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山上下起了雨。

    各种屋檐、亭子都被占据,李绥绥把伞借给了同事,自己和宁决抖开外套躲在了一棵老树下。

    好在,这场急雨很快就停了。

    按照计划,大家会在山顶停留几个小时,再去附近的寺庙吃一顿斋饭。不过,在刚开始下雨的时候,陈总监已经先一步坐车离开,此时,众位下属只好临时改变行程,紧跟陈总监的步伐,纷纷转移阵地。

    中午十二点左右,众人来到半山腰的一个马场,随意吃了点东西,准备开始接下来的活动——小组合作趣味竞赛。

    这地方说是马场,实则看不到多少矫健的马匹,只有大门入口处栓了一辆用来拉货的马车,两匹毛色不匀的灰马嚼着草料。

    刘主管胸前挂着一个哨子,方便他发号施令,只听得一声哨响,刘主管说道:“快快快,十人一组,自行组队,马上开始第一关比赛,两人三足竞走!”

    刘主管兴致勃勃,却没人回应他的热情,大家从凌晨开始爬山,爬完山又下山,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着,实在没力气搞什么比赛了。

    说实话,刘主管也觉得有些乏味,但陈总监就在旁边看着,团建团建,团队建设,当然要彰显一下团队的活力,这么散漫怎么能行?

    小张已经是气若游丝,他来到李绥绥身边,自觉成为她这组的队员。

    但除他之外,其他人都没怎么挪步子,不是故意不听指挥,实在是真的累啊。

    刘主管喊了几声,始终没人搭理,他也生气了,举着哨子一通猛吹,不遗余力地制造噪音。

    没曾想,第一个被噪音影响的,不是累得脱力的下属们,而是拴在门口的那两匹灰马。

    离得最近的同事尖叫一声,像是被浪头拍过,一下退了老远,而在他们的面前,那两匹马挣脱了绳索,拖着沉重木板,朝着人群奔来。

    李绥绥感觉胳膊一重,是宁决和小张一左一右攥住了自己,不同的是,小张嘴里喊着“师姐救命啊”,而宁决说的是:“小心,快躲好。”

    紧接着,眼前一花,宁决已经朝着灰马的方向冲过去。

    耳边猛地喧闹起来,各类声音非常嘈杂,李绥绥感觉晕乎乎的,所有人的脸都看不清,视野里一切背景都褪色,只剩了宁决一个人。

    宁决纵身一跃,跳上了其中一匹灰马的马背,一手按住马头,一手拉住另一匹马的缰绳,也不见他如何使力,几声嘶鸣之后,两匹灰马安安分分地掉头,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直到宁决重新把两匹马拴好,安抚性地拍了拍马脖子,一切搞定之后,场地的工作人员才匆匆赶到。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慢慢回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惊疑不定地对着宁决的方向看了又看。

    李绥绥先一步小跑到了宁决的身边,她也有些惊魂未定,后怕道:“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冲过去了,万一受伤怎么办?”

    宁决摇了摇头,“不会受伤的。”又说:“换了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甚至更加勇敢,更加果断,亲爱的玛格丽特小姐。”

    李绥绥忍不住笑了,在宁决的话里,似乎她从来没有变过,还是那个在异世界里持着宝剑的无畏骑士。

    工作人员及时赶到,接手了后续的工作,宁决自然地转身离开,他走得太快,马场负责人想和他说些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

    李绥绥稍微落后他一些,此时回过头去看了看,危机被化解,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野草被风吹动,像是平静湖面里的少许涟漪。

    她心里有些柔软的感触,上前两步追上宁决,“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当大侠。诗里说,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我觉得好恣意,好潇洒。你刚刚的背影就像是那样。”

    宁决微微一笑,“侠客行,这是大诗人李白的作品。”

    李绥绥很是吃惊,“这你也知道?”

    “一些不必要的设定吧,灌输的知识太多,难怪我会有自我意识。”宁决面无表情地说。

    李绥绥脚步一顿,不知该作何反应。

    宁决却笑了,“这是我学着创作的第一个冷笑话,效果如何?”

    “确实有点冷。”李绥绥搓了搓胳膊,离他更近了一点,试图取暖。

    *

    马场里闹了这么一出,大家本就意志消沉,现在情况更是严重,原本是能忍则忍,这下彻底忍不了了,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趣味竞赛,大家连待都不想多待,吵着要回家去,这可是周末,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了。

    事情变成这样,陈总监在意外之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普通员工的内心需求,大发慈悲,宣布不用再搞什么比赛,想必大家爬山爬累了吧,去温泉村泡会儿温泉吧,公司都提前安排好了,再然后就是自由活动,去留随意了。

    这下,同事们的脸上总算多了点真心实意的笑容,快乐地坐上转场的班车。

    *

    温泉村同样建在半山腰,班车绕过山路,停在了稍显荒芜的路口。

    大家都满怀期待,脚步轻快地走下车。

    然而,正如马场里没有多少马,温泉村里也没有多少温泉。放眼一看,大大小小的池子不少,泉眼却不足,真正的热源是房间里插电的热水器。

    见状,李绥绥也是彻底断绝了跟随大部队的心思,和小张说了声再见,拉着宁决就踏上了下山路。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还容易伤膝盖,李绥绥却觉得自己身轻如燕,跑跑跳跳就下去了——大概是心情愉快的缘故。

    无论她的行走速度如何变化,宁决始终跟在身侧,像一个系在手腕上的热气球,没有走丢的风险。

    一路往下走,刚好看见夕阳往下落,路过的驿站有人在兜售纪念品,一些石头、珠串之类的。

    李绥绥一向是不买这些的,这次却不知怎么停下了脚步,在竹编的框里挑了又挑,又拉过宁决的胳膊对比颜色,最终给他戴上一条藏青色的珠串。

    小贩说这是天然水晶,可以给人带来好运,李绥绥心里知道这多半不是,却也没有趁机还价,只是说:“借你吉言了。”

    这个时间段,下山的人并不多,往往是十多分钟才遇到一个过路人。行走在寂静的山路,有一种奇异的安心。

    又是一段长长的阶梯,自上而下俯视去看,晚霞流淌、云层翻涌,天幕仿佛触手可及,李绥绥看了看宁决,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不要突然消失啊,那就太吓人了。”

    “不会的。”宁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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