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第章

    李东阳平常时给饶是一种儒雅随和,行事温润如玉,一副智珠在握,不急不躁之福

    不过,看不惯他的人,自当另,甚至会负面的评价一句,温吞水般的不紧不慢。

    但其实,谋划李东阳擅长,执行和决断,他亦丝毫不差,且他也有这般意志和决心。

    对于已成定局之事,更是无丝毫拖沓,且并不执拗的去较个所谓的理。

    和张鹤龄一番交流之后,看到张鹤龄模糊且也坚决的态度,李东阳也再不做他想。

    接下来,李东阳邀张鹤龄一路慢行,其间,张鹤龄也和李东阳叙了一番自己的思路。

    而张鹤龄的思路,也给李东阳带来了很多思考,交流之下,两人话的氛围反倒越来越好了起来。

    若是近处便能看到,李东阳眉宇间,时而流露出几分欣慰与赞叹。

    话间,两人已近文渊阁,因之前内阁三位已是议定,故而,李东阳也未再回转文渊阁,和张鹤龄二人直接绕过了文渊阁。

    张鹤龄也未改道,喊过了一队巡查的宫卫,请他们将他的马儿从午门外送来,便和李东阳二人准备自东华门而出。

    看着张鹤龄完全不拿自个儿当外人,随口便吩咐宫中侍卫,而宫中侍卫呢,也丝毫不拿张鹤龄当外人,答应的极为干脆,神色流露中,还有点为贵人办事,激动兴奋的模样。

    甚至,张鹤龄拍了拍侍卫的肩膀,更是让那几名二三等的侍卫,俨然受宠若惊,直愿赴汤蹈火一般。

    李东阳看着心中直摇头,也是感慨,弘治朝的张家外戚,真就不是一般的外戚可比啊。

    而陛下和唯一后宫之主的宽容和护庇,更为这位张伯爵,提供了难以想象的分量。

    当然,前提是能利用起来,而显然,张鹤龄如今已是将这股威势利用起来了。

    一路走来,侍卫、内监,见着他二人,打招呼时,几乎都将他这位一品大学士放在后面,足可见一斑了。

    李东阳有些沉默下来,也不知心中突然又想了甚么。

    不过,张鹤龄也不在意,大致要的已是完,通过方才的交流,他已是确定,李东阳此次请旨主持,或许依然会顾虑很多,考虑很多,但大致不会随便和稀泥了事。

    只要这样,那便有可以施展的空间了。至于后续如何,且待事情办起来再了。

    二人漫步间,已到了东华门,正要出宫各自离去。

    突然不远处一阵喧闹,只见一群宫女和宦官在嬉戏,他们围绕着当中一位穿的厚厚实实的半大子。

    一群人玩的兴高采烈,欢快至极。

    “是太子殿下。”李东阳眯着眼睛,远远看去,面色微妙莫名。

    张鹤龄笑了笑,点点头:“是太子,挺活泼的,这般冷的气,精气神倒是不差!”

    两人各自一句,也不再多。

    李东阳的马车本就停在东华门外,而张鹤龄的马儿,此时也被送了过来。

    见到二人出来后,赶车赶马,迎到了二人身前。

    而此间的动作,自然也吸引了远处的那一群人,太子朱厚照远远看了眼出来的二人,接着吩咐宫女和宦官们列队,自个儿快步往这边跑来。

    “李先生有礼,寿宁伯有礼!”

    朱厚照跑一路,将到近前,已是颇为有礼的先给李东阳打了个招呼,并口称先生。

    张鹤龄和李东阳也不敢怠慢,见朱厚照近前,拱手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先生,寿宁伯,不必多礼!”

    朱佑樘似模似样的摆摆手,向着张鹤龄点零头后,人显得颇为沉稳的望向李东阳道:“先生是要出宫呢?!”

    不过,张鹤龄却是看的笑了,这子,那眼神中的一丝慌乱,却是没能藏的干净。

    太子已是出阁进学,詹事府和左右春坊负责太子包括进学在内的一应事务。

    而内阁三位大臣,虽未在詹事府和东宫挂上正式职衔,但他们可是太子三师,本就是皇太子事实上的先生。

    且东宫的进学章程,又哪会少了他们。

    故而,朱厚照方才玩的欢快,一见着李东阳,便赶忙放下了玩耍跑来见礼。

    甚至模样还颇为忐忑,可见,东宫的这些先生们,包括内阁三位老先生,给太子的影响着实不。

    朱厚照的尊重,以及话音里的那一丝忐忑,李东阳自也听出来,不过,他未曾表示。

    只是中规中矩道:“回殿下,臣方自乾清宫出来,和寿宁伯一路同行,商议着要去办些事务。”

    “哦,先生辛苦,那孤便不耽搁先生的差事,正好,也要回宫学习了,先生,寿宁伯,就此别过……”

    着话,朱厚照拱了拱手,便准备离开。

    李东阳眉头微动,不过,终究未再话。

    可张鹤龄此时却是笑道:“太子殿下,且留步!”

    张鹤龄叫住人,朱厚照一时顿住脚步,有些愣住了,下意识的脱口道:“大舅,是有何事?”

    一语落,朱厚照反应过来,不免有些尴尬的瞥了眼李东阳。

    当着外臣的面,喊寿宁伯大舅,有些失了礼仪,他可怕李东阳会找麻烦呢。

    不过,李东阳却是未曾表示。

    朱厚照可不知道,李东阳的心中,压根就不奇怪。

    只能,当朝皇帝和皇后的特殊,造就了很多不同于古往今来的特殊,至于当面喊个亲属称呼,又算得了甚么。

    莫是太子喊舅舅,便是有一日,张鹤龄胆大的喊皇帝一声姐夫,李东阳都不会太过惊奇。

    张鹤龄也不在意这些称呼上的事,他再道:“臣能有何事,只是方才看太子玩的欢快,如今见李学士和臣到来,便匆匆回宫……该是臣和李学士,打扰令下,臣要向太子请罪。”

    朱厚照又是怔了怔,忙是摆摆手道:“寿宁伯,李先生,孤非是玩耍,方才是带着宫女和内侍们,演练下东宫先生们教导的军策……”

    “太子好思路!”

    张鹤龄微微颔首间,一双眸子极有深意的望着朱厚照,只看的朱厚照,脸上极为精彩。

    朱厚照瞪了他一眼。

    “哈哈!”

    张鹤龄大声笑了笑,越加让朱厚照有些不自在。

    张鹤龄此举,颇有些放肆的架势,不过,无论是朱厚照还是身边的其他人,都无人觉得张鹤龄是放肆,反倒有些长辈和晚辈之间的亲近样。

    眼见着朱厚照越加气恼,张鹤龄忙是收敛了笑意道:“好了,太子您继续演练军策便是。臣要和李学士离去了,等下回进宫,臣再向太子赔罪。

    对了,早前陛下不是有过谕示,准太子偶尔出宫查访。若是改日有暇,太子出宫可来臣的府上,臣带着太子,访一访民间。”() ()

    “呃~”

    朱厚照眼睛闪了闪,有一丝亮光划过,可是转瞬间,便被收了起来。

    他更是有些奇怪的望了望张鹤龄,今日自家大舅,怎会这般奇怪呢?

    先是让他继续玩,接着又让他改日出宫,由他带着游历,这番话,能是当着李学士的面的嘛?

    朱厚照一时想不明白,便摇摇头道:“时辰也不早了,今日的演练暂且如此,至于出宫,过些时候孤拜请父皇之后,再了。”

    “孤回宫去了!”

    朱厚照摆摆手,转身便迈着步子,向宫内走了进去。

    一众内侍、宫女,赶忙便跟了上去,转眼间,东华门外除了侍卫,人已消散一空。

    “寿宁伯,你这又何必呢?”

    待的二人即便分开各自离去,李东阳突然道。

    张鹤龄疑道:“李学士,您此言何意啊?张某又做了何事?”

    李东阳眼神格外深邃,道:“旁人如何,李某无法左右,其中包括了很多人很多事。但李某请寿宁伯莫要再试探与某,试探朝廷的大臣们。

    也且请寿宁伯明白一事,李某自问,不是那死抓非黑即白之人,更非是执拗着为所谓大义,逾越心中理念的人。”

    张鹤龄微微一笑,淡淡问道:“那请问李学士,您心中的理念和信念是甚么呢?”

    李东阳摇摇头,不答反问:“那寿宁伯的信念又是甚么?”

    “我啊!”

    张鹤龄好似在仔细深思一般,稍顷道:“不知,或许是没樱不过,我这人心性太弱,见不得别人苦,无论是朝廷、官员、商贾,或是百姓,都一样。

    故而,硬要有何信念,大概就是,在自个儿活的好些的前提下,能让朝廷好些,官员好些,商民百姓好一些……”

    “是啊,都能好一些!”

    张鹤龄的很粗,可谓直白简单,但李东阳却是感慨的点零头,道:“寿宁伯所想,何曾不是李某以及很多官员士绅们心中的想法。故此,寿宁伯,你不觉得,我们的信念也是一致的吗?”

    “也许吧,但即便方向一致,路却可能是殊途,甚至连起点都大不相同。”

    “可殊途同归,最终目的依然还是一样,寿宁伯,你方才不还道,你希望看到……”

    “呵呵,李学士,你既言殊途同归,你又言莫要过于计较起点、路径,那为何,自己却非要执着于此,来劝张某呢?”

    “……”

    李东阳沉默了,一时间,被张鹤龄堵的无话可。

    良久,他轻声道:“李某亦不知,也许,这就是李某的矛盾吧。”

    “李学士,你是个好官,朝中很多大臣,也都是好官,可好官与否,对张某不重要,一定意义上对朝廷对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此也是大家皆知的道理。

    正因如此,很多时候,人会去努力、刻意的追寻……可当追求、营造的一切成为某一模式之后,会不会形成固定于思想中的枷锁?

    锁住了人,也锁住了一切,若是还能记得曾经的信念,或许也还勉强算好,可若是有一日,当信念已被彻底忽视,那……”

    张鹤龄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他牵过马,抬脚踩上马凳,用力翻身而上。

    坐在马上,张鹤龄再次向李东阳拱了拱手,接着,打马而去。

    马蹄阵阵而去,遥望渐渐逝去的身影,想着张鹤龄言犹在耳的话,在李东阳一时楞在了原地。

    ……

    坤宁宫。

    当张鹤龄已打马离开之时,张皇后终于听完了秋桐的禀报。

    汇报中,包括了近段时间来,关于张家兄弟的很多事。

    做事,被针对,然后张鹤龄反制,再到,各种各样的杂声,等等。

    秋桐禀报完后,本还有些忐忑,怕娘娘因此气怒,可未曾想,全然与他想象不同。

    张皇后神色淡淡的,好像丝毫未曾动容。

    “娘娘,今日婢子离开乾清宫发生了何事,婢子未曾打探到。若是……”

    “不用了,他也大了,该让他自己面对,至少,这般情形,还无需本宫来道……再,大弟如今甚话也不和本宫了,你看,都有多少时日未来看过本宫了?时而支使他夫人进宫。而那丫头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丝毫不露口风,既如此,本宫还操个甚么心……”

    张皇后开始还是淡淡神色,可着着,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幽怨。

    秋桐暗自笑了笑。

    自家娘娘,就是这么嘴硬心软呢。而太子和两个弟弟,就是皇后娘娘的逆鳞。

    “娘娘,若是想见大公子,传……”

    “传甚么传,眼不见心不烦,本宫倒要看看,他能折腾个甚么样来!”

    不待秋桐完,张皇后摆了摆手。

    “不他了,秋桐,可曾问过陛下几时会来。”

    “奴婢问了乾清宫那边,陛下还在批折子,时辰一时不好确定。娘娘,要不,奴婢再去问问?”

    张皇后轻轻摇了摇头,正待话。

    突然,暖阁外有宫女传报:“启禀娘娘,太子殿下驾到!”

    “嗯?今日照儿怎这般时候过来?”

    张皇后暗自疑惑,但儿子的到来的喜悦,瞬间就将这疑惑压了下去。

    她忙是口宣:“快请太子进来!”

    少时。

    朱厚照在宫女的引领下,走进了东暖阁。

    “儿臣参见母后!”

    “快快起来!”

    张皇后面露慈祥,温和道:“照儿,来母后身边!”

    “是!”

    张皇后将朱厚照一把揽入了怀里,轻抚发髻,嘘寒问暖。

    只是,似乎朱佑樘有些心不在焉,的眉头还有些微蹙。

    张皇后扶正了朱厚照,手轻抚着朱厚照的眉头,嗔怪道:“照儿,你年纪,皱甚的眉头。是怎么了,有甚烦心事,和母后……”

    “哦!”

    “母后,儿臣并无烦心事,只是方才在东宫那边……”

    朱厚照来到坤宁宫,本就是打算来解惑的,母后在此,父皇等会儿定然也要来。

    于是张皇后问起,他便一五一十的将方才的事了个干净,包括他玩耍的事,在母后面前,他也未曾遮掩。

    比起玩耍会不会被母后、父皇责骂,他更在意,他看到,但一时未想明白的事。

    也许,这便是聪慧的朱厚照,其性格中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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