上的黑色印迹,神情凝重。

    如果真如下属说的那样,西梁国不知去哪弄来了这种能制造巨响和浓烟之物,且还能随身携带,那他们就要想着法子提防一些了!

    他打仗多年,太知道那东西能在战场上起到什么作用,这事还需要写信告知统领。

    …

    冯元承不知道他丢出的甩炮让薛晋起了防心,他隔日一早就溜出了县城往北边寻去。

    他找了几个村子都没有问到‘曾忠’这个人,他越走越远,也越走越偏,一开始几个村子还是石屋和竹屋,可现在他看到的都是简陋的茅屋。

    之前的几个村子他还能和村民搭上话,可走到这个地方,村子里的村民一看到他就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像看到恶鬼一般转身就跑。

    冯元承抿嘴,眉弓挤出一个川字。

    能让这个村的村民如此害怕生人,一定是经历了什么。

    思索时,他又看见一个瘦小男子,他上前两步,出声道:“这位兄弟……”

    话还没说出口,那男子听到声音就跑了起来。

    “诶!等等!”冯元承跺了跺脚,咬牙跟了上去。

    这个村子的人很奇怪,他错过这个男子说不定就见不到其他人了,所以这个男子他不能跟丢放过!

    经过前几日被官兵追逐,还有这几日的长路跋涉,他的体力好了不少,反而是那男子,身子瘦小,一看就吃不饱饭,所以跑了没多久就被追上。

    冯元承按住男子肩膀温和道:“你别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打听一点事情。”

    瘦小男子被按住的那一刻就蹲下身,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里,不断摇着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冯元承感受到他全身都在颤抖,十分不解他为何这般怕自己,但还是蹲下安抚道:“你别怕,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走,我还能给你吃食。”

    瘦小男子一顿,没说话。

    冯元承抿了抿嘴,拿出一个在县城买的馍馍递给他:“要不你先吃,咱们边吃边说,我真的是来寻人问路的,没有恶意。”

    男子将头从膝盖里抬了起来,看着递在眼前的馍馍,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神色纠结。

    冯元承见此觉得有希望,又往前递了下,放在他膝盖上:“你可以相信我,而且你也看到了,就我一人,并不能把你怎样。”

    男子最终没忍住食物诱惑,黝黑的手抓着馍馍就往嘴里塞。

    冯元承见他这般狼吞虎咽,怕他噎着,连忙劝道:“慢些吃,不够我这里还有。”

    男子动作没停,把一个馍馍都塞到嘴里之后拍着胸口咽了下去,之后一抹嘴,哑声道:“你想问什么?”

    冯元承抿了抿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变化,认真问道:“我来找我兄长,他叫曾忠,你知道这个人吗?”

    男子眼神一颤,快速回道:“不认识!”

    有问题!

    冯元承立即就看出了不对劲,他追问:“你见过他对不对?”

    男子站起身想走:“没见过,不知道!”

    冯元承一手抓住他,有些焦急道:“兄弟,他真是我兄长,我找了他许久了,如果你告诉我他的去处,我再给你两个…不!三个四个馍馍都可以!”

    男子看向他,十分谨慎:“你叫什么?”

    “冯…”冯元承刚说出口,脑中思绪一闪,瞬间就改了嘴:“曾博!我叫曾博!我们还有个大哥叫曾兴!”

    这都是他们给对方取的名字,只有他们几人知道,如果这村民知道,那一定见过三哥!

    男子低声道:“跟我来。”

    冯元承虽然激动,但也不敢大意,他跟在男子身后,将包袱里郑云冉给的小型电击棍紧紧握在手上。

    男子带着他在村子里走了一会,一路上也碰到了其他村民,大家都警惕地盯着他,可或许认识带路的男子,没人出来说什么。

    他跟着男子最后停在一间茅屋前,比起村子里其他茅屋,这间看起来要崭新一些。

    男子站在门外,声音里满是敬意:“村长,我带了一个人来。”

    等了一会,门内传来沙哑的咳嗽声:“咳咳…进来吧…”

    冯元承猛地一震,这声音…是三哥!

    他快步上前越过男子,径直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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