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家里电话响起了半天，客厅里没什么动静，最后电话的响声也安静了下来。
房间内，苏喜紧闭着眼睛，大热的天还裹着一层被子，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仿佛听到了动静，她皱了皱眉，在被子里动了动，而随着电话铃声弱下去，被子里的动静也跟着沉寂下来。
大概十来分钟以后，客厅内传来脚步声。
片刻，来人走到了苏喜的房门外。
房门没关好，只是半掩着。隐约能看到床尾，还有一只不安分地从被子里伸出来的脚。
陆叙收回目光，指节微弯，在门板上叩了几声。
“小喜，方便我进来吗？”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脚趾头蜷了蜷，随后又没了动静，也没有回应他。
他有些迟疑，但还是担忧占据了上风。
推开门，迈步走进房间。
房间内散发着女孩子的甜香气味，叫他晃了晃神。
即便他进来了，床上的人也像是毫无察觉。
才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她可从来没在这个时间睡觉的习惯。
“小喜？”他走到她床边轻声唤她。
女孩微微睁开眼睛看他，模糊地应了声。
“怎么现在就睡了？”他见她脸上发白，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
她感觉到额头贴上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往后缩了缩，“我没发烧。”声音却是有气无力。
“那你是怎么了？”他摸到她脸上冒出的冷汗，询问她。
可她闻言别别扭扭地不愿说，怕他继续问又往被子里钻，这回连脑袋也捂了进去，还咕噜噜地翻了身，背对着她，一副拒绝对话的模样。
陆叙见她像是个小乌龟似的样子，反而想起了什么。
算了下时间差不多，他倒是知道女孩为什么这样抗拒，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出来。
也不再多问她，转身往外走。
苏喜躲在被子里半天，有些透不过气，听着周围没了响动就忍不住又把脑袋探了出来。
房间里果然没人了。
她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莫名的生气。
气他不说一声就这样扔下她不理睬了。
小腹仍然在痛，像是有东西在不断搅动。
她痛得直想哭。
“这么捂着不难受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埋在枕头上的脸就被他翻了出来。
陆叙这才瞧见她脸上的泪意，枕巾上也浸湿了一片。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闷声说，“不是走了吗。”
她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对，像是在粘嗒嗒地和他撒娇似的，不由将脸往被子里藏了藏，有些没脸见人。
“没走，”他轻声对她说道，声音低沉又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不方便直接掀被子往里塞，他把手上拿着的刚灌好的暖水袋放在她手边，“拿这个捂一捂会好些。”
她一看到暖水袋瞬时就知道他什么都明白了，刚才离开也是去给她准备暖水袋。
虽然不失落了，但是现在她还是生无可恋得只希望能够当场去世。
当然，在去世之前还是顺溜地拽着暖水袋往被子里头拖。
当暖水袋的热意散开，原本小腹上的阵阵痛意也仿佛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有所缓解。
见她脸色好些，他知道是派了用场，也放心了点。
“肚子饿吗？要不要喝点粥？”
苏喜摇摇头。
现在还是难受，什么都不想吃。
“那么要先睡一会儿吗？”他见她恹恹的没有精神，给她掖了掖被角，一边和她说道。
她看着他的动作，心中平和安宁。
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苏喜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心里的这句话冒出来，又被她压了回去。
她觉得自己贪心，竟然奢求着能有永久。
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听到他的问话，她犹豫了一瞬，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算是她贪心好了。大概是这种时候意志力格外软弱些，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要再纵容自己的私心一回。
“怎么看上去傻乎乎的？”他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
他的眉目清隽，笑起来时更是俊逸温雅。
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看他看愣了神，只是有些不自在地拂开他的手，“摸头会长不高的。”
像是个别扭得想要成为大人的小孩子，不允许自己被轻忽对待。
他觉得这时候的她有些可爱，其实在他眼里她总是可爱的。
无论是从前人小鬼大戏弄他的时候，还是长大后和他闹着脾气的样子。不知怎的，竟然都觉得有些可爱。
他心里慨叹，却没有显露分毫。
只是看着女孩露在被子外的强作冷淡的脸，和她不时偷偷觑向自己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就和那天晚上的一样。
明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然后不断地靠近，一点点地在他眼前放大。
最后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两人之间交缠的呼吸。
明明只是女孩猝不及防的突袭，却如同骤然停滞了漫长的时光，叫他一遍遍地想起许多。
比如她身上混着酒气的甜香。
比如她懵懂又固执的神情。
又比如，停留在唇上的温热柔软……
他已经不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了，像他这样的男人，很多该经历的东西早已经历过，不至于为了一个青涩的吻而激动得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所以虽然惊讶仍是很快就推开了她。
陆叙不至于和一个喝得大醉神志不清的姑娘计较这些，只当她是把自己认错成了男朋友。
当时其实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当再次看见她时却时不时地浮起某种细碎而奇怪的感觉。
除此以外还伴随着过往的一些细枝末节，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闪现。
他若有所思。
忽然间的静默叫苏喜有些不安，她拉了拉他的手。
“怎么了？”他俯下身问她，“肚子又难受了？”
“嗯……”她心虚地应道。
陆叙将她带着凉意的手塞进被子里，“给你煮了红糖水，喝一点好不好？”怕她犯了倔脾气不肯喝，特意放软了语调，“喝了就不疼了。”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放软后更加轻柔得叫人不忍拒绝，诱惑着她一股脑地答应他所有事。
偏了偏头，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而后苏喜还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等到他站起身去了厨房，她才露出脸上的懊恼。
在床上激动地来回打着滚。
呜呜呜呜呜这个该死的磨人的小……老妖精！
滚了三圈半以后，苏喜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身下热流汹涌，渐渐沁出粘腻的湿意。
“……”！！！
***
美色误我。
——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