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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晚饭到底还是陶墨夕亲手做的,家里存的山鸡,让她剁了两条鸡腿下来,细细的切成肉沫,掺着晒干的榛蘑包了顿白面饺子,没办法,现在家里不缺肉,缺的是青菜。

    吃罢了饺子,周牧和柳英一边端着碗饺子汤溜缝儿,一边商量把后院的地都翻一遍,本来早春种了好些阳芋的,现如今秧子都被泡死了,把地翻出来再重新种些豆角、萝卜白菜和倭瓜,虽然晚了些,但能长多少算多少吧,比到了冬天一点菜没有来得强。

    把那些已经腐烂的阳芋秧子拔起来,底下竟然还带出不少小小的阳芋蛋儿来,周牧推着木头小车,一趟一趟的把烂秧子拉出去,柳英就拿着篮子把这些小阳芋捡回去,放到阴凉的地方晾着,虽然小些,但洗干净了也能吃。

    锅里放水和小阳芋,上面溜一盘鸡蛋酱,一起烧开烀熟,小阳芋入口绵软,蘸着鸡蛋酱正好下饭。

    陶墨夕端了木盆放到屋檐下晒,等着水温了给舒哥儿洗尿布,臭小子不知道随了谁,能吃能拉的,一天尿布要用十几二十块,晾衣杆上一晒就是一大片。

    洗好尿布,外头还热着呢,树上的蝉多了起来,叫的人心烦,陶墨夕看他们顶着日头在侍弄园子,出去跟种豆子多的人家换了几斤绿豆回来,在家煮绿豆汤,等开锅后撒一把冰糖。

    煮好的绿豆汤是淡红色的,晾凉后喝正好,临睡觉前再来一碗降降热气,也省的夜里还要被折腾的人都要累散架。

    天气越来越热,亮天也越来越早,拜周牧所赐,往往陶墨夕觉得刚睡下没多久,窗框上就慢慢显白了,于是她皱着眉把头埋得更深些,周牧却轻笑着亲亲她的头顶,拿布巾蒙了她的双眼,让她继续睡,自己则悄悄起身。

    趁着早上凉爽干会活儿,等日头爬起来的时候就躲回屋去,月姐不耐冷也不喜热,每年这个时候都吃不好睡不好,只有那些汁水足的果子才能让她多看两眼,多吃一口。

    房前屋后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补种的菜籽也都撒了下去,周牧喂饱了马儿,给它装上马鞍,翻身骑上去,带着把镐头去了青云山。

    等陶墨夕终于肯起身,坐到屋檐下准备中午的饭食时,周牧骑着马回来了,马背上还驮着什么,看着绿油油的一大片。

    “你去山里了?”陶墨夕面色不善地问。

    “没有,就在山脚转了下,那里人多得很,都在捡菌子呢,”周牧跳下马栓好,拿了东西过来献宝,“月姐,你看,我挖了棵小杏树,趁这时候把它种到咱院子里吧,过两年就能吃杏了。”

    他口里的“小”树,其实已经一人多高了,树冠也长开了,立在地上好大一颗,枝条上还带着些嫩绿的小硬果子。

    “这,这已经是能开花结果的杏树了,你居然就这么挖了出来?”陶墨夕惊讶的绕着那棵树看,杏树底下盘着好大一团土,根须错乱的盘在土里,她试着摸了一下那棵树,重的她根本推不动。

    “早就答应你的,要种棵杏树。”周牧温柔的笑,他早年开垦荒地,挖了无数树根,加上山上泥土这阵子没那么硬,不到一个时辰,这棵树就被他尽量完整的挖了出来。

    倒真是棵不错的树,陶墨夕心里也欢喜,绕着树摸了又摸,“可惜了,今年移到院子里,这些果子怕是不会成了。”

    “若是从小苗开始长,要好多年才能结果子,这棵大小正合适,等它适应了咱家的地,来年会再开杏花,也会结满树的杏子给你吃的。”

    陶墨夕笑着看了他一眼,“就你嘴甜。”

    小桃把舒哥儿哄睡了,也出来看热闹,赵大嫂过来喊人:“山脚全是菌子,一片一片的摘不过来,咱们明日趁早也去吧,摘些回来炖菜,天天吃咸菜吃的都怄不下了。”

    往年也是几人结伴进山的,当下陶墨夕就笑着答应。

    除了这次发水,其他时候她还是喜欢青云山的,物产极丰,一年三季都进山都能捡着些吃的用的,只要手脚不懒,光靠着这座山也饿不死人。

    第二天几个人背着大筐去了山脚,周牧早早的套了车,拉了一车同样去山里捡山货的妇人,车上人嘻嘻哈哈的,一路说着些家长里短,前阵子水灾带来的损失和阴影,仿佛都已经随着热烈的日头蒸发到九天云外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除了努力自救,又能怎么样呢,日子总还要继续过下去的。

    到了山脚的树林,大家就分散开来,拿着小铲子、小树棍在树根和草丛下扒拉,这个时候最多的是榛蘑,长得和松鼠的毛色差不多,小孩手掌大小的伞盖,肥嘟嘟的,一丛丛的躲在树叶子、松针下,需要轻柔的连梗一起摘下来,找几棵树就能摘满半筐。

    周牧不好意思和那么多妇人蹲一起捡菌子,他把马儿栓到一颗杉树上,拍了拍马头让它自己吃些青草,背着小筐往另一边走。

    他挖杏树的时候留意看了,旁边还有些桃树李树,虽然没熟透呢,但向阳的地方有些也微微泛红了,他打算摘些回去,上锅蒸一下给月姐吃。

    她还是小女孩心性,就喜欢吃这些。

    于是下晌回家去,陶墨夕见了那些半青不熟的果子果然眉开眼笑的,在水里涮涮就抓了几个李子啃,晚饭也不肯动筷子。

    晚上是早早煮好晾着的粟米粥,蒸好的馒头,蘑菇炒鸡蛋,另外还有一盘刚出苗的小菜苗蘸酱,这不是挺好的么,吃后人也不会出那么多汗。

    这场灾过后,虽然及时处理,但蚊子还是比往年要多出不少,河边的蒿子不够□□,勉强能活下来的也都被村里人割走了,拿回家晒得半干后点燃,放到屋里熏蚊子。

    只是蚊子熏跑了,屋里也一直残留着那股烟味,陶墨夕极度厌恶这些蒿草的味道,因此住的西屋是不熏的,不开窗又闷的很,于是为了躲避蚊虫,只好在炕上四角支杆子挂上了帐子。

    可睡在帐子里面又不怎么透风,陶墨夕晚上冲个凉就躲进去一动不动,不动就不会出汗,不出汗慢慢就能睡着。

    所以周牧舔着脸蹭过来的时候,就一次次的被无情扒拉开。

    “滚远点儿~”陶墨夕咕哝一句,翻个身又睡了,周牧只好拿起蒲扇给她扇扇,待看清那片亵衣领子都被她扯开露出半个胸脯后,再昏暗的光线也挡不住他红了脸。

    窗外很安静,只远远的有一两声狗叫,难得月姐睡的香甜,周牧不忍打扰,大手在那细细的腰上轻轻摩挲了会儿,到底还是挨着躺下了,规规矩矩的睡觉。

    到底受那场大水影响,地里的苞米到了结穗的时候,眼看着个头就比往年小不少,有的甚至杆子上就不长穗,小小的戳在地上,叶子也蔫哒哒的。

    周牧倒是看不出愁,去地里看了两趟,还摘了几穗青苞米回来,直接在锅里煮熟就能吃,嫩的一咬一口汁水,比老了后磨面好吃的多。

    柳英打小饿过来的,十来岁就知道在地头偷了苞米烤着吃,于是他也显摆了一下“手艺”,在院子里架起个火盆,等木头烧得只剩暗红色的炭火,就把苞米放到火盆上慢慢转,不到一盏茶时间,那苞米就被烘熟了,满院子都是香气,这烤过的苞米吃起来也和煮的不一样,特别有筋性。

    等青云山顶上的杨树叶子有点泛黄的时候,又到了一年里最忙碌但收获也最多的秋天了,本来周牧想地里的活儿自己干了,省下雇工的钱留着盖房,又被陶墨夕驳回,坚持雇短工。

    往年周牧穿得严实,她也并不怎么在意,先如今夜里见着他后肩上两道深深的红印子,都是在地里扛粮食磨的,腰也酸疼的碰一下都哼哼,心疼的她哪还管要花多少银钱。

    “今年家里遭灾的人多,那些出来帮人收地的,不就是图赚个买粮的钱,”陶墨夕在灯下数着铜板,照旧穿成串,“咱家不拖欠工钱,伙食又不算差,多雇几个短工来,赶紧把庄稼的事弄完,就要忙着盖房的事了,难道还要一直住着小桃的房子不成?”

    再说,想做点什么,也没那么方便不是。

    周牧点头称是,月姐说了算。

    “就还是蒸两掺的馒头,家里面没多少了,菜也少,你去集市上多买些阳芋、萝卜回来,再去打猎多的人家称些肥肉,我放一起炖了,中午给你们送过去。”

    周牧点头说:“好,明早我就去。”

    陶墨夕说的是真的,他家雇人的时候,工钱、伙食都和村里其他人家差不多,只是中午那顿饭不数数,每天都拿得足足的,任那些短工随便吃,隔一两天还炖些肉啊鸡的,就是炖菜也舍得放油水,因此为着这一顿饱饭,和晚上散工就结的工钱,也有许多人愿意来给他家做工。

    这天陶墨夕照常去地里送了晌饭,周牧舍不得让她独个再推车回去,撂下一地的人坚持要送她回去,陶墨夕扭捏了一会儿同意了,俩人沿着村路慢慢往家走,周牧见四下无人,悄悄的伸手拉住了她的。

    可惜刚到村口,就见前头走过来俩人,其中一个也拉着辆木轮车,待走近了才看清,这不是娇儿么,推车的是个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只是眼下有些泛青,加上又尖又瘦的鼻子,看起来就带着些狡诈。

    对于很久没出现在眼前的人,陶墨夕手不自觉蜷了一下,本想抽回的,突然又紧紧拉住了,手指还插到周牧的指缝中去,牢牢的牵着。

    娇儿快走两步,隔着老远呢就喊:“周大哥,周大嫂,正想找你们说事儿呢,这么巧就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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