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抑

    俩人四目相对,盈盈笑意的眸子,对上了那同样雀跃的眸子。

    雪落在了炆池的睫毛上,炆池闭眼将雪花眨去,那眼神更显得清澈。

    “谁给你的筷子?”云镜问。

    炆池不好意思,不敢看她,转过头去,“王娘给我的,我找她要,她就给我了。”

    “她会给你筷子?不问你由头吗?”

    云镜对王娘是很了解的,王娘在府中当官家当了许久,大到看家护院,小到餐饮吃食全都一一包揽,尤其对云镜的安全非常看重。

    炆池是个能近身之人,哪怕是一双筷子,也要问清楚由头。

    炆池说:“我和王娘说外面下雪了,我想堆雪人,她就给我了,让我把筷子放里面,小雪人就不会倒。”

    “堆雪人?你喜欢?”云镜声音很温柔,抽出了一根筷子,放在手里面把玩。

    “嗯……好久都不会化的……”

    以前在暗室里面,被关在笼子里面,有时候整个房子只有一扇透风的没有窗户的铁栅栏。

    鲛奴们都不愿意呆在那里,那里吹着冷,冷风灌进来是彻骨的冰凉,整个人都要抖上一抖,有时候他们就把炆池给挤过去,他比较瘦小,也不和别人起争纷,别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就在窗户附近抱腿哆哆嗦嗦地蹲着。

    窗户是及地的,伸手出去就可以碰到雪。

    暗室里面,只有密密麻麻的人,没什么好玩的,他就伸手出去搭雪人,给雪人捏形状,打发时间,有了事情做,也就不觉得太冷。

    “我还挺喜欢的……”他缩着头,有点不太好意思回忆起这段经历。

    他不是不愿意承认,这本来就是他的过去,可是在云镜是那样高高在上,那样尊贵,定然可以睥睨自己这般卑贱之人,在她面前,他没来由的生出了自尊心和自卑心。

    他一尴尬,就喜欢咬嘴唇,咧着嘴尴尬地笑,云镜不喜欢他这样窘迫的表情。

    “谄媚地给我笑一个。”

    驾轻就熟……他立马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握住云镜的手,调整了让人怜爱的姿势,盈盈地望着她,露出一个谄媚的勾人心魂的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云镜笑得很开心,笑意染上了眉梢。

    “殿下,我这样你很开心吗?”他跪着,眼神清澈,目光缱绻。

    “你很搞笑。”

    “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我还没堆过雪人,你陪我吧。”

    她把筷子插/入了土中,按照以前在路边看到的小孩堆的雪人,照猫画虎地拿雪往筷子上面堆。

    炆池一听说堆雪人,就来了兴致,在地上乖乖的堆起了雪人,很是专心认真,余光中,云镜淡淡地看着他,分了神后,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炆池找来了几片叶子,给云镜那并不牢固的雪人摁压紧实,放上叶子装点,完成后的雪人又矮又胖,看着很是精致乖巧。

    云镜甩甩手,手腕有些发酸。

    “殿下,您手冷吗?”

    “手疼,今天写字有些多,手腕有点发酸。”她淡淡说。

    “殿下,今天红柳公子教了我怎么给主家摁摁肩膀,按摩筋骨,您需不需要我帮你按按?”

    炆池看着她,风雪吹着他的发丝飘洋,脸颊吹得惨白。

    “进来吧。”

    云镜起了身子,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卧室,炆池在身后提着衣摆追,开始喃喃解释说:

    “可是我学的不算很好,殿下您可不要介意啊,我肯定会很认真的帮您按按。”

    “随便按按就好。”

    “好。”

    进了卧室,是满屋子熏香的气味,卧室里面很温暖,云镜随手将披风搭在衣架上,走到了软榻前,躺下。

    她平躺在榻上,用左手遮住光线放在眼睛前,颇为慵懒。她不喜欢太亮堂的光线,原本该找人灭灯,不过细想过后还是算了,炆池也不会。

    她不想看炆池在那里左支右绌地犯蠢,看着她心窝子都烦。

    慵懒地伸出了右手,垂在榻下,开始放松的休息。

    炆池走过去,跪在地上,拿着柔软的布给她擦拭着手上的雪,云镜其实已经注意了他跪在地上,她淡然:“旁边有凳子。”

    “就这样……用不了多久。”

    云镜无力与他废话,估计岑玉京的男宠就是这样的养法,但是这也是小事,养成了也没啥,她没管。

    有些冰凉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伸进了身体里面温一温,炆池才慢慢地握住云镜的手,拽住她的手腕,开始给她放松腕部。

    他的手法并不差,虽有些笨拙,但是却每个穴位都摁到了,就像使用筷子,能一天之内学成,看样子是个聪明的人,自己没有看错。

    “殿下……力度怎么样啊?如果你疼你就告诉炆池。”他声音细细地,温温柔柔地,跪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给她摁手,一点也不马虎。

    “就这样,很舒服。”

    “嗯嗯,好。”炆池细弱的声音,如同清泉,恍若一瞬之间,来到江南。

    “今天你学会了什么?”

    “红柳公子教了我蛮多呢,教我怎么回应问话,教我礼节,教我给主家按摩,教我接吻,还教我……怎么洗干净,怎么……服侍未来的大人。”

    云镜皱着眉头,心里想着:岑玉京……你这个人,关于这方面……确实是精通。

    她对岑玉京找的男宠,既满意,又嫌弃。

    她一直活得非常死板,真心觉得岑玉京,难登大雅之堂……但是呢?又能容忍她一副拿不出手的样子,非常矛盾。

    “接吻?我觉得你很会,他教的有什么不一样?”

    气氛开始逐渐变得暧昧起来,炆池正在按摩的手蓦地停下,双手握着的玉手猛然挣脱,直接握紧了他的右手,云镜一借力,直接翻坐起来看着他。

    他的皮肤雪白细腻,睫毛仿佛能炸开花来,在月色的映衬下,眉目动人羞涩,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探一探究竟。

    他……真的……很漂亮。

    又白又娇弱……宛若艺术品。

    她面色沉默的看着炆池,内心深处忽的汹涌出炙热的欲望,像一头猛兽一样,快要将她吞噬。

    但她很克制,依然不形于色,面色沉默,这严厉的眼神,让炆池有些紧张,他俩的手继续握着,炆池不自觉红了耳根:

    “不太一样,她说我以前那样,只能让别人感受到欲望,把持不住的是我,但是新的方式,把持不住的是别人。”

    “怎么说?”云镜问。

    “这要怎么说?”他跪在地上,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云镜解释,可看着云镜那质问的眼光,他也紧张。

    此时此刻,他的右手正攥着云镜的手,他忽然灵机一动,握紧了那手用力一拽。

    云镜没想到他敢放肆地去拽她,没做好准备,身子向前倾斜去,炆池忽然跪直,他本来就很高,跪直了后高度正合适,不偏不倚地便接住了云镜。

    直接便吻了上去。

    惊天动地。

    他的吻很轻,很柔,很有香气,带着诱人的香甜,她需要俯下身子才能够得到。

    云镜的浑身泛起一阵麻木,整个大脑空洞了片刻,等到神志清醒的时候,才发现炆池正跪在地上伸直了身子来吻他。

    明明跪在地上处于劣势,却掌握着主动权。

    在云镜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掌握主动权。

    不过……有点意思……

    她闭着眼睛,开始享受着那个吻,感受着唇舌交缠的暧昧,耳边泛着滋滋水声。

    她开始将炆池拽上软榻上来,炆池有些重量,软榻瞬间凹陷,她翻身上去,压在炆池身上,将他的双手牢牢的锁在手里,往头上一锁一压,开始吻他。

    (审核,只亲了,看到了吗?只亲了,刹了车!刹了车!只亲了。)

    俩人吻的热烈又急促,连云镜的手都开始不安分地撕扯着衣物,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衫里面,微凉的手接触到皮肤,炆池一阵战栗。

    “殿下……嗯……您弄疼我了。”

    她的手死死地锁住炆池的手,这才注意到已经把炆池的手接近弯折,怪不得,他说了这话。

    不过云镜不管,痛感也是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很喜欢让他陪她一起痛苦,便丝毫不顾及他鼻息不适的声音,吻的更加投入,恨不得将他在此处就地正法。

    但她没有,在炆池浑身炽热,鼻息越来越急促,已经开始闭眼等待的时候,她临时刹住了那车。

    (不要误会!只是亲了,请审核认真观看!只是亲了!刹住了车!脖子也没碰!)

    停在了此处,炆池蓦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她,眼神空洞失落。

    云镜放开了他的手,在软榻的一处半撑着,沉重地起身,停在了这一刻,她知道,她又一次失态了。

    是清醒的失态。

    但没关系。

    没有什么后果。

    她需要炆池去到梁洲当内应,一定要给炆池留一个清白的身子去,梁洲刺史极其挑剔,如果验出来不是处子,是会直接杀人毁掉。

    她也不准备与炆池产生什么,只是片刻□□而已,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发生什么。

    云镜坐在了软榻边,字正腔圆地说:“学得不错,确实不一样。”

    炆池躺在软榻上,额上出了一层细汗,他拢了拢自己的衣衫,盖上了锁骨,开始慢慢起身,扯了扯被云镜给坐着的衣角。

    云镜尴尬地让开,慌乱中,炆池尴尬地把凌乱的衣衫和头发整理好。

    “多谢大人指点。”

    这话一出,云镜羞愧难当,整个人直接把头给埋在了手里面,咬着牙不敢让炆池看见自己的表情。

    还好……他什么都不懂。

    糊弄得过去。

    “回去吧,我静静。”长叹了一口气,整个房间里面,都显得沉重异常。

    “好,殿下,我走了。”他记得云镜说过,不能用属下告退,他便改了话语。

    “走吧走吧,早点睡,明天还有课。”她只想快点把炆池给打发走,看见炆池,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耻辱一样。

    外人面前,她冷静,自持,袖手天下,美貌无双,除了残暴点给人诟病,实在是个完美得挑不出错处的人。

    用着这样的身份久了,她自己也变得无法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开始苛责,拧巴,变得越来越沉闷。就连和官师衔、岑玉京相处,她也有裕王该有的威严。

    只有炆池,见到了她内里的失控,见到了这样的圣人,有这样疯魔索取人欲的时刻,见到了她所有不对外人展示的一面。

    还好……他什么都不懂。

    愚昧又无知。

    就算出了差错,他也渺小的如同一直蝼蚁,甚至都不用她亲自动手,就能让炆池在这个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放宽了心。

    在软榻上懊恼的时刻,炆池已经勉强收拾妥当,遮了吻痕,巴巴地望着她。

    她挥挥手,炆池才走出了房门,听话的把房门给带上,炆池一走,她紧皱着眉头,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片刻后,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仍有吻后的痕迹,她舌尖舔了舔,回想起炆池身上的香气和那如凝脂一般的皮肤。

    炆池,世间难以再寻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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