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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可就像传言里,单良娣妒忌生恨,跳湖寻死一样,巩妹殊的落水,有没有内情,尚未可知。

    夜幕之上一轮朗月,挂在树梢,树影晃动,倒似月面上人影窜动。

    单吉秋端起手中的酒盏,踉跄着走到公良敦的身边,巩鸿宣满腹恭维的词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只得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全家都知道这个五妹妹娇蛮任性,偏父亲宠爱,又有太子和窦氏做倚仗,无人敢不顺其心意。

    “殿下”,单吉秋将那方红木锦盒拿到他面前,手轻轻地搭着,问:“这天山雪莲,换了商户,品质可还有保证?”

    “说什么胡话呢”,巩鸿宣以为她是在拆自己的台。

    “自然”,公良敦坦然应之。

    “天山雪莲,生自极地高寒,在凉州,当真有商户比得过单家更懂寻觅之道吗?”

    公良敦面上的笑意并未退减,“天山之巅并非单氏后花园,自然谁都可以去。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为殊娘尽这份力。”

    “可毕竟,雪线峭壁,九死一生,真有那么些人只是为了钱财,连命都愿意豁出去?”

    “自然有些,不仅仅是为了钱。”

    “那为了什么?”目光幽幽,月色暗淡,掩住了情绪。

    在你的心中,兄长和二伯父的死,又是为了什么?单吉秋很想问出口,却只在触到公良敦的深眸时,移开了眼。

    清眸深邃似潭,在星辉之下,更显妖冶,如鹰隼般凌厉。

    她以前看不懂,总觉得他若即若离,难以捉摸,现在她才明白,他的深沉里满是心机谋算,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界限,圈定了亲疏里外。

    圈外的人奉以全副家当,满心欢喜朝里走,殊不知,这里外间还有一纵深渊,踏入则死。

    “殊娘,好似有些怕吾”,他的声音平静,似笑非笑地探究。

    垂搭着的桃花脸抿出一则笑意,“殿下说笑了。这天山雪莲由单家供了三年,听闻还舍了几条人命进去,如今说换就换,我不过是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罢了。”

    公良敦的大手盖住单吉秋放在红木锦盒上的纤珪,“殊娘,当知你与旁地不同。”

    旁地?单吉秋凝眉,又怕被公良敦瞧出异样,便又问,“既如此,那单家于殿下,是不是也再无价值?”

    单吉秋静静地看着他,眸色深暗,蔽其心神,几寸清冷月色映照,他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单家于我,从无价值。”

    从无价值!

    单吉秋此刻真想大笑,三年恩义,也不过是一句毫无意义。

    她也真的笑了出来,只不过旁人都以为她是得意,就听她又问,“那殿下府中的那位良娣......”

    公良敦冷眸一缩,“已故之人,殊娘,何必介怀。”

    单吉秋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一路从唇舌流入脏腑,她问:“当真已故?何时?何因?何日入殓?何地安葬?”

    “殊娘”,巩相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

    偏单吉秋目光坚定,与公良敦的目光胶着缠绕。

    “殊娘,此事,你不用管”,他沉声回应。

    单吉秋却紧追不放,“为何不用管?不是因为她,延误了你我的婚事吗?”

    “殊娘!”巩相见形势不妙,甚至站起身怒喝了一声。

    “殊娘,吾今夜到此,你应知晓吾之心意”,公良敦的话带着重重的叹息,而后起身,朝着巩相和诸人示意,“夜已深,吾便先行告辞”,说完,便不顾众人的挽留,径直离开。

    “等等”,单吉秋并不打算就此揭过,她上前两步,走到公良敦面前,抬眸直视,“我曾于乞巧宫宴,同单良娣有过一面之缘,这三年,也是多亏她单家供应的雪莲调理身子,于情于理,我都要备奠仪致祭。”

    窦夫人拉住她,厉声斥之,“你又胡闹什么。”

    单吉秋却并只直直地盯着公良敦,目光炯炯,“太子殿下,可以吗?”

    “既汝之所愿,吾无有不践。”

    公良敦淡淡地留下这一句话,巩相和两位夫人急忙赶过去送行,满桌的人,唯有巩姜和巩念苏母女,在太子要走时,起身行了个礼,又回身坐回了长桌,似一切都与二人毫无干系。

    巩鸿修提步要走时,巩念苏轻声问了一句,“三哥,也要赶去给太子送行吗?”

    “我回房”,忽明忽暗的月色下,巩鸿修只回了这三个字。

    单吉秋顶着巩妹殊的皮囊惹了事,被巩相罚去跪祠堂。

    “你如今简直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他是太子,是储君,即便对你有几分青睐,能纵你胡闹到几时!”

    单吉秋直直地跪在蒲团之上,并不多言。

    窦夫人还未求情,曹夫人就哀求道:“相爷,祠堂阴寒重,殊娘身子才刚好,怎么能受这种折腾。”

    巩相沉默少倾,似乎在等着地上的人自行认错,偏单吉秋闭了眼,她怕满腔的恨意从眼神中杀出来,压制不住。

    巩相拂袖而去,“谁再帮她求情,就一起罚!”

    窦夫人对自己的女儿也是恨铁不成钢,在巩相和曹夫人离开后才说:“殊娘,你说你何必呢,好不容易把太子盼来了,就又这么将他气走。这推拒一次两次是欲拒还迎的手段,可再三再四,哪个男人能容忍,更何况他还是太子。”

    “是啊,就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他始乱终弃,也是我不知好歹。”

    单吉秋这话,既是为自己说,也是为巩妹殊说。

    他既然有了青梅竹马的巩妹殊,在凉州时就该告诉她,她即便再心悦,也断做不出插足的事。而两人成婚后,一道诏令他便成了太子,她这三媒六聘的正妻一夜就不堪匹配,只能为妾。

    而巩妹殊呢,青梅竹马外放三年,异地娶妻,归来时却又持得一副情深义重,身旁人都当是她得了大便宜还卖乖。

    巩氏祠堂确实阴寒,祭坛之上,巩家列位先祖的牌位齐整有序地排列着,牌位前的香炉,袅袅生烟,常年不灭。

    单吉秋先向他们敬了三炷香,欠声,“虽不是我本意,但我毕竟占了巩妹殊的身子,是以先给诸位列祖列宗致歉。”

    宽敞而肃穆的祠堂,唯堂风啸啸,单吉秋低声沉吟,“可巩家,于我单家,又究竟做了什么?”

    单家若失了皇家供应的名头,凉州商界那些虎视眈眈的商户,必定会群起分食。而凉州知州早就觊觎单家的财富,恨不能一口吞食殆尽,以前或能因皇家姻亲有所顾忌,可若她的死讯传到了凉州呢?父亲的处境又该有多艰难。

    忽地,身后一个拉长的人影映照在正堂中央,单吉秋回身震吓,“是谁?”

    巩鸿德右手小臂上搭着一件京华绫罗的披风,似乎被她的一声震吓也惊了一跳,支吾着,“夜里凉,我,我想着......”

    单吉秋因戒备而绷直的身子这才松垮下来,轻言,“谢谢大哥。”

    巩鸿德挠着自己脑袋,颇有几分羞惭,“是大哥没用,在父亲那里说不上话。”

    他的左额头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似是被瓷器划破的,单吉秋心下便明了,向他招手,示意他蹲下来。

    巩鸿德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地跪到另一块蒲团上,面向她,单吉秋拿出手巾替他拭血,“是父亲砸的吧?”

    这三个儿子中,唯这长房老大最不得巩相欢心,早上的请安便一句话都插不上,巩相更是半点关切都未落在他身上。

    想来,巩相气头正盛,巩鸿德为自家妹妹去求情,正撞上了枪口。

    巩鸿德似乎习以为常,言语间未有计较,只又回房取了披风送过来,还劝她,“父亲这次好似真生气了,要不,要不......你跪个一两个时辰就装晕倒吧。”

    单吉秋笑着回应,“知道了,大哥放心吧。”

    巩鸿德惊诧一脸,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可巩妹殊不是嫌弃他送的东西不好,就是嫌他提供不了实质性的帮助,对他向来是冷言冷语,从无好脸色。

    如今这般和颜悦色,还给自己擦拭伤口的五妹妹,巩鸿德看来十分陌生。

    单吉秋瞧出了他的异样,问:“大哥哥,怎么了?”

    巩鸿德老老实实地回应,“殊娘,你......你是不是鬼附身了?”

    单吉秋心头一紧,正想着托词,就听他喃喃自语,“若是能一直这样附身就好了。”

    这般模样,倒和他的魁梧外形极不相称,却又别样可爱。

    “大哥哥,太子......”单吉秋只得顾左右而言其他。

    巩鸿修急急摆着手,打断了单吉秋的问话,“父亲和修弟都说了,不能妄议储君。”

    “我知道”,单吉秋摆出一副凄婉的神色,“我只是有些害怕。我与太子的婚事,出了这些风波,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就算成了,嫁过去,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境况。外面的人该如何议论,太子府的人又当如何看我?”

    巩鸿德立即慷慨激昂,“你是我们巩家的姑娘,他们谁敢嚼舌根,我替你教训。”

    “他们自然是不敢当面说闲,可背地里.....”

    手巾掩口啼的那一派哀怜,不得不令人动容,巩鸿德有些慌了神,手足无措,“那要不,就不嫁了吧?”

    “不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官家下了旨,若是不嫁,岂不是抗旨不遵?父亲不会同意的。”

    巩鸿德一脸苦恼,不能不嫁,嫁了,自家妹妹又得受委屈,“那要不学戏本子里的,逃婚?”

    又逃?莫说单吉秋要逃离太子就没逃掉,若是顶着巩妹殊这张招摇的脸,如何能逃过太子和巩相两方势力的追逃。

    单吉秋拒绝的托词还在口舌打转,巩鸿德就自己否了刚才的主意,“算了,你是父亲母亲捧在手心长大的娇娘,三年多前还差点......可不能再折腾了。”

    “我知道”,单吉秋点了点头,“那哥哥,能否帮我打探一下太子府的实情?让我这心里有点底也是好的。”

    巩鸿德自然不会拒绝,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大哥保证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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