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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事?”

    淡淡熏香弥漫,专业美容师在给洛青漫做护理。

    洛青漫闭着眼睛,听不到身边的许岑岑的一点声音,许岑岑今天一直恹恹的,好几天没见,这么安静了?

    听到洛青漫的问话,许岑岑像被戳中了心事一样,可不是有吗……

    她想到昨天的荒谬可笑。

    她等了一天,所有人都说没有白卿雪这个人,包括白卿雪自己。

    所有期冀欢喜到头来,看起来像是一场笑话。

    更荒唐的是……

    她后来去问了白震,楼上的人是谁?是白琪还是白卿雪?

    白震笑着摸一摸她的头:“是你哥哥啊?你不是一直挂念他吗?问了他好几次吗?荒星那边的事上正轨了,我安排他回来了。你不是想他吗?”

    她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希望,在白震慈蔼的眼神、温和的声音中消失殆尽。

    今天早上在餐厅,她看见白震身边的年轻Alpha。

    精致矜贵、冷峻稳重。

    与白震一样,正在翻开最新新闻资讯。

    一抬手、一眨眼都好看得惊人。

    又那么的陌生。

    她发现她一点也不了解他,比以往每一次更不了解……

    她没有吃早餐,不想呆在家里,也没有课,一离开家门,便来找了洛青漫。

    找洛青漫,仅仅是分散注意力,不能多说。

    她很清楚,他是白琪还是白卿雪,这是一件严肃的事,不能意气用事。

    白震咬定是白琪,不管什么原因,她不能拆他的台。可能的因由、善恶、好坏,她不敢往下猜、更不敢武断。

    她相信一切不会是平白无故。

    白震教过她“要沉得住气,多观察,看待事物,要透过表象,看透实质,才不会被障眼所累”,她要沉得住气,才能知晓一切是为什么……

    洛青漫从许岑岑的沉默不语,已经看出了她有心事。

    洛青漫示意所有人出去,拿起外袍,松松垮垮地披上了身:“怎么了?感情不顺?前天还说忙着陪一个重要的人呢,才陪了一天不陪了?”

    许岑岑被精准戳刀。

    洛青漫倒了一杯酒,递给了许岑岑:“早点发现不靠谱,也好,都是人生。”

    许岑岑接过,她上一次离酒那么近,是离开丘尾星的前两天,大家都喝了,她那时候浅浅啜了一小口,不好喝。

    洛青漫问:“怎么发现不靠谱的?”

    许岑岑的眼神一刹那落寞,低声答:“他想和我做兄妹。”

    许岑岑说得很可怜,哪想洛青漫听了,“哐铛”一声和她碰杯,巧笑倩兮:“巧了,她也想和我做姐妹。”

    许岑岑:“……”有被安慰到。

    “你怎么想的?”洛青漫又问。

    “……”许岑岑答不上来。这两天跟坐过山车似的,哪儿那么快想得明白?

    许岑岑望着洛青漫:“你当时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洛青漫偏头,眨巴眨巴眼睛,“有的做姐妹,也不错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

    许岑岑一愣:“那你……”

    洛青漫笑着,红艳的头发映照着清淡秀雅的眉眼,平添了几分风情。

    许岑岑握紧了酒杯。

    洛青漫和康纳的婚事,她听说了,就在今年。

    洛青漫的话,和上一次谈起很大的区别是,上次说得笼统,这一次却指明了不是康纳。康纳和洛青漫做不了姐妹,也并非多年不见。

    成婚在即……

    许岑岑觉得洛青漫心中的苦涩比她多多了。

    她不想挖人伤疤,鬼使神差地主动碰了杯,冰凉的液体顺喉而下,刺激了一下肠胃微微发热。

    洛青漫笑着,也一饮而尽。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边喝边说话,听了满耳朵的故事,谁都没有提及名字……

    许岑岑回去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她其实已经在洛青漫家喝醉了、睡着了。

    半夜惊醒,想起来不能夜不归宿。

    她到家的时候,十一点过,夜风吹得她很清醒,沿着长廊直直的小灯指引,慢吞吞往房间走。

    远处的拜恩看一眼桌边焚香煮茶的白震,又看一眼长廊处来回打转的许岑岑:“喝成这样了,连续两天了,老爷,要不找个一个机会安抚小小姐?”

    白震看着步履不稳、走得有点儿飘的许岑岑,想得更多的是大局、是以后。谁也没有把握需要多大的代价,成事与否都是未知,谁也不能赌。更重要的是,前些年白子珺和他太宠许岑岑,天真烂漫、心思纯净是好事,可……若她以后身后再无倚仗,漫漫几十年人生路,需要她更坚韧一些、更顽强一些。

    他希望许岑岑成长。

    白震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当不察许岑岑这两日的状态。

    许岑岑上了楼,一步步很慢,却不是左拐回房,而是右拐,去了白琪的房间。

    房门紧闭。

    自认为很清醒的许岑岑站在门口。

    白琪房间的进出权限,白琪给她录了的,白卿雪最好别删。

    他若敢删,许岑岑不确定她会做什么,她很清楚,她一定不会乖乖作罢。

    许岑岑在门前虹膜验证处一站,门开了。

    许岑岑往里走。

    房间是大套间,起居室、衣帽间、阳台、书房、卧室,很大,也很安静。

    许岑岑缓缓地走遍各个房间,确定了一件事:白卿雪不在。

    她来找他,他不在……

    怎么又是这样,她让自己放下生气,又来找他,他又不在……

    她发现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

    她一次次让自己别计较、一次次主动找他,可他不是敷衍、就是躲避……

    她想到了从前柳雅依说有一个喜欢的人,犹豫该主动,还是该矜持,又怕不够勇敢会悔的模样。

    她如今切实体会了这般复杂矛盾、小心胆惧的情绪。

    她想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白卿雪对她的好,不是利用她、当她是跳板,可又害怕真的是……

    她想冷静地听一听白卿雪的说法,或者,听一听“白琪”的说法,她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

    只要他说,她就信。

    她走到窗边,落地窗外依稀可见淡淡灯光。

    她坐在了沙发上,静静等他。

    她想……

    她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等到他,否则第二天,天也亮了,酒也醒了,理智该回归的也都回归了,她就没法听到什么便信什么了。

    她没有开灯,也没有开暖气,寒气一点一点从她一动不动的双腿往上爬,霜雪慢慢堆积覆盖一般。

    她想她等得有一点冷,她想她等得有一点久。

    久到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啪嗒”一声,地板经灯光照亮了一分。

    她感到有人来了,冷得僵硬的身体,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抬起头。

    白卿雪进了房间,开灯第一眼看到的是窗边的沙发上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

    他的心脏陡然一跳。

    他没想到她会在这儿,更没想到她像在等他。

    一如以前,等他等到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

    眼前所见与记忆重合,像有一把小刀子,在他的冰凉的心脏上狠狠划了一道,原以为不会动的死物,随着喷涌的滚烫鲜血,死劲儿狂跳。

    他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径直走过去,弯腰想把她抱起。

    微微俯身,嗅到了一股酒气。

    她喝酒了?

    这么重的酒气,喝得不少。

    他皱着眉,垂眸看她,想看她有没有不舒服,却对上了一双水润透亮带着四分醉意、三分茫然的眼睛。眼睛很亮,像光亮一样,一眼照得他脊背一僵,伸出的手也僵硬住了,令他无处遁形。

    他蜷起手指,想要收回。

    她却忽然伸手,攀住他的肩膀,勾住了他的颈脖。她的脑袋靠近,亲昵地蹭一蹭他的胸膛,呢喃:“哥……”

    他更僵了。

    许岑岑如果还清醒,以她昨天、今天对他的态度来看,她不会理他……

    她醉了……

    他盯着她,眼眸深沉、面色平静,内心已然惊涛骇浪,两股方向截然不同的巨浪喧嚣互击,一方庆幸她醉着,他还能亲近她;另一方鄙夷唾骂,催促他快刀斩乱麻……

    在想什么呢?

    她是你的亲妹妹啊!

    他被截然不同的两道心力扯住了动作,看起来,他像是冷漠地、无动于衷地望着她。

    她亮亮的眼睛一点点黯淡,嘴角微微一动,自嘲一般,又很快压了下去。她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什么醉意:“为什么?”

    为什么骗她?

    为什么疏远她?

    为什么变成这样?

    如果他是白卿雪,那他欠她一个解释。他眼眸深深地望着她,他给不了解释。他此时此刻,只能是白琪。白琪是一个身份,希洛森家族白系一支的继承人,白子珺、白卿雪,谁都可以是白琪,可一旦是白琪了,便不再是他们自己……

    “一切都由不得你了”,他原来不懂白震的这一句话,直到以白琪的身份现身,遇到的各方试探、见到的各种龌蹉,才知晓帝都星一片平静祥和下的是怎样的一种危如累卵、才知晓她被保护得很好的干净背后,是白震和白子珺付出了怎样惨烈的心力和代价……

    帝都星下有悬丝,意味着整个帝都星都被异兽潜入危在旦夕。

    帝都星世家错综复杂,很难找出幕后黑手、更难彻底拔除。

    背后一直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拿捏白震的软肋,阻止白震把帝都星地下的秘密抖搂出来。故而许岑岑名义上是逃婚,实则是被送往安全地带,可是路上出了事……

    白震所求,不过是帝都星安全、许岑岑安全。

    而他白卿雪所求……求不得、求不能,不如退而求其次,帝都星安全、许岑岑安全、许岑岑的亲人白震安全……

    白卿雪沉默不语的模样,落入许岑岑眼中,引得她一阵发笑。

    可笑极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弱示好,不曾怒、不曾怨,只是想亲耳听一听原因,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这么低微了,也换不回一句解释?

    她想起了越浩说的“喜欢是自卑”,笑着笑着,便哭了,喜欢哪是自卑啊?分明就是卑微……

    她挡开了他帮她擦泪的手,用力抹了两下泪:“白卿雪,我讨厌你,你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

    “不是你不承认你是白卿雪,也不是你说你是白琪,我知道一切,无论好、还是坏,一定不是无缘无故。所以,我不是讨厌你可能利用我、可能哄我、也可能骗我。”

    “我讨厌你,沉默寡言。讨厌你,故作高深。讨厌你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做着我看不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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