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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柳英焦急的去找里正,说了周牧回村找月姐的事,里正一听人就那么往洪水里去了,急得直跺脚,那水眼瞅着都深到腰了,他怎么敢一个人就往里闯的?!

    等他火急火燎的组织了人用麻绳拼好了简易的木筏,要回去救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周牧怀里抱着个人,半身水淋淋的往回走了。

    柳英也顾不得深浅,淌着快没到大腿的水就小跑过去迎,众人也陆续过去了几人,帮忙把他们拽回了高处。

    小桃被二婶和几个妇人护在人群里,一直高悬的心在看到最重视的几个人都平安,这才敢小声哭了出来。

    周牧拒绝了村人的帮忙,自己抱着陶墨夕回到棚子里,立刻有人让出张席子来,他把人轻柔的放下,立刻跟柳英说道:“月姐在水里泡过,加上受了些惊,现在有些发热,你快去寻些药草来。”

    本来两人就在屋顶等人来救,可周牧逐渐觉得怀里的人身子越来越热,陶墨夕也逐渐有些坐不住,他这才起了急,等到下午见水势略下去了些,便带上门板,抱着人直接往东走了。东边地势高些,越走积水越浅,饶是如此,长时间泡在脏污的水里依旧让他觉得心口发闷,隐隐有些晕眩。

    等陶墨夕再次醒来,头仍是火烧般的难受,她捧着头轻咛了一下,立刻就有人凑到跟前来,轻声叫她:“月姐~”

    “小桃啊。”

    陶墨夕看着她焦急的脸,耳边就听着她叽叽喳喳的,“你终于醒了!本来听那车老板说你还留在村里,我这命就急的没了半条,上午阿牧哥又单身回村里找你,谁都劝不住,我另外半条命也快急完了,现在就剩一口气吊着,你要是再不醒来,只能是我陪着你一起去走那黄泉路了!”

    “说什么丧气话,舒哥儿呢?”

    “他爹抱着呢,阿牧哥被水里的暗石划伤了脚,赵家大哥帮着洗了伤口,现正在外面坐着包扎呢,可要我去叫他进来?”小桃小嘴叭叭的,“还有啊,你的头也撞了这么深的一条口子,腿脚也肿的厉害,是不是在家磕着了?可惜走的急,也不记得家里治跌打的伤药存哪里了……”

    陶墨夕叫她念的脑袋疼,干脆侧过了身,打量着所处的地方,见只在上头有个稻草搭的棚顶,四周就只有些固定的木头,只能遮住雨水,却是挡不得风。

    “这里是里正带着村里人现搭的,我听阿英说,有个两三天,这些积水就能流个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家去了。”小桃见月姐不理自己,只好给她往上拽了下盖着的薄被,“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天天盼着你回来,现在你终于回来了,虽然正赶上了发水,但总算最后也算平安不是,月姐,以后你再别离开了。”

    她跟着月姐和阿牧生活多年,虽然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但这两年阿牧哥过的什么日子,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形单影只的只知道埋头干活,有空闲了就去青云山采上一大堆月姐爱吃的浆果,又不往郡里送,任凭那些东西放在家里烂掉……

    看现在多好,月姐回来了,阿牧哥的心气也跟着回来了,没见刚才呢,赵大哥拿着一葫芦烈酒往阿牧哥伤口上浇,阿牧哥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还一脸憨笑的说大哥手法像个娘们儿,倒仿佛比前些日子还有朝气些。

    周牧端着碗热汤过来,看见坐着的两人目光投过来,晒的黑红的面皮一下子更深了些,见月姐也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小桃偷偷抿着嘴笑,托口舒哥儿哭闹就出去了,留下地方让他们二人说话。

    周牧已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头脸也梳洗过了,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的,他跪坐到旁边把碗递上,柔声说:“大嫂特意炖了肉汤,里面多放了姜,给你喝了驱驱寒。”

    陶墨夕皱着眉避开,“不要,一股腥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被那些脏水熏的臭味,什么都不想喝。”

    周牧见她还如同从前那般,在他面前展现真实的好恶,甚至还带着点小姐的娇性子,好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乌云忽然就化开了,喷射出灿烂又满足的笑容来:“少少喝一口,你都一日未进水米了,空着肚子还怎么喝药?”

    说着就把人扶起来,像以往抱着舒哥儿那样,整个儿都收拢在自己怀里,拿着碗递到她唇边,轻声哄着让她喝几口。

    陶墨夕勉强喝了两口,又因为碗靠的太近呛了一下,便有些汤汁洒了出来,沾的她满脸都是,周牧有些眼馋的看着,很想含一下那瓷白的下巴,好尝尝汤是什么滋味的。

    棚外不时有村人走过的脚步声,他这才收回心神,伸袖给她擦拭干净。

    见她摇头不喝,周牧也不再勉强,准备过会儿再去煮碗粟米粥。

    试了试陶墨夕额头的温度,周牧才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还这么烫呢?”手指顺着额头滑下去,又把她鬓角一缕散落的头发捋到了耳后。

    这人怎么今天一直……一直动手动脚的呢,大白天的。

    陶墨夕有些害羞,不过也没阻止。

    “你额角的伤口已经擦洗过了,这几天莫要沾了水,好好养着应该不会留疤的,”周牧想摸摸,又怕碰疼她伤口,遂放下手,“还有这腿啊,险些又要伤着了。”

    “还说我,你自己不是也扎着脚了?”

    周牧把头轻轻伏到她头顶,下巴颏一动一动的:“不碍事,以后我们日子长着呢,这些都能养好。”

    “哦,现在提过日子了,那我若再问你一遍,你拿我当什么人,你可要怎么答我?”陶墨夕发着热,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力,索性不再端着,整个人都窝到他怀里,“你想好了再说。”

    “以前总觉得你我身份云泥之别,只盼能留在你身边做个马夫小厮,日子就那么看不到头的过下去才好,现如今被这么接二连三的惊吓,我也想开了,”周牧手下又紧了紧,“若要时时刻刻陪着你,阿牧也只能,只能以下犯上,这样才能再也不放开,才能……长长久久的和你厮守在一起。”

    两次,没在小姐身边,让她不是伤了腿,就是被困在水里,那种心纠的吊起的感觉,他可再不想感受了。

    “哼哼,看你以后表现吧。”能一次憋这么长的话出来,也不知道在腹中酝酿了多久,陶墨夕不甘心的噘噘嘴,说的好像只有他自己难过悲伤似的,呸。

    “月姐……”今日两人都亲吻过数次了,周牧虽已知晓了她的态度,但如今听她亲口应承,心口仍是升起一阵甜蜜,两人分离生疏太久,现在到了一处,反而像在梦里似的,他把脸埋过去,亲她如云的秀发,“是真的吗?”

    “你别,都让人看去了……”陶墨夕侧头躲闪着,有些害羞。

    两人相拥在草铺上坐了许久,直到周牧肚子发出咕噜的叫声,陶墨夕才笑着把人推开,还说她呢,他自己不也空了一天的肚子?现在终于不用紧绷着心弦了,可不就马上觉出饿来。

    草棚四面空着,为了不招飞蛾虫子,只在棚子外燃了几处火堆,吊着铁锅烧着些吃食。小桃端了两大碗粟米粥和一碟腌酱菜过来,笑着说:“出来的匆忙,大家都是一起搭伙的,月姐,你们随便吃点儿吧,刚出锅的还热着呢。”

    周牧把粥碗接过来,自己拿勺子搅开了吹了几口,才喂给陶墨夕,看着她吃了半碗,自己才打扫了剩下的粥菜。

    柳英抱着舒哥儿也在喝米糊,是拿白米煮熟后再怼碎添水煮的,娃娃饿狠了,小嘴吧嗒吧嗒的喝的很香,见小桃端着空碗回来,就问:“都吃了?”

    “嗯,月姐还和以前一样,一不舒服就要人哄着才肯吃饭。”小桃的声音里带着股说不清的轻松。

    接下来连着数日都是晴朗的好天,眼看着积水也慢慢散去,众人的心都跟着提振了起来。等水降到膝盖高的时候,便开始有人返回了家中打扫收拾,又过了一天,那水位又降到脚踝左右,村里人便开始收拾行囊,陆续都搬了回去。

    家家开始在院子里挖排水沟,把进屋的水淘出去,清理大水过后留下的脏污,甚至还有不少人就直接在菜园里能捡到随水飘来的河鱼。

    周牧家的房子本就老旧,又被大水泡了这么些天,眼看着那围墙就有些摇晃,再住不得人,商量后,两人便先去了小桃和柳英的院子里暂住,等着再盖几间新屋。

    许是受了惊吓,这几天陶墨夕一直在发热,一天三顿的药汤子喝着,也不见热度下来。

    她换了件半旧的夹袄,身上还披着薄被,坐在炕上向外看,看周牧和柳英一人一把大锹,正在挖院子里快两尺厚的淤泥,小桃把舒哥儿奶睡了,也凑过来一起趴着窗口看。

    “阿英说,田里的苞米、高粱还算硬实,半死不活的到秋天也能少少打些粮食,这已经算好的了,听说别的村子还有庄稼全泡了的,至今那水在田里放不出去,沤的秧苗都死了,咱们村还算轻的呢,就是这菜园里的菜都死了,等地里再干些,得赶紧补种些易长成的青菜。”

    “在这住了五六年,竟然就赶上了这么涝的年份,还好家里米面都存好了,不至于饿着肚子。”

    两人随口说着话,就看柳英在院外的小沟里划拉了几下,然后抓着一条大花鲢笑咪咪的举高挥了挥,喊道:“有好几斤重!”

    等着快到饭点儿,小桃早早下厨做饭。清淤排水是力气活儿,她也用足了本事,势要做出些油水足的饭菜出来。剩的馒头切成厚片,直接放到热油里炸得外酥里嫩,梁上悬的腊肉也狠狠的切了两大块,和蒜片一起炒得油汪汪的,那条大鱼直接剖开了用酱炖,家里没什么青菜了,只有几个半蔫不蔫的茄子,小桃剁碎了大蒜做蒜酱,铺在蒸熟的茄子上。

    就着烛火,一家四口终于又聚在一起,吃了顿劫后余生的团圆饭。

    哦,炕上还有个咿咿呀呀,尚不会说话的胖娃娃,正穿着姨姨给缝的肚兜,蹬着莲藕节似的胳膊腿,自己跟自己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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