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俨然急了,小豆眼珠子瞪得跟煮发了似的,肥手拽着桑榆胳膊要将她往墙边甩。
桑榆借他力道顺方向摆动手臂,抬起右脚往他腹部猛踹过去,像是踹在三十斤肥猪肉上一样脚底回弹了些,她手指紧抓墙壁才免得一阵踉跄。
眼见着光头被踹了一米远呲牙咧嘴捂着肚子惨叫,桑榆忍不住一阵嘲笑。
花臂见状,握拳朝她打过去。
桑榆警觉撇了眼转身一个后旋踢命中他胸口。
砰!一秒踹到对面墙上。
花臂瘦弱,撞得干脆,骨头砸在墙壁上跟快散架了一般颤巍打抖,桑榆啧了一声摇摇头。
都不行。
这时,光头应当是疼痛感褪去了,撑着肥身慢慢爬起瞪着她,满脸横肉看得桑榆有些不适揉了揉太阳穴。
他吐了一泡口水歪嘴,双手握紧拳头:“丫的!我看你是找死!”
说罢便使出浑身解数往她跟前冲过来,一身肥膘踩着地面仿佛都晃动了些。
力道上多少有些吃亏,桑榆赌着只要不是两个人同时揍,她就有很大胜算。
右脚往后退了一步,左脚死死抓着地面准备正面跟他抗衡。
结果,右边墙刚才还疼得冒汗的花臂这会儿也跟着朝她挥拳,虽然看上去轻飘飘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不讲武德!桑榆一边内心咒骂一边垫着左脚往后撤步贴到墙上,还是得用全力了。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桑榆叹了口气,眼神锁住朝她挥来第二拳的光头的喉结,双手四指并拢发力。
“桑榆!”
正咬紧牙关要往跟前刺过去,身后传来乔木生焦急的声音,然后是旁边花臂又一次撞墙发出的沉闷咚声。
刚要转头,乔木生已经拽着她手臂往他身后护着,一脚朝光头腹部踹过去,踹给他回了原地。
这次乔木生力度大得光头趴在地上扭曲身体,一边低吟一边骂骂咧咧。
好家伙,桑榆看得目瞪口呆。
“走。”乔木生蹙眉,拉着桑榆拔腿往小巷出口跑去,生怕他们追上来了。
整个过程快到桑榆都没反应过来,便任由乔木生拉着她跑出了好几条小巷。
看着乔木生的背影,桑榆脑子里居然闪过了很多偶像剧情,比如:全校第一私下烟酒都来混吧打架一个不落。冷面学霸双面人生…
………
“哎,不行了,跑太久了…”
直到小灰楼底,桑榆实在抬不动脚了便拉着他停下,她额头冒汗弯腰撑着榕树大口呼吸。
“好了。”乔木生也在猛地呼吸,但看上去比桑榆好不少。
嘴上说着眼睛还在回望,生怕他们追上来。
桑榆一边咽口水一边费力开口:“原…原咳咳…来你会打架啊?”
乔木生这才回头,蹙眉质问:“你怎么惹到他们了?”
“别提了,”桑榆擦了擦额头起身,走路都还有些飘,“他们…他们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现?”
“发现了。”乔木生眼神担忧又生气,大声呼了一口气。
“发现也不知道解决,就让人跟着啊?”桑榆啧了一声,幸好自己激灵,不然乔木生又挨揍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
“你刚刚不是会打架吗?怎么以前总受伤呢?”
她凑到乔木生跟前握拳挥了两下,“别说,你刚刚那两腿真挺帅的,都给他们踹懵了。”
乔木生将担忧情绪呼出,低眼,突然伸手握住桑榆左手腕。
吓得桑榆动作顿住,“你干嘛?”
别是打急眼了连自己也揍吧?
“受伤了?”乔木生盯着她说。
“啊?”
她这才发现刚刚甩手的时候打到墙上擦伤了,三根手指关节上多了十来条细血丝,还往外冒着点血。
败笔,刚刚分明很帅的,可惜被自己的粗心大意伤到了。
桑榆有些尴尬转着手腕挣脱乔木生的视线,“误伤,应该是刚刚自己打墙上了。”
乔木生叹了口气,“上去吧。”
“啊?”
“擦药”
乔木生冷静说完转身自顾自往201走去。
桑榆扫了一眼周围,空无一人,再抬头,楼上邻居安安静静应该也没有人在家,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
“好!”
正好要看看乔木生是不是双面人生,打架居然这么厉害。
201老木门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一般有些坑坑洼洼,深绿色油漆掉了一大半显得有些斑驳,开锁往里推还发出了吱呀的声音,桑榆只在电影里听过的古董声。
“妈。”乔木生将钥匙放在鞋柜上,扬起笑容往房间内亲切喊了一声。
桑榆背后冒汗,一是就算跟乔木生熟悉了,但还是没太能接受这种反差,二…不是没人吗?那这怎么…
过了几秒,最里面一间卧室内传来一阵拖鞋声,接着那扇黑色房门打开透出一些光。
桑榆望去,乔妈妈穿着黑色超市工作服梳理得整洁,不知道是刚下班没来得及换还是准备去上班。
她立刻站直摆摆手打招呼:“乔阿姨好~”
见是她来了,乔妈妈换上笑容伸手比划着。
乔木生走到她跟前:“妈,你先忙,我弄就行。”
“……”
乔木生:“是,我帮她辅导一下作业,待会儿吃了饭我送她回去,您别担心了。”
“………”
乔木生:“好,你上班注意安全。”
桑榆听懂了,乔木生又在撒谎。
她不想拆穿,毕竟谁没有不乐意跟家长说的小秘密呢,就乖乖站在他身后陪着笑脸。
“乔阿姨再见!”
等乔妈妈换好鞋子出门,乔木生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指着沙发:“坐。”
桑榆攥着书包慢慢挪过去。
乔木生会打架,会变脸,会学习,要是她轻举妄动,他会不会…还是乖巧一点好,桑榆笃定。
她坐在沙发上只敢转动眼珠。
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客厅摆了张桌子和电视柜便显得稍微拥挤。家具都是木制,沙发,餐桌,椅子都是,暗红色漆擦掉不少但一尘不染,满是九十年代楼的感觉。
可惜大理石地板显得光线没有那么好,昏暗得比外面天黑早了两个小时。
乔木生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下了校服,换上的白色T恤依旧是衣领洗得有些变形,但穿在他身上总能让人觉得价格不菲。
他手里拿着半瓶碘伏和一包只剩三四根的棉签走到桑榆旁边坐下,拧开将棉签沾了沾。
乔木生:“手。”
桑榆:“啊?”
乔木生指了指她受伤的左手,她这才反应过来,慢慢将手伸过去。
乔木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收回去,任由她手指悬空。
“其实没事的,不疼,不用嘶…”
乔木生你要死啊?
桑榆内心咒骂,还没有做好准备乔木生一根棉签就按在伤口上,疼得她咧着嘴角死命忍着才没有骂脏话。
乔木生吓得迅速拿走棉签还恢复了一些腼腆小声说:“对不起…”
“没事,我…”桑榆刚开口,乔木生左手已经抓住她的左手了,像是抓住她嗓子一样,话到一半说不出了。
乔木生很明显也愣住了,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个举动,棉签迟迟没有落下,也不敢抬头,就这么僵持五秒他才咽了咽口水。
“咳…有点疼,你忍忍。”乔木生清清嗓子,全部视线都集中在她手指上。
乔木生的手好像比她的体温高一个度,让她整个触觉都集中到了手指部位,再给整个脑子传达着“你们在牵手”的信号。
所以她现在整个人都像被点穴了一样,呆呆望着乔木生。
空气不知道是凝固了还是诡异了。
直到棉签再次接触伤口,她才哆嗦一下回神,真疼啊…
乔木生大概是感受到她的抖动,手上动作小了些,凑近了她指尖生疏吹气,桑榆痛觉瞬间减少了一半。
不错,还挺贴心,桑榆偷笑。
不知道是因为乔木生吹得缺氧了还是害羞了,耳垂开始变得粉红,再一会儿又是暗红,桑榆看得忍俊不禁。
“阿姨去哪里了?刚刚她说什么?”
为了缓解尴尬,桑榆只能找个能聊的话题。
乔木生动作顿住一秒才又沾沾碘伏,嗓子依旧像是被堵住一般:“去上班,让你留下来跟我吃饭。”
呃…好像更尴尬了…
桑榆咳了一声,“没事儿,我待会儿让蒙叔来接我,你…你忙你的。”
见乔木生收手了,桑榆动了动刚刚有些发麻的手指要起身。
“吃完再回去吧。”
“啊?”乔木生突然的挽留听得桑榆猝不及防。
“你先做套卷子,我去弄菜。”乔木生收拾着药水慢慢说。
“噢…”桑榆点点头又坐下了,“可是…我没有卷子了。”
上哪儿找那么多高一卷子啊,还都是森环自己出的,变态。
乔木生听罢立刻打开书包抽出一张摆在桌子上,收起碘伏起身往厨房走去。
留下桑榆呆呆看着那张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数学试卷茫然。
他居然真有啊,他给自己辅导居然这么认真啊…
桑榆一阵莫名感动,只好掏出笔趴在桌子上。
同时,厨房传来了一阵贤惠的声音,乔木生捣鼓着电饭锅,再从冰箱拿出西红柿和鸡蛋,背对着客厅的桑榆熟练操作起来,桑榆听得抓耳挠腮…
谁家好人这个情况写得下数学试卷啊,有人帮你做饭,那个还是乔木生,冷脸会做饭会做菜还会…
“乔木生,刚刚那两个人为什么说你欠他们钱啊?”
啪…
一颗鸡蛋掉落,碎了一地。
还会失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