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笼中戏 > 第 18 章

第 18 章

    得了他的应承,单吉秋这才瞧了瞧天色,“好了,大哥哥,时辰已经晚了,再不回去,当心嫂嫂又掐你大腿肉哦。”

    这话一出,果然就见巩鸿德咻地一声起身告辞,嘱道:“记得晚些装晕倒,我会叫丫头过去禀报父亲的。”

    单吉秋哭笑不得,目送巩鸿德跨出前庭的门厅,就瞥见左侧廊庑处,慢悠悠踱步过来一则倩影,闲庭信步般,摇着团扇,自在得很。

    “四姐姐,也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巩念苏并不回答,拿出火折子,将祠堂里几处未点的灯都点燃,“舅父罚你跪祠堂,我怕你趁着夜黑,祠堂又灯光昏暗,偷偷作假,万一拿来了软垫在这里轻轻松松睡了一宿,岂不是便宜你了。”

    静森的祠堂随着巩念苏的动作,愈显明阔敞亮。

    单吉秋默然无语。

    “你好好跪着啊,我回巩府三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被罚呢”,巩念苏将火折子放回原处。

    “既如此,四姐姐难道不想多待会儿,看着我罚跪?”

    巩念苏盘腿坐在了蒲团之上,手中的团扇一摇一晃,“怎地?你有话说?”

    “白日里,四姐姐还没说为何生我气呢。”

    巩念苏并不直接回答,而是侧头出神地望着门厅廊檐下摇曳的灯笼,“大哥憨实,对你最真心实意,你却利用他。”

    她果然听到了,单吉秋骇然一惊,很快恢复淡然,便也直言,“我也想利用一下四姐姐。”

    摇晃的团扇停顿片刻,又恢复那派自在,巩念苏一只手轻托着下巴,支在自己大腿上,另一只手依然闲闲散散般摇着扇,抬眸,“说说看。”

    “潘肃”,单吉秋说出这两个字,谨慎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客省引进在天启初年便并入东上阁门,主掌臣僚、番国进献礼物诸厢事宜。好巧不巧,四姐姐的父亲当年好似就是因为给官家敬奉的节礼,五爪金龙折断了一只而被判大不敬之罪,处以流放之刑。”

    也是在那时,巩姜与苏述和离,将巩念苏带回了巩家。

    念苏,念苏,念的不就是千里之外的苏述。

    巩念苏看着她,目光平静,并无避讳,“不过就是踢了场蹴鞠而已。何况,是潘肃要低价强买肖睿家的蹴鞠场,元力这才主动找上的我。我不过打抱不平,顺便帮了个忙。”

    “是嘛,世间之事,无巧不成书,我也不过是赖着脸,跟四姐姐出门玩闹了一趟。”

    单吉秋并未继续刚才的话,祠堂静得,仿若能听见灯烛融化的声音,两张妍丽的容颜相对,火光嵌在瞳眸里跳动。

    巩念苏樱唇微扬,“我既然能为外人打抱不平一次,便也能帮你这个好妹妹一把,说吧,要我做什么?”

    静听单吉秋说完,巩念苏漠然评了句,“你这是在拆二哥哥的台。”

    “四姐姐,要去跟二哥哥通风报信吗?”单吉秋一脸纯洁无害的表情。

    巩念苏起身,掸平衣裳上的褶皱,“好了,到你可以晕倒的时间了。”

    巩念苏来时悠悠然,离开时亦是。

    她将单吉秋的计划告诉了巩姜,巩姜沉默稍许,才抬起头,“你怎么想?”

    “自然是帮她办成这事”,巩念苏略一思忖,“我总觉得她这次病愈后,与往常大不相同,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巩姜点了点头,“殊娘这几年被你舅父舅母养得分外刁蛮,今夜之事,我还以为她非得逼着殿下立马成婚不可。”

    巩念苏也认可,“许是奈何桥上走了一回,觉得男人也没那么重要了吧。”

    “但你说她提起你父亲的事......”

    蹴鞠一事,巩念苏不敢有隐瞒,“这也是我答应帮她的原因。若我帮她,自然也能有机会发现她的秘密,往后便可寻机加以挟制。”

    “苏娘,我原是不希望你......你小小年纪,寻的该是点茶焚香那些天真烂漫的道儿”,巩姜吐出这些话,胸腔起伏不平。

    巩念苏上前轻轻帮母亲顺着气,“人之命,生之道,天定而非人择,女儿从无怨怼之心。既来之,则顺之、安之,再伺机而动之。”

    巩念苏知道巩姜今夜为何多愁善感,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望着厅外的虚空,“又是一年中秋,今儿个已经是第四轮月圆了。”

    圆月的光辉,笼罩住这座静谧的庭院,又掠过,悄移至家祠的门庭前,祠堂里人影躁动,巩鸿德的侍女发现五姑娘晕倒在家祠,消息很快便传遍了相府。

    着人将五姑娘好好移回了殊胜苑,府医细细地诊治,道了句“无大碍”,才算安了众人的心。

    窦夫人呜呼哀哉地朝着巩相捶打了几下,曹夫人拦不住,推攘间,竟撞到了旁边了青瓷,划伤了手。

    “你个悍妇,哪家高门贵府的主母如你这般教养!”巩相看着曹夫人的伤,自然是心疼得不行。

    “我哪里还是什么主母!我!”窦夫人手头没有称心意的东西可砸,便只得拍着自己的大腿,又怒又哀切,“我明日就带殊娘回我娘家去。免得在这里被你们嫌弃碍眼。前几日刚莫名其妙落了水,马上又罚人跪家祠。哪家娇女儿能承受。”

    “你!我还不了解你那点心思,窦黎月底换防回驻京师。你是巴不得立马寻个由头回窦家。”

    “是又如何?”窦夫人看了看旁边的曹夫人,恨道,“你抬妾为妻,对我如此折辱,我还不能回娘家找我侄儿诉诉苦了。”

    北梁驻军,三年一换防,窦黎一走便是三年,而曹夫人被抬为平妻,便也是在他刚刚离开建州之时。等消息传到军中,窦黎也只能大骂几句,毕竟,也不可能为了姑母的家事耽误国事,更匡论,当时的曹舒筠正得眷宠,官家有意封其为后,势必是给她的娘家抬抬身份的。

    “父亲、母亲”,单吉秋这厢,慢慢悠悠,恍若初醒般低语,“可是在为女儿争吵?”

    抬曹夫人为平妻这事,已经被窦夫人大吵小闹地斥过无数回,巩相浑然不改脸色,兀自走过去,“太医府医都说无大碍,无大碍,怎么还是这般风一吹就倒?要是当初那方士......”巩相关心则乱,乱即失言,着眼观察四周,见无人多心,这才止语。

    单吉秋心中咯噔一惕,面上却一派泰然,“让爹爹担心了。晚膳没吃上几口,许是饿晕了”,她揉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娇声道,“女儿想吃那道藕粉桂花糕了。”

    巩相安心下来,紧着嘱咐人,“快去把桂花糕拿来。”

    “我去吧,那藕粉桂花糕得现做的才好吃”,曹夫人叫住了离开的丫头,又对床榻上的人说,“殊娘,你先吃杯茶,很快便好。”

    “啊?若得辛劳夫人去做,就算了吧,随便给我什么现成的,垫垫就行”,单吉秋自然是乖巧地不肯麻烦她。

    那藕粉桂花糕,她是亲眼看见魏麽麽提到大院的,便知肯定是出自舒园。而巩相和窦夫人争执,又提起抬妾为妻一事,作为当事人,曹夫人最明智的选择只能是找托词离开,将窦夫人丢给巩相自行处理。

    单吉秋便给她一个借口,是不是她亲手做的,她都会接过去,温煦道:“不妨事,不费什么功夫。”

    屋内只剩巩相和窦夫人,单吉秋便又以“明早还得早起上朝,父亲请先回去歇息”为由,将巩相劝了回去。

    寝房内的安息香扑入惫懒的眸子,单吉秋努力睁着眼,今日的事还未完毕。

    窦夫人坐在床沿,端着慈母的做派,又压不住得意的神色跃然于眉间,“若不是你大哥机灵了一回,提前与我通了气,我非得被你吓出毛病来。”

    “我这可是掐着点儿,给足了母亲发挥的时间。”

    窦夫人兰花一指,又正色询问:“就你俏皮。不过,你怎么想起来要去舅舅家小住了?”

    近旁的灯烛芯飞入一只扑棱蛾子,呲喇的声音明明很微弱,单吉秋却听得很清晰,她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喑哑,“母亲,此次落水,当真是女儿自己作的么?”

    “你也记不清了?”

    单吉秋倚靠着引枕,神色落寞,“记不清了,每每去忆,只觉得神思恍惚。”

    “殊娘,你且宽心,若真是有人害你,母亲掘地三尺也把这个人找出来。”

    “女儿对母亲自然是无有不信。可若真有敌在暗,而我们在明,便是暗箭难躲。若真要躲,就只能躲远一些。”

    窦夫人点头认可,当然,最重要的因由,还是窦家那位少年将军窦黎,即将抵拢京师。

    “便也好,我明日就带你回去。阿黎知道我们在等他,也定会加快脚程。”

    “不急,明日,我应当还要进趟宫里。”

    单吉秋细细盘算着,中秋夜自己在相府这么一闹,曹夫人肯定是早早地将信儿递到了宫里,曹皇后若是想看巩妹殊的笑话,势必第二日会传曹舒楠进宫,询问详情。中秋佳节,姐妹俩无法一起赏月,次日传唤入宫,闲聊家常,再正常不过。

    唯今,就是看曹皇后的禁足,禁不禁外人探访了。

    窦夫人自然也懂,皇后毕竟是太子名义上的嫡母,嫡母过问未来儿媳的对太子的不恭敬,打罚训诫都合乎情理,便说:“那曹氏想招你入宫训话,随便找个理由推拒便是。”

    单吉秋回过神,急言,“她到底是中宫皇后。白日里母亲好好给我上了一课,教我如何做好当家主母,可刚父亲却说,母亲不是一个好主母,您可知道原因?”

    窦夫人的脸色,可谓纷繁如四季更迭,几番变幻。

    “母亲驭下有余力,而抚上犹有不足。”

    “难不成,你觉得我该去讨好你父亲?”窦夫人目光如生锐刀,不留情面。

    窦家世代簪缨,在曾祖父那一辈甚至出了个临朝监国的窦太后,而她嫁给巩瑞时,他只是个六品的司录参军,跟在其兄长窦询的跟前儿鞍前马后。

    她嫁给巩瑞,算是低嫁。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