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我好爱

    月色惨白,姜遇喜从地上爬起来,两手捧起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裂开大嘴,露出一口森森黄牙,“这是专门为娘娘准备的惊喜,请娘娘亲手打开。”

    晏青瓷往后退一步,缩在武婢们的包围圈里,清清干涩的嗓子,笑道:“深更半夜,郡公爷送的‘惊喜’,我可不敢收。秋深露浓,寒意沁骨,郡公爷还不打算回去吗?”

    姜遇喜瞪着一双仿佛冒血光的老眼,看了一圈把他围住的白泽卫,又看向缩在丫头们中央讥笑他的小贱人,喘息逐渐粗重,呼哧呼哧,气氛凝窒,猛地,他打开匣子,把里头的东西朝晏青瓷泼了出去。

    瞬息,有一颗黑长毛球状的东西飞了出来,还带着腥气浓郁的液体。

    电光火石,早有准备的武婢们双臂交叠搭建出一面人墙将晏青瓷护在了后面,白泽卫们则迅猛出手将姜遇喜制服,死死压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晏青瓷还是闻到了血腥气,看到了五官扭曲的飞头。

    姜遇喜哈哈大笑,又呜呜悲哭,“阿宝啊,你死的惨呐——”

    地面狂震,似有群骑疾驰而至,肖琳心中惊骇,正要预警之际,听到了熟悉的哨音,他瞬息松弛下来,惊觉浑身已经覆满冷汗,风一吹,凉飕飕。

    肖琳跪地,昂声敬呼,“圣上金安!”

    晏青瓷已经看到了谢懿之,他一马当先,玄袍飞扬,银龙纹饰在夜色里闪着雪光,刹那,她绷紧的身子和精神松懈了下来,胃里便是一阵翻涌,再也忍不住,拨开武婢们,跑到门边,扶着门框就吐了出来。

    吐完了,浑身就开始颤栗,只觉头昏脚软。

    就在摇摇欲坠之际被打横抱进了一个带着清冷梨花香的宽阔怀抱。

    “陛下。”

    一开口,音涩意娇,眼泪情不自禁就掉了下来,“我被人家欺上门了。”

    “朕知道。”谢懿之一使劲把晏青瓷送上马,随后自己也翻身而上,龙目在远山近景微一逡巡,这才睥向姜遇喜,见他忽哭忽笑状似疯癫,顿了顿就道:“关进诏狱等候处置。”

    说完就立即鞭马离去。

    随行亲卫也赶忙调转马头,紧跟随扈。

    顾延业应命留下,立即冷声道:“鄂国郡公,您若配合我们就温柔些,您若不配合,那么我们就只能动粗了。”

    “配合、我配合。”

    “放开他,捆住手脚,搁在马背上带走。”

    就在死死按着姜遇喜的白泽卫松手的空隙,姜遇喜如同垂死病中惊跳起的老狼王,猛然掀翻人,扑向掉在一旁的人头,抱起来就大口啃食。

    当顾延业确定姜遇喜啃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鄂国郡公疯了!”

    ·

    月坠飞檐,菊山抖擞,神龙殿灯火通明,宫婢內侍来来往往,脚步虽轻悄,整座大殿却似活了过来,人气浓郁。

    丁司帐却只能干看着,她倒是想往前面凑,奈何又多了一堆一看就不好惹的武婢,刑堂出来的,除了自己的主子,谁的脸色也不看,她们深夜随着圣上殿主回宫,衣裙上竟带着血迹,吓煞人也。

    殿内,拔步床上,晏青瓷额上覆了一张冷帕子,她两腮烫红,一双杏桃眼却晶晶发亮,似藏了星辰在里头。

    “陛下,您整顿吏治,严惩贪官污吏,您做的才是堂皇正道,那些暗地里反抗您的才是大反派,您绝对不是,我都看在眼里的,所以我会帮您。”

    谢懿之低头,看着紧抓着自己袖缘不放的素白手指,不禁覆上去,反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你发烧了,惊吓过度所致,太医开了方子,把药熬上了,一会儿药送来,你乖乖喝下好生睡一觉,明日便好了。”

    晏青瓷却兀自继续,“路边怎么会有死婴呢,路边不该有死婴的,我想要一个真正河清海晏的国家,至少路边不应该有弃婴,国道也不该是尘土飞扬的啊,应该是、应该是干净的,四通八达的……陛下,我要做很多事情,挣很多钱,我要把这里变成故乡的样子,改变一点也好啊……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明月何时照我还……”【6】

    谢懿之盯着晏青瓷泪流满面的脸,神色沉凝,手劲不禁加重许多。

    晏青瓷顿时委屈的哭了,“好疼,轻一点啊。”

    “你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从未离开过京城,京城不是你的故乡吗?”

    “是啊。”晏青瓷对谢懿之眨眨眼,摆出了一副豁出去了,爱咋滴咋的神态,“陛下总是不信,我真的去过神仙国度,在那里啊,男子若是做的不好会被女朋友踹掉的,比如陛下若生在那里,敢让我吃避1孕药,我就拉黑你,去你的吧渣男。爱人先爱己,我那么爱惜自己的身子,你仗着是皇帝就逼我喝避子汤,你就不会戴i套吗?”

    谢懿之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抬手拧她香腮,触手很烫。

    “晏狸奴,你确实是烧糊涂了。”

    晏青瓷咬着指尖,娇憨的瞅人,“我喜欢陛下。”

    谢懿之只觉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双眸暗沉的死盯着她。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帝王啊,我好爱!”

    晏青瓷兴奋的在床上打个滚,“我把皇帝睡了!”

    谢懿之咬着后牙槽,蓦的生出怒火来,“晏狸奴,你好生躺着!”

    “我在我在。”晏青瓷滚到床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蹭他手背,“陛下啊,我知道我说了什么,今夜就说到这里吧,陛下可以处置我了,杀了吧,灭族也行,反正无论是我还是晏氏,活到今天都是白赚的,嘿嘿嘿。”

    蹭着蹭着,晏青瓷就没声儿了,努力压制怒火的谢懿之一愣,忽的就发现她枕着他的手睡着了。

    “晏狸奴!”

    “晏狸奴你给朕起来喝药。”谢懿之赶忙去摸她颈动脉,又去探鼻息,动脉有力,鼻息均匀,的确是睡着了而不是昏死了。

    谢懿之回味着她说的那些胆大欺天的话,又开始生气,唇瓣紧抿,美眸泛光。

    这时铃兰端着托盘送了汤药进来,谢懿之心念一动,端起碗喝下一口放回去,一手托起晏青瓷的头,一手把她唇瓣捏开一条缝隙,低头就渡了进去。

    苦涩的药汁流进咽喉,晏青瓷猛地呛咳坐起,睁着一双水润濛濛的眼睛看向谢懿之,瘪嘴指责,“太坏了!”

    谢懿之冷着脸,“放肆。”

    铃兰瑟缩,赶紧跪下了,“陛下息怒,殿主还糊涂着呢。”

    晏青瓷端起碗,憋着一口气把比黄连还苦的药汁子喝了,喝完嘴里留了一口,蓦的扑进谢懿之怀里,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就亲他嘴,把最后一口药汁子都渡他嘴里去了。

    掐腰得意,“有苦共吃啊。”

    谢懿之不防备被灌了一嘴苦涩,瞅她这副小德性,顿时浑身往外冒冷气,蓦的掐住她腰搂进怀里,衔住那玫瑰花儿似得小嘴就热切的吮吻起来。

    “唔……”

    铃兰哪里还敢留在那里,微红着脸避了出去,还细心的帮着把杏黄鸾凤纹的帐子放了下来。

    才要走开,蓦的想起,糟了,殿主的月信还在呢。

    铃兰捏紧手里的托盘,在帐子外徘徊,着急的想找个理由再进去,就在这时谢懿之掀开帐子出来了,她不敢直视圣颜,赶忙避在落地灯旁匍匐。

    谢懿之瞥她一眼,淡淡道:“她烧的厉害,身旁不能离人,若有变化即刻禀报给朕。”

    “唯。”

    ·

    天际,明月沉降,只残留一线,殿廊上,蜡烛被內侍们更换过一轮,琉璃灯光芒熠熠。

    安福海到底上了年纪,经不得常熬夜,此刻,年轻力壮的柳藏莺随侍在了谢懿之身后。

    “启禀陛下,顾侯递话进来,说鄂国郡公做出了生啃亲生子头颅的举动,伏请陛下圣裁。”

    谢懿之冷笑,“那便是疯了吧,放他归家,着令鄂国郡公世子补税,自查家中亲眷,但有触犯律法的,让鄂国郡公世子看着办。”

    柳藏莺低头应是。

    “密令崇文馆学士苏樵青,遍阅翻查古籍,但有关于仙人入梦的记载,归拢一处制成册子交给朕。”

    “唯。”

    “大伴病情如何?”

    柳藏莺忙道:“喝了药,身子已大安了。”

    “让大伴安心修养,身子好了再上殿当值,朕身边离不开他。”

    柳藏莺眸泛泪光,不敢让谢懿之发现,把头垂的更低了些,“唯。”

    “朕将颁布圣旨,把神龙殿添为内廷衙门,位同司礼监,你去担任掌印太监。”

    柳藏莺又惊又喜,急忙跪地谢恩。

    “起来吧。”谢懿之摩挲着手指,回味着掐揉过的柔软,恨声道:“监管好她,那是个吃过龙肝凤髓的,不止胆大,骨子里还又疯又狂,她把那群武婢都收服了,铃兰一心为她,别被她那张美艳无害的脸骗了。”

    柳藏莺一惊,忙道:“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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