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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单吉秋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环顾四周,看客中大多是寻常布衣服饰,这鞠城的制建也有些老旧,就连那网罩也在风中显得破落。

    实在不是什么富贵讲究之地。

    单吉秋只得暂时搁了找人打听太子府消息的打算,斜靠着看台的廊柱,失神发呆。有路过的小女娘,见她粉白玉立的小郎君模样,羞红了脸,又被小姐妹嬉闹着跑开。

    单吉秋只得又避到更偏僻处,一帘竹编的屏风被闲置在角落,和七零八落的杂物堆放在一起。屏风之后,两个人鬼祟的人影闪出,其中一人便是那个叫“潘肃”的。

    很快,巩念苏一行六人便换上了统一制式的红色蹴鞠服饰上场,与潘肃这边,红蓝对阵。

    蹴鞠比赛,很快开场。

    场上的巩念苏红衣飒爽,身量较其他男子娇小,却疾步如风,运球自如,而之前那位少言的褚英,脚力惊人,巩念苏的球一递送过来,他这边旋腿飞踢,精准地踢入风流眼中。

    单吉秋忍不住欢呼一声,随即收到旁边的几枚冷眼。但几个来回后,风向大变,看客中的大部分人都在为他们欢呼。

    潘肃一方很快意识到形势不妙,坏心眼子打起了坏主意,他见场中巩念苏最为灵活,便安排二人左右夹击,甚至趁其不备,使了暗招,将她推倒。

    巩念苏的膝盖磕在地上,擦破了皮,但她拍拍灰就站了起来,连贯的抢球动作丝毫不顿。

    潘肃这边就更下狠手,专以手肘之力攻起后背、膝盖窝等弱处,更有一次,倒肘直击巩念苏的下颚。

    章从兴从远处跑来,气得直接拎起了潘肃的袖子,怒喝:“潘肃,你还要不要脸!”

    潘肃赖皮赖脸地道:“蹴鞠本就是身体游戏,少不了身体碰撞,怕疼别上场啊”,说完又斜眼睨了巩念苏一道,“娘兮兮的样儿。”

    章从兴的拳头停在潘肃额前一寸,巩念苏拉住了他,“他在故意激怒你,别冲动,比赛要紧。”

    元力对着举着令旗的教正,大呼:“高校正,他们犯规伤人,你也不管吗?”

    高斯手中的令旗一上一横,示意比赛正常进行,元力气得啐了一口。

    单吉秋看清高校正的模样,不就是先前在屏风后同潘肃鬼祟在一起的人么?难怪对潘肃的犯规视而不见。

    褚英将几人集成一圈,重新制定战术,六只圆脑袋紧凑到一起,单吉秋只能看见他们的幞头似倒开的花瓣,而绿草地便是花蕊。

    下半场,潘肃一方的脏手段有增无减,褚英调整了战术后,巩念苏被安排到了后方接应,元力等几人则各自分守一名强悍的对手,但耐不住对方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手段层出不穷。

    他们各个脸上都挂了彩。

    单吉秋忍无可忍,对着蹴鞠场内大喊“还手啊!打他啊!咬他啊!” 也有义愤填膺的看客,朝潘肃一队发出阵阵唏嘘之音。

    但作为裁判的高校正,却依然无动于衷。

    巩念苏忍着痛,跑动中侧目看了看台一眼,自家的五妹妹正隔岸观火,叫得欢畅。

    比分越来越拉近,渐至追平,褚英及时提出了暂停。

    单吉秋顾不得其他,翻过格栅栏杆,跑到他们面前,焦急地问:“四姐,你怎么样了?”

    巩念苏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这是嫌看台太远,要凑近看热闹吗?

    “苏沐,你还能坚持吗?”岫玉关切地问。

    “这个潘肃太不是东西了”,贺二取下头上的幞头,咬牙切齿地说。

    章从兴正在给巩念苏上药,语气愤愤又不止酸涩,“苏沐,你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再上了。不然......”

    “我可以”,巩念苏斩钉截铁地说,“我必须参加,今天的比赛,咱们不能输。肖睿还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呢!”

    五人低埋着头,神色凝重,劝解的话无从说起。

    蹴鞠在前朝时自关外兴起,圣祖皇帝御极之初便蔚然成风,但当今梁帝却独好文墨,整个北梁重文抑武,蹴鞠这种对抗激烈的身体游戏,渐至没落。宫廷门阀,如今也只有在隆庆盛节,会搭边瞧一眼蹴鞠伎的表演了。

    偏他们几人,因蹴鞠结缘。

    褚英和章从兴自小一起长大,章从兴善社交,通过蹴鞠认识了元力,元力带来了发小贺二和岫玉,肖睿家原是开蹴鞠场的,一来二去,也和他们认识。几人情投意合,闲暇时便经常组织蹴鞠。

    蹴鞠的风气日渐衰退后,肖睿家经营惨淡,便想卖了这蹴鞠场,原是再正常不过的,偏遇到个潘肃,强买强卖不说,还将价格压到了不足市价的三分之一。

    肖睿父亲气得病倒,也无计可施。

    元力便想到了几次来看他们蹴鞠的巩念苏,看穿衣打扮应是富家千金,便问她是否有意买下肖睿家的蹴鞠场。银钱的问题倒是好解决,可潘肃买通了蹴鞠结社的人,非要踢这么一场蹴鞠赛,胜者才有购买权。

    肖睿被以“作为卖方,不应参与买方竞赛”为由,拦在了家中照顾老父亲,巩念苏只得替他上场。赛前,他们已一起玩过几场,巩念苏的身手他们也都有见识,并不担忧,只没曾想,潘肃在场上都如此不讲道义。

    “你可以什么啊,你可以!”单吉秋高喝一声,“你看你,站起来都费劲儿。”

    “这没你的事儿”,巩念苏不悦地剜了她一眼。

    单吉秋转身欲走,却瞧见巩念苏唇角的印子青青红红,像极了伶人的花妆。

    她又大步跨回来,冷硬着问:“要不,我替你上吧。”

    六双眼睛齐齐盯着她,有期待,有质疑,也有如褚英的,毫无波澜。

    “你会蹴鞠?”巩念苏十分怀疑。

    “不会啊”,单吉秋十分坦荡。

    期待的眼神落了空,“不会,你说什么说。”

    “四姐,以你现在的状况上场,不也等同于没有嘛,他们几个还得担心你,如何能施展开拳脚?”单吉秋的话不无道理,又见她叉着腰,大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啊,都太君子了。要我说,对付他们这种不讲规矩的,就得放冷箭耍暗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虽然不会蹴鞠,但我可以帮你们对付人啊。”

    “你一个娇娘子,能做什么?”元力满脸不信,揶揄着,“别他们轻轻一撞,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上场跑两下,他们便知我不善蹴鞠,不会紧盯着我的,放心。”

    大家又齐齐望着领头的褚英,似乎在等他拿主意。

    “赛场如战场,拳脚不长眼,你自己灵活些,避远点”,褚英的声音沉而有力。

    褚英应是他们这群人的领头,他话一出,便也没人再反对。

    单吉秋上场时,潘肃还嘲笑了一句,“下去了个娘们唧唧的,又来个白面粉头的。”

    等开场,他们自然没有把单吉秋放在眼里,都纷纷盯住其余五人,鞠球先在蓝方球员的足径内,却被贺二拦截,右脚回勾,传给了章从兴,章从兴旁边的人飞扑着要撞过去,却感觉自己被一道红影撞开,跌倒在地。

    章从兴带球绕过一人,一只黑靴绊了他一脚,章从兴一个趔趄失了球,赶紧追过去,身后的那只黑脚,却忽然发出一丝惨叫。单吉秋使劲儿一蹬,跳到了那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脚背上。

    鞠球被潘肃掌握在足下,飞速调头,单吉秋跑了一段,实在也追不上,只得停了下来,将兜里的细沙捏在手心。前头,潘肃在褚英和章从兴的夹击下,无法脱身,他直接将球往后踢,鞠球在半空中飞起一个高而远的弧度,越过中间的数人,朝单吉秋这边过来。

    于此同时,最近处,还有一名蓝方队员,单吉秋耳边传来了巩念苏的大吼,“殊娘,接球。”

    但那名蓝方队员的反应,很明显比单吉秋快,虽然球离她更近,但那人已经抢先跑了过来,一个飞跃,眼见就要将球顶出去,单吉秋一抬手,细沙迷眼,鞠球,最终还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单吉秋的足下。她甚至没来得及多做思考,更忘了自己是第一次接触蹴鞠,可她还是一脚,正正朝着那个风流眼踢了过去。

    鞠球,伴着秋日高爽的风,在那风流眼外,转了一圈,又弹落。

    单吉秋的心,起了又落。

    忽地,鞠球,落而又起,自那风流眼中,呼啸而过,场外欢呼声起。

    褚英就站在她前面不远,淡淡地说了句:“你只是力道弱了点。”

    章从兴、贺二、岫玉、元力,从四面八方跑过来,他们搭着肩绕着圈,欢庆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单吉秋就站在圆圈正中,章从兴原本要去搭她肩的手,在半道便收了回去,大概是想到了苏沐会揪自己胳膊吧。

    巩念苏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章从兴见了,赶紧将她搀扶起,一边对众人说:“走,走,今日我做东,燕山居。”

    “切~”贺二、岫玉、元力,三口同声。

    “怎么了嘛?”

    “你忘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

    “你一个孤家寡人,倒是自由,我们可陪不了。”

    “我家娘子还等着我回去做月团呢。”

    章从兴不死心,又看向褚英,褚英无情地摇了摇头道,“出门前,应了母亲和褚襄一起赏月的。”

    “苏沐~”章从兴幽怨眼神转给了巩念苏二人,“对了,还不知道表妹名字呢”。

    “刚在场上听苏沐好像叫她......殊娘?”元力说。

    “哦,我叫苏良”,单吉秋随口诌了个名字,“我们南方口音。”

    “咦~你们表姐妹还一个姓氏啊?”章从兴提出自己的疑问,却被其他几个人拦住了嘴。

    “苏良,你莫要管他,他就是话多”,岫玉乐呵呵地说。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既然二人选择女扮男装,又怎么可能用真名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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