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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你不想去吗

    严少聪等到若娢不见的消息,是在下午,他后来一直拜托严少邕的人跟着,毕竟商场那些窃听跟踪手段都方便些,没想到她还是不见了。

    门口那几支鸢尾花的叶子已经凋零,他靠在树干上,低头玩手机,若娢出现在监控里是晚上,他在等她回家。

    期许之后,他将手机关上,打开划出那串数字,又合上,她出去一趟,不想让她觉得她被关在这里,其实他真的害怕,害怕她说要走。

    若娢远远看见高大的男人的身影,他五官温和,棕色的头发在金黄的树叶间隙里有些好看,他其实再怎样穿,她都能认出他,他一直像个大学生,在他跟前,她一直很像长不大的小朋友。

    今天猛然提起那个孩子,她又想起来许多事,其实也没有多久,她的眼睛有些恍惚,如果那时候他知道她有了孩子,会不会有一点点犹豫,即使她心知肚明他们不会留下他,可是同情也好,怜惜也罢,其实对她来说都是不同的,因为她在意,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回忆是灼热的,严少聪已经朝这边大步走过来,她忙胡乱擦拭发红的眼角。

    “怎么了?哭了?“严少聪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不知何时,她学会了化妆,其实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他,他喜欢精致的女孩子。

    见她这副样子,严少聪刚刚酝酿好的一腔怒气和责骂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去哪里了,回来这么晚,不怕迷路?“严少聪拥着她往房间里走,好像这里真的是他们的家。

    林嫂在厨房做饭,见两人的背影也高兴,两人难得和睦。

    若娢“切“了一声,”我去买了些画画用的。“

    她抓紧画版,有些窘迫,“我给你画幅画吧。“

    “你会吗?我可是这么好看。“严少聪摊在床上,她回来他终于松了口气。他眯起眼睛,有些打量的看着她。

    若娢看过来就对视上他这么个眼神,她慌乱着躲开,就去拉他,“走吧,去阳台上,现在光线好。“

    严少聪被靠在栏杆上,身后是波涛汹涌的大海,看她低头认真素描,偶尔会抬头看一眼,紫色的长发扎在脖子后,她的脸被包裹在偌大的羽绒服中,那种尖利没有了,反倒显得特别小巧可爱。

    “你能不能别乱动。“若娢伸出画笔指着他,倒不小心往自己脸上忝了几笔。

    “你别笑。“

    严少聪本来话就多,这会还不让动,他怎么也不舒服,再加上她这副样子,连笑都不许。其实别人跟他说她的画很不错,她上大学后前两年还在跟着他,应该是他走后真的好好练过。

    若娢其实很少画人像,更没给他画过,也从未这样仔细再心中测量过他的五官身体,他真的很好看,温和秀气,放在那些女孩子里都是顶尖的。

    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回来静静坐会,这阳台这么漂亮,他都没有陪她安静呆过,这种海水的咸湿气她竟然也逐渐习惯。

    “好了。”若娢莞尔一笑,“你过来看看。”

    严少聪左看右看,“你这画技和你做设计的水平真的不在同一个层次。”

    “那你别看。”若娢夺过来,她本来就不是学这个的,他要求还那么高。

    严少聪伸出手指不留意间沾住她身后的颜料,往她脸上涂了几道,她惊蛰般躲开,他便直接将画夺了过去。

    “这画是送给我的吧。”严少聪问的理所当然。

    “这是我的。”若娢才不要,伸手就去夺。

    “那我买。”严少聪脱口而出,又换了句,“再说我辛辛苦苦在那儿摆姿势,你还没给我劳务费呢?”

    “那你想怎么样?”

    “你好好把劳务费补给我,我就还给你。”说着他就凑近,她穿得滚囔囔的,他伸手去扯她的羽绒服。

    “脏死了。”若娢看着羽绒服上那一滩颜料,她什么都没洗。

    “我不嫌你脏。”严少聪打横抱起她,她其实就那么点,跟个孩子一样。

    晚饭后,严少聪抱着她在客厅看电视。频幕上放演着最近热播的肥皂剧,若娢看得出神,严少聪也就没拦她,她小小的身子靠在他胸口,时而哈哈大笑,感动的时候也是泪流满面,他并不喜欢看,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严少聪脑海中忽然冒出句话,这算不是叫什么岁月静好?

    “过几天我去日本出差,想要什么,我给你带。”严少聪握着她的小手在鼻尖轻轻啃咬,她痒的缩回去,“你说什么?”

    严少聪揉揉她紫色的碎发,凑近到她耳根,往她脖子上吹热气,“你说我说了什么?”

    “你干什么?”若娢“嗖”的动了动身子,方才愉悦的小脸皱成一团,“我真的没听见你说什么?”

    严少聪夺过遥控器,电视频幕动了几下然后灭了下去。

    “你干什么?我正看得好好的,马上就演到……”

    “喂,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看这些吗?”严少聪正襟危坐,一个眼神把她吓回去。

    “我就喜欢看,你管不着。“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看这些吗?”严少聪攥着遥控器在她脸上晃悠,搞不懂,“再说,他有我好看吗?”

    若娢冲他扯出个笑,”人家当然比你好看。人家比你好看一百倍。“

    “哪有?”

    “就有。”若娢就喜欢见他这一脸不悦,她掰着手指,一脸认真的数起来,“人家还不知比你好看,还比你有钱,比你专情,哪哪哪都比你好。”

    “那你以后不许看了,还是多看看我吧。”严少聪将她按倒在沙发上,迫不及待压上去,”省得你看多了,连我的好都忘了。“

    “严少聪你干嘛呢?“若娢伸出手第在他胸膛上,好像回到几年前,他们就是这样,能在一个电视上吵啊吵,从沙发上吵到床上。

    严少聪抓过她的手咸制在她头顶,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以前你惹我生气的时候,你说该怎么办?”他低头吻上去,敏感的舌尖轻扫她颈间的每一寸,她皮肤白皙,浅青色的静脉凸起,像刚出生的婴儿。

    “喂,那不算的。”若娢弓起膝盖,不让他进来,“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好听还不行嘛。”若娢扭动着身子,不想同她亲近。

    严少聪抬起头,她白皙的皮肤上有被他啃咬的痕迹,见到她眼中的防备。他呼吸缓了缓,整个人平静下来。

    “不看电视啦?”

    “不看了”。若娢赶忙摇头,真怕他再来。

    严少聪低下头,没再逼迫他,只是进京躺在她胸口。

    “我记得你说你很喜欢日本,我这几天过去,想带什么吗?“

    若娢怔了怔,她没有说过她喜欢去日本,好像在某一年的生日里。

    严少聪见她沉默,便又说,“等过了今年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

    “没事,你去吧,我没什么想要的。”若娢想了想,她小时候只是听说那地方挺远的,其实对她而言,哪里都好的,并不是看重哪里的东西,她只是想要离开而已。

    “生气了?”

    “没有。”

    “你不想去吗?”

    若娢想了想,“那你下次带我去吧。”

    第二天上午,若娢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她看了眼,又将其扔回去。

    她赤着脚走到窗边将帘子拉开,映进来的光线暗淡,黑压压的云落在头顶,不知这种连续的多雨天何时才能结束。

    若娢打开柜子,里面的名牌服装都是刚来这儿时严少聪准备的,基本上都没有动过。她随意翻出一件套在身上,是件宽松的纯白荷叶连衣裙,那种烂大街款式的,但穿在她身上却一点都有不显得俗气,她身材瘦小,倒像是偷穿大姐姐的裙子,即使顶着张清冷的脸,也稍显可爱。

    他的眼光很好,确切的说,是他对女朋友眼光都很好,他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很漂亮,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连对女孩子的衣着穿搭都了如指掌,这究竟算是有心还是无心?

    下楼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林嫂放下手中的吸尘器,她画了个浅浅的淡妆要出门,“小姐,三少吩咐我,一定要提醒你吃早饭。”

    若娢越过沙发,在衣栏边上弯腰换鞋,远处的餐桌上早饭已经做好,可她没有胃口,她不想一个人吃饭。

    林嫂又想说什么,若娢已经推门离开,“严少聪打电话问起的话,你就说我去妈妈那儿了。”

    闫城,经城区。大厦林立之间掩盖上几层威严,因为这儿是闫城市政府驻地,比起高新区兴起的公司产业的活跃包容,即使走近这里,都会令人感到窒息。

    若娢很少来这儿,附近的酒店也是金碧辉煌,明面上就少了几分胭脂气,庄严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官员的郑重会面。

    若娢嗤笑了下。走近其中一家。

    她乘电梯来到顶楼,最豪华的1746房间,她推开门,努力叫自己伪装的毫无波澜。

    可里面的奢侈豪气还是叫她大开眼界,即使她跟着不大不小的老板谈过几笔生意,即使她也跟在严少聪身边出入过各种纸醉金迷的场所。空间大的惊人,奶白色的墙面在灯光的耀刺下失了色彩,她顺着灯光望过去,几米长的大圆桌上坐着一个男人。或许是职业使然,像他们这种在官场里沉浮了半辈子的人,即使岁月渐长,换上那身西服,也能给人以沉沉的压迫感。

    她抓紧手里的包,慢慢走到他跟前。在她遥远的十几岁年龄的记忆里,他给他唯一的印象是,他的名字叫“父亲”,那个存在于悠悠众口却从未走近她内心的称呼。

    “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爸爸。”祁父掐下手里的烟头,将它弹灭在手一边的烟灰缸,他看向这张几乎与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他伸出手,示意她坐下。

    “今天来这里谈点事情,就在这儿吧。”

    “没事,我都可以。”若娢无所谓,也不在乎。“我的婚事和妈妈做主就好,并不需要问我。”

    若娢的语气不冷不淡,似乎这是件与她无关,不痛不痒的小事。妈妈叫她过来,无非是为了催她找个对象,可他们做事,又何曾真正在意过她的感受。

    “上大学几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若娢也只是象征性的回答,他们坐在一起,像是随意寒暄的陌生人。

    “嗯。”祁父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城南秦家,和咱们祁家是世交,我与秦老爷子虽然年纪差得多,但也是多年的好友。”祁父打量着自己这个女儿,小时候那个灰头土脸的丫头判若两人,但言语躲闪中还是能瞧出生硬的木讷。

    “秦珏,你小时候应该见过,后来一直在外读书,过几日回国,我想你们可以见个面。”

    秦珏,若娢好像听谁提起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你们商量就好了。”若娢提包就要走,她知道,他也只不过是来通知她这个决定,对她而言,谁都不要紧。

    “你有什么要求吗?”祁父制止她,长呼了口气,“你是我女儿,不必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把我嫁给这样的人,就不怕降低自己的身价吗?”

    若娢是想说,但凡混迹在闫城圈子里的人,谁都不会知道她这个私生女的身份吧。

    “你是我女儿。”祁父提醒她,其实若娢骨子里是个特别倔的人,自她九岁那年见到他,无论任谁苦口婆心,她都不会开口叫她声爸爸,“就算你不承认,你终究都是我女儿。”

    若娢无奈,若是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能减少太多痛苦吧。好在她不是个特别执着的人。

    “结婚后,我想带妈妈离开闫城。”若娢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严少聪的脸。

    “你还是那么厌恶祁家?”

    “去哪里都好,只要你同意,我可以马上结婚。”

    若娢知道,严家再厉害也拗不过祁家,而她和妈妈,正好能借此做个庇护。

    祁父沉默,有祁衡在的一天,娢妈妈就不会有安身之所。

    “严家那孩子已经结婚,你还是当断即断,别让秦家抓到把柄。”言外之意,只要秦家没有实质性证据,若娢就能干干净净嫁入秦家。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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