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特等人之后,徐生洲在会议室独自坐了很久。
接手学校已经一两年,最开始觉得学校哪哪儿都不顺眼,于是大刀阔斧、大拆大建。到现在,学校已经通过土地置换解决了校园设施老化、基础设施滞后、功能分区不合理等诸多历史遗留问题,短期内不愁招生、不愁资金,而且在金陵、甚至江南民办高等教育界有名气,老师、学生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很多人,学校发展进入了快车道。
但徐生洲却有明显感觉,学校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期。现在发展快是快,一旦方向错误,死也死的快!
就比如师资队伍建设。刚接手学校的时候,他觉得“满朝文武尽是鼠辈”,便快意恩仇一举裁掉将近一半的教职工。做得对不对?当然对,这可是系统大爷交办的任务,不对也对!
但在裁员的同时,还是菜鸟的他,根本没考虑好从哪儿挖人填这个坑。怎么办?当时想的两招,一个是从附近高校找老师兼职,一个是大量招聘全日制毕业研究生。双管齐下,确实解决了燃眉之急,但如今回过头来看,副作用同样明显。
兼职的老师就是冲着钱来的,而且能来民办院校兼职的一般也都不怎么样,根本谈不上什么教学质量。
而在招聘研究生时又有点饥不择食,搂到篮子里就是菜,尽管有些人很不错,但大部分人都是资质平庸、能力一般,是被其他单位挑剩下的,只能到民办院校混碗饭吃,然后躺平等死。又或者像李特那样,只是借个壳儿中转一下,顺便捞笔快钱。这些人对学校的教学科研能力提升,能起到多大作用?
这两年学校的师资建设中,唯一可圈可点的工作就是高端人才引进。具体来,先后全职引进了名杰青、名长江特聘、名优青——就是陈康彦之前过,在晋西医科大学从事神经精神疾病的细胞机制及多模态脑成像精准诊断的那位,叫王树立,前不久刚到学校报到。
这个数字,对于高校来就是毛毛雨。
对于普通公立地方本科院校来,已经算是花板。
而放到民办大专院校头上,那就非常炸裂了!其效果不下于卖鸭仔饭的老板告诉你,他家里有栋楼收租。时至今日,连隔壁贵为成员的金陵大学,都被豪横的狗大户吓得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
但客观地,学校引进的这些人才,很多都是冲着巨额年薪来养老的。他们已经过了创新创造的黄金年龄,不再适合从事科学研究,唯一值得看重的,就是他们年轻时获得的人才称号。
但明知道他是来捞钱的,你也舍不得拒绝。
这就是所有舔狗的悲哀与无奈。
真正合格的师资,还是需要自己培养,毕竟合适自己的就是最好的。想到此处,徐生洲暗下决心,最近两年招进来的新教师,合约期满一定要加强考核。有能力、肯用心的,重点培养。混吃等死、不务正业的,一律辞退,哪怕再开掉全校一半的教职工也不足惜!现在学校名气逐渐提升,加上待遇优渥,不愁招不到新人。这样一轮轮大浪淘沙,在不久的将来,终究会把师资队伍配齐配优配强!
对了,以后招新人,自己新获得的能力“中级超凡卓绝的学术眼光”可以派上大用场。到时候直接把国内土博、土硕的论文拿来过一遍,不定就能从中挑出一些不为人知的才。
——呃,唯一的缺点就是烧经验值。
都航母费油,一时能烧吨重油,折算下来也就七八万块钱而已。徐生洲开启“中级超凡卓绝的学术眼光”,一分钟就消耗点积分,一时就是万积分。如果块钱能换点积分,徐生洲怎么也要兑它几个亿的!
要知道一篇中级学术论文,才万点积分!
从此之后,他就能实现“论文自由”,而且每篇都能发“四大”的那种。完全可以学着唐家少爷,来个连续十年,不断更,可比那位季更、年更、老断更的何公公强太多了!
就在徐生洲思维发散得跟海藻一样时,黄高华推门而入,左右看了几眼才道:“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打你电话,关机。去你办公室,人也不在。我还是问了石新科,才知道你在这儿。你是要闭关吗?”
徐生洲道:“我这是躲清静!”
“谁烦你了?温荔香?”
徐生洲叹息道:“还不是京城那帮大爷!你是不知道,他们不仅官威大,还胃口一个比一个好!上次见着《永乐大典》《四库全书》,想要代为保管。这次见着那些名画,又想让我捐赠,简直狮子大开口。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所以干错电话一关,一躲了之。”
黄高华点头表示明白了:“昨我也听国立博物馆和文物鉴定委员会的人要来,还以为是来捧场的,原来是来摘果子的。”
徐生洲无意间打量了黄高华几眼,蓦然发现他憔悴许多,不仅胡茬非常明显,眼睛都有了黑眼圈。这是为情所困,还是大龄单身男青年被家族逼婚?于是他装作随口问道:“高华,最近工作很忙吗?”() ()
“啊?工作?嗯,是有些忙。”
徐生洲好意劝道:“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如果你觉得累的话,可以修个年假、探亲假什么的,我假公济私,特批给你时间长点,好好出去放松放松。”
“对、对,我是想抽空休个年假。”黄高华犹豫片刻才鼓起勇气问道:“徐校长,你听过学校捐赠基金吗?”
徐生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里就我们两个,还这么假正经,是不是我要叫你黄处长呀?——学校捐赠基金,我当然听过,我们母校不就有一个?作为校友,我还给里面捐过块钱呢,算是略尽绵薄之力。”
黄高华道:“你的那是教育基金会,主要作为学校筹资办学平台,统一归口管理社会各届对学校捐赠的。我是学校捐赠基金,类似于主权财富基金,由学校持有,用于市场化投资,以产生更高收益的那种。国内相对少点,但国外的大学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基金。”
徐生洲猛然想起之前看的《米国名牌大学一览》,里面确实提到过几句:“比如,斯坦福捐赠基金?我在书上看到过,据资金规模达到三四百亿美刀,真是富得流油。”
黄高华道:“规模最大的还是哈佛,金额高达多亿!”
徐生洲羡慕得咬牙切齿:“真是有钱啊!高华,咱们什么时候去米国,把这些大财主给打土豪、分田地了吧!”
黄高华终于笑了起来,指着徐生洲道:“你有没有想过,在很多人眼里,你就是那个需要被打倒的土豪恶霸?”
坐拥万亩校园、账上趴着几十亿的土豪恶霸侧头一想:“还真是!——但你提这个干嘛?”
黄高华解释道:“因为我们学校还有近三十个亿现金趴在银行账户里吃灰啊!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你不理财,财不理你’?”
徐生洲咂咂嘴:“咦?你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卖保险、搞理财产品推销的?”
自从慕高山以东地价飞速上涨之后,有段时间徐生洲接到这样的电话,做抵押啦、放贷款啦、卖基金啦,耳朵差点磨出包浆,而且话都是这个味儿!
黄高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重点是,这话很有道理!就像咱们那么多现金,积淀在银行账户上,可现在银行一年期的存款利率只有.-%。如果咱们拿来购买国债呢?年收益率就变成了-%。两者之间,每年利息悬殊就是大几千万,都够维持学校日常运转了!”
徐生洲悚然一惊:“差那么多?!”
“对啊!关键就算咱们不动这笔钱,这笔钱也会被银行拿去投资,只是差价被他们赚去而已!”
徐生洲顿时肉痛地跳了起来:“啊?!那两年不就是上亿?居然赚钱都不分我一份,哪怕三七开也行啊!这帮蛀虫、吸血鬼,就应该被送去打靶!送去西北栽树!”
黄高华又下了一剂猛药:“其实这都不算什么,像你刚才提到的斯坦福捐赠基金,平均年投资回报率在-%之间。而麻省理工、布朗大学的捐赠基金,年均投资回报率更是能达到-%!”
徐生洲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么多?他们拿钱去放高利贷了?”
黄高华再次笑了起来:“他们能赚这么多,主要得益于股市上涨,以及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投资的出色表现。我觉得咱们学校也可以成立一个捐赠基金用来投资,收益不%,也不%,只要在-%之间,就能跑赢通膨,而且能够为学校提供重要的经费支持。”
徐生洲有些意动,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投资股市?搞风投、私募?那不就意味着有赚有赔?甚至有可能赔的底儿掉?”
没办法,咱们国家的股市,就跟阿三的导弹一样,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根本不讲道理。别人涨,他不一定涨。别萨,他一定跟着跌。据只要不亏钱,就已经是跑赢了%以上的股民。这要是把钱投资到股市里,信不信学校明年就得割地、赔款,去补漏洞?
“呃,确实也有可能赔钱——”
“那还是算了!”徐生洲身上根深蒂固的农思想瞬间发作。
黄高华连忙止住徐生洲起身:“咱们可以持有一些成长稳健、收益稳定的股票呀!哪怕是购买国债呢!也比钱放在银行里发毛好啊!——要不这样,咱们大部分存款不动,先拿出个亿出来,成立个基金试试水,行不行?”
看着黄高华急赤白脸的样子,徐生洲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么着急干吗?”
“那就个亿!”
“个亿吧!”徐生洲也想看看效果,毕竟系统大爷到现在也没有跳出来反对。万一损失了,就当是少抽一次奖,“不过你要先拟定一个章程出来,最好再附上可行性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