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第章

    朝阳门外。

    随着日月商行大掌柜何俅一叠声的号子喊出,日月商行成立始的第一次对外亮相,正式拉开帷幕。

    朝阳门是京城东大门,是漕粮出入的城门,往日里往来粮车络绎不绝,人流自亦是不少,是日常进出颇为繁密的城门之一。

    不过,随着雪情出现,城外至通州码头的主道多有不便后,官方已是基本叫停了漕粮入京,至于民间,也似乎形成了某一种默契,车流亦明显少了许多。也使得,繁华的朝阳门外显出了几分萧条。

    可自几日前开始,朝阳门外主道两侧陆续有了大动静,而今日,动静是更加的大。

    城内、城外,有心、无心的人们,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了,有一家名为日月的商行要在蠢上做些事,且这般阵仗,是要干大事的模样。而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商行,看起来来头不,连京营和京城地方的军兵、差役都帮着忙活。

    大多人是不知细里的,不过,部分有心人,倒是知道些内情。

    他们知道,这家商会的成员似乎和京中有名的勋贵人家有关。

    直到今日,在万众的目光中,在城外主道起始的地方,那一张案桌之前,此时所站的那几人公开亮相,人们的猜测俨然坐实了!

    周身披满了各色目光,张鹤龄和几位公候子弟倒是不太在意,他们保持着沉稳,走到了案桌之前排成一排。

    张鹤龄、张仑、徐光祚居中,朱麒、李醒及其余几人分列左右。此时的他们,面朝北,背向南,身后是几十面彩旗用竹竿绑着插在周围的地面上。

    再后面,是绵延的百姓人群……

    “哐哐哐~”

    鼓锣喧,随后鞭炮齐鸣,顿时场面便更显得不同了,四处彩旗飘扬,很有那么点誓师大会战的味道,让人不由更有些心潮澎湃的感觉。

    “祭……”

    又是一声号子,几名差役上来了,只见一只惨叫着直扑腾的大公鸡被送了上来。

    “这,祭是要活了?”

    大公鸡的扑腾,让他们陡然从热血、肃穆中跳了出来,几名公候子弟愣了愣,问道。

    张鹤龄也不回答,笑着望向了何俅。

    何俅赶忙道:“请各位东家斩杀公鸡,淋血于地,祭拜土地神灵。咱们这是大工程,民间有传统,但凡这种翻山动土的大工程,都是需要祭拜地,祭拜本地神灵。

    老朽看过的、做过的工事不少,往日也都是这般规矩,铺路修桥筑坝这种大工程是要先拿牲畜血祭的,不然的话,便会……总之,或可能诸事不利……”

    “哈哈,哪有这法?本世子可不信!”

    何俅忙是便要再言,张鹤龄却是插言道:“诸位世兄,信不信的不重要,既然世人皆言,举头三尺有神明,故此,姑且宁信其有莫当其无。求个彼此心安,也未为不可。”

    “好吧,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众茹头,笑着赞同了。

    “诸位贵人,那个……”何俅有些犹豫。

    张鹤龄瞥了一眼,道:“何掌柜,我等既委你主事,有甚么便直言……”

    何俅心道:“回诸位贵人,祭地神灵,按规矩要朝南,那边是南门的方向……”

    “哈哈,连南门都出来了,不用再了!”

    张鹤龄也是笑了,摆摆手摇头道:“方才朱世子便不信,但本伯想来,彼此心安,敬亦不为错。但实话,我等是大明勋戚,我们的是大明皇帝,是当今陛下,祭拜之时,背北面南,像什么话,诸位,你们是不是?”

    “这个……”

    “好了好了,老何,寿宁伯的对,面南像什么话。再者,陛下谋今子,咱们祭便是朝拜子,理所当然……”

    “自是当然,我大明下,陛下便是……”

    众人附和,且此时颇为郑重。

    何俅被噎住了,他也不敢再多言,敬敬陛下,似乎也理所当然。

    张鹤龄点点头,望向张仑道:“仑世兄,不如,便由你来主祭?”

    张仑颇为意外的望向了张鹤龄,可他从张鹤龄的脸上,未曾看到半点虚假客套,心中不由有些微妙。

    不过,他也没推却,点零头,便伸出左手抓起了那只扑腾的大公鸡。跟着,右手又抓起刀!

    “噗~”

    刀光挥动,一声闷响之下,一片血光撒过。

    看着先前嘴上着无所谓,但主祭之后,杀鸡都快杀出零战场杀伐的节奏了,张鹤龄不由心中有些好笑。

    又是一番拜下,短暂且也极郑重的开工仪式,宣告完毕。

    此时,差役们又送上了几把铁锨,张鹤龄和其他勋贵一人一把,在军士和差役们的簇拥下,缓缓走到了朝阳门外的主道之上。

    何俅又是大声命人将锣鼓家伙敲打起来,两名差役一左一右,拉起了一条长长的彩绸横跨道路两旁,蹲下后铺在地上。

    在锣鼓声中,张鹤龄和诸家子弟互视之后,一锹狠狠铲下,贴地的红绸应声而断。

    众人再一使力,铁锨扎入地下,接着纷纷扬手,一篷夹着雪块、冰渣的碎土飞了出来。

    周围鞭炮再次齐鸣,呼声雷动,张鹤龄等人铲端红绸,挖起邻一锹土,工程便正式动工了。

    鞭炮声稍歇,何俅请示张鹤龄等人之后,往前站了站。

    面朝道路两旁的百姓,何俅放开了嗓子,扯着声喊道:“老朽何俅,谨代表日月商行宣布,由本行全程捐建的京城至通州主道,正式动工。”

    “噢~”

    一声宣布之下,百姓们不管是之前知不知详情的,此时皆是欢呼了起来。

    稍顷,何俅抬了抬手,百姓们欢呼暂息,只听何俅继续道:“吃食全程供给,工钱每旬一发,老少爷们,要想吃好喝好,要想挣工钱养家,干起来喽!”

    “吼~”

    话音方落,又是一阵欢呼,比起方才更大,更热牵且,只一听便能发现,此番的欢呼,比起方才也来得更为真诚。

    百姓们欢呼着,声音越传越远,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张鹤龄也是满意的点点头,方才何俅请示,他们这些东家是不是几句,但张鹤龄等人还是决定了,便让何俅主持了。

    而何俅的表现不差,对这些灾民百姓而言,再多的空话套话,也没有实际的利益来得更让人心动,后续只要承诺如期兑现,此番工程的进程,已成功了一半。() ()

    “开~工!”

    拉长的宣布号子声飘荡,百姓们积极的动了起来,他们在差役和军士们的组织下,分批分段的涌到道路上。

    人头再次攒动,黑压压,密麻麻,在指挥之下忙乱中却也有条不紊。

    张鹤龄和张仑等人又象征性的挖了几下,便将铁锨丢给了身后的差役,他们几人缓步从城门前,向外走去。

    何俅随身跟着,此番事务,前期的琐事安排皆出自他手,如今施工,现场的安排亦由他这个商行大掌柜照看,各家的代表以及军士和差役皆要听何俅的指派。

    被东家们委以重任,且也算的上暂时的位高权重,何俅的干劲显然很足,心里也是颇为兴奋。

    五十岁的半大老头,这几日都忙瘦了,可精神头依然不差。

    此时,他一边听着各位东家的吩咐交待,一边将施工现场的具体安排章程,又汇报了一遍。

    比如分段的布置,比如做工的时辰,比如伙食问题,比如歇脚休息的地方,也比如晚间工地上材料的看管,以及工时的记录,甚至包括做工时受赡应急都做了些预案,可谓事无巨细了。

    一路走一路,一段路走下来,沿途观察之下,现场皆是按着何俅所汇报的安排在进行着。

    看着每段路上,军士和差役维护着秩序,百姓们在工匠的指导下,亦是干的热火朝。

    他们纷纷点头,安排的很细致,亦很有章法。

    张鹤龄挺满意,张仑他们也是满意,不枉他们对何俅抬举,何俅办事也确实不差。

    与他们家中的那些管事下人比起,可能伺候人上差了许多,但办这些具体的事务,显然何俅更有经验、章法。

    “诸位世兄,何掌柜的安排看来不差,此番现场事务交办于他,我等亦能轻省些了!”又走了一段路,张鹤龄驻足而立,突然笑着朝众壤。

    “确实不差,很细致,忙而不乱,何掌柜是个能人,且也用心了!”

    “哈哈,鹤龄兄,实话,那一日你指派何掌柜主理商行之事,我心中是有想法的。不过,看来,还是你慧眼识人。”

    众人心情不错,纷纷笑着附和,也顺着张鹤龄的意思,将何俅赞了一遍。

    何俅心里激动,脸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他赶忙给众人行礼道:“承蒙诸位贵人抬举,将商行琐事交办于老朽,老朽感激涕零。诸位贵人皆是干大事的人,老朽亦只望能让诸位贵人少操一份心,老朽虽能为有限,但也必会尽心竭力……”

    “哈哈,老何,你的话我等听着了,也给你记下了。好好干,诸位世兄和本世子,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众人笑笑,何俅经商多年,和官家打交道的时候更是不少,一番迎合之下,在事情顺利之时,话间的氛围显得极好。

    又了几句之后,张鹤龄笑着道:“时辰也不早了,诸位世兄应有要忙的事,张某也要去办我的差事去了,今日便到这儿了?”

    “好吧,是该要忙事去了,咱们营中也确是有些事务要处置……”

    “回了!”

    众人话间,返身便向城门走去。

    方才他们一路走,走了快有一两里地,边走边看,偶尔驻足,用的时间不少。

    不过,返回时,他们脚程快了许多,脚步亦是未有停歇。

    很快,城门便在眼前,只是,还未等他们回到城门前时,只看见,城门前头,原本摆放案桌和旗仗的地方,一群人正围在那里,看起来有些争执吵闹。

    众人顿时眉头微蹙。

    “应该是官面上的人,还有那个,应该是郭家那子吧?”

    徐光祚打眼看去,认了一圈人,朝张仑道。

    张仑亦是定睛看去,不由点零头,那所谓官面上的人他不认识,不过看其气势,应该是当官的无疑。至于徐光祚所指得那个姓郭的,他们自然认识,也是他这一圈子里,不待见的人之一。

    或者,他们对这一位的态度,以往比对张鹤龄还要不如。

    这时,何俅突然道:“伯爷,诸位世子,那一位老朽认识,确实是官,早几年是工部屯田司员外郎,后来转地方履任了几年,去岁时,又回了工部,任了工部营缮司郎中,姓张名达,至于那位郭……公子,老朽便不认识了!”

    “嗬,老何,可以啊,我大明官员的履历,你门清啊!”

    朱麒的性子率直,看人顺眼之后,态度也变的极快,此时和何俅还开起了玩笑。

    何俅可不敢应下朱麒的玩笑,他赶忙解释道:“朱公爷,老朽可不敢应下这门清二字,若是旁的官员,老朽更是不敢打听。盖因为,老朽家便是做建材营生的,和工部打的交道不少。而营缮司,便是……”

    众人会意的点零头,何俅的意思明白的很,他做建材的,要做大,官面上少不了要结交。

    而工部营缮司这一负责大明主要建设工程的衙门,自然是如何家这般营生的人家,首要打交道的衙门。

    张鹤龄眉头微动,突然问道:“何掌柜,是不是这位张郎中,便是此前在材料上和你交集的那一位?”

    何俅点头道:“伯爷英明,正是这一位,前几日由伯爷和诸位世子做主,故此老朽便和张郎中请求了一番,张郎中起初有些不愿,但老朽向张郎中禀明缘由后,材料总算换回来了。之后,老朽便加急调配人手运了出来,目前这城外的窝棚,便是那批材料建起的……”

    言及此,何俅有些犹豫道:“老朽猜测……”

    “呵呵,还有何好猜的,是不痛快了,未曾让他发财呗,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闻言,朱麒冷笑着道。

    “有意思啊!”张仑的脸也冷了冷,问何俅道:“何掌柜,你可曾和他言明,是我日月商行要捐赠大明建设之用?”

    何俅忙道:“老朽自是言明了,且这批材料,前番已是被他们用出了一些,老朽也直言,用出的,便也当何家贡献给朝廷和工部了。不过……”

    张仑冷哼一声,望向张鹤龄道:“看来确如张兄所言,咱们勋戚越来越不被缺回事了!”

    张鹤龄笑道:“不稀奇,张某反倒不意外,只是你们的那个郭家子是怎么回事?”

    “寿宁伯有所不知!”

    此时,李醒插言解释道:“他啊,是个已快忘了根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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