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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她长大了(正文完结)

    娢妈妈的葬礼简单而低调,若娢从未这样近距离观察过自己的母亲,算起来,她们真正相互陪伴的时间,不过短短五载。娢妈妈常说,如果没有那场疾病,她不会狠心将娢娢送走,她们也不会这样,次次相见难言,引以为憾。

    死亡是一道铁窗,终于永远将她们隔绝。

    祁父送灵,吃不消的年纪,更显憔弱,祁衡立在一挽联旁,狭长的桃花眼扫量这一切,神情平和,看不出一丝一毫波澜。

    他的愿望,实现了不是吗。

    肖白推身旁的严少聪,“别装糊涂,你怎么不上去帮忙!”

    他转头,僵硬的表情中仿佛闪过一丝淡然。

    晚上的公司会议,严少聪请假,肖白得知后也跟着蹿了出来。

    到处找不到严少聪。

    十一点,肖白接到董事会的通知,说是桥南高速路调查结果出来,要他赶回去。

    严氏,已经是一团糟。

    凌晨三点,肖白满世界跑,终于在出租屋找到烂醉如泥的严少聪。

    他全身酒气,眼睛却是亮的。

    “干嘛?”

    他踢了肖白一脚,语气无赖,“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曾经,这是个能让他感觉到平静的地方,心如止水,有个人陪在身边,却好像不存在一样。

    肖白当然知道原因,可这会然没功夫跟他废话。

    “公司出事了?”

    “什么事?”一副他大惊小怪的样子,“有什么事,是严氏,是我哥解决不了的?”

    “就是你哥。”肖白扯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就是你那个好哥哥,派人伪造笔迹,贪污工程款项,还差点嫁祸到你头上……”

    脑袋轰的炸开,“你说什么?”他一个用力,将肖白推开老远,“你再说……”

    “你已经听清楚了,我不会再说……”肖白大吼,“别撒酒疯了,你听着,就是你哥,严少邕……”

    “不会的。”

    他哥哥,严少邕,光明磊落,杀伐果决的精英企业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何况,今天的严氏是他一手创立的,他不可能毁了它。

    “你胡说……”

    瞪着肖白,严少聪比他声音还大。

    一嗓子出去,他跌跌撞撞就往外走,却趔趄着绊倒在地,“我要去问问,我要去问问……”

    肖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狼狈不堪的严少聪,他享受着世上最满足最毫无保留的关爱,可是,都已经烟消云散。

    严妈一场算计伤透了他的心,如今,是他从小到大最崇敬的哥哥。

    有些后悔,不该这么直接。他的失望,超乎肖白的预料。

    事已至此,他索性蹲下,一字一句都告诉他,伤心一次,总比两次强。

    “还有。”肖白叹气,今晚的他简直跌破三观,“你哥哥严少通的死,也和他有关系!”

    严少邕被带走。

    最震惊的是,严爸和严妈。不仅是贪污公款,严少通的事,真真戳到了严妈的心窝子。

    她发疯一样跑出来,在警察局门口狗一样乱叫。

    蓝千樱在这儿坐了整晚,严少邕拒绝探视,她毫无办法。

    严妈一把扯住蓝千樱的身体,“你跟那杂种是一伙的吧,你说,你们是怎么害死我儿子的,你们拿走了我的公司,还拿走了我儿子的命……”

    “不要血口喷人。”蓝千樱没计较,毕竟是做母亲的,“你儿子是怎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吧!”

    负责看护的人推门出来,“可以进去。不过只有十分钟。”

    她说的,是严妈。

    蓝千樱赶紧道,“他还是不见我吗?”

    警察摇头。

    一身橘色囚服,寸头还没有剃。候审室,严少邕仅坐在那儿,都挡不住他天生企业家的气质,他的五官,和严家人的温和天生不同,是冷峻,是凌利中自带气场。

    做笔录的人说,他没有反驳,全部认罪。

    严妈扑到厚亮的隔离玻璃上,一双眼睛瞪得要把严少邕吃掉,“你个贱种!”

    带她进来的看护蹙眉呵斥,“探视厅内禁止喧哗!”

    严少邕看着严妈,瞳光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将电话提到耳侧,“你说的对!我就是贱种,天生的贱种!”

    “知道你儿子严少通死前说了什么吗?”

    这名字一出,严妈狰狞的脸更是难看百倍。严少邕心中生出快意。

    “他说,不甘心公司落到我手上,他才是这个家里的唯一,继承人。”他把“唯一”咬得很重,“可是你们的好儿子,他没有活过那天晚上!”

    严少邕挑眉,“我去监狱里见过他,他问我向祁家保释的进展,我跟他说不可能,因为你我都知道,他的罪名是真的……”

    严少通这个人,是胆大心宽,剑走偏锋,生意场上,恩怨分明,不留活路的那种,做事做绝,自然会得罪不少人,可偏偏他,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再肥的钱袋子也想往自己兜里揣。

    “他免不了牢狱之灾,也不可能再掌管严氏,他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落到别人手上。”严少邕盯着严妈,那是他永远不忘的夜晚,他离开后,没几个小时,就传来了严少通心脏病突发死亡的消息。

    他不明白这里的因果,但还是笑着怼严妈,“或许是被我刺激到了……”

    玻璃内外,终年来的恩怨终于挑明,严妈像是被抽筋一般,严少通是家里寄予厚望的儿子,他就死在这样的监牢中。她想起自己之前收到的匿名录像,其中半段,是当时警方没有提供的。那就是为什么,严少通忽然情绪反常,行为怪异,应该是被人裁去了严少邕进去的时间段。

    “你……”严妈没想到,平日低眉顺眼,不争不抢的严少邕竟藏着副蝎子心肠。

    “当时负责这案子的,是祁衡。”严少邕笑她,“其实严家的态度,祁家根本不在意,严少通的死,他们只当是外人看热闹,你们恨祁衡,他反倒高兴,他对祁若娢恨之入骨,严少聪带走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就是祁衡的条件,不管严少邕和严少通的死有没有关系,严少邕顺利洗白,而祁衡,如骄傲天神般将若娢玩弄于股掌,并得到了由易零代持的严氏股权。

    “我要杀了你……”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领养了我这个野种,在利用完之后又一脚把他踢开。你难道不知道,严氏能有今天,是因为我,不是因为你的好儿子……”

    严父在领养了严少邕之后,和严妈生下来自己的孩子,严妈对严少邕本来不屑,此后更加轻视,严少通和严少聪自小被送到国外,只有严少邕跟着严父打理公司。严少通归国,一下就是高管,更是肆无忌惮打压严少邕,后来严少聪回国,严妈又是同样的套路。

    “你苦心经营的严氏,是毁在你手里,不是我。”

    如果不是严妈一再逼迫,他不会这样,与其送给别人,不如毁掉,还能将多年来的恨意都还击回去。

    他当年苦苦哀求严父将姐姐一同领养,严家拒绝,后来姐姐惨死孤儿院,使他一直自责,后来再如何丰衣足食都掩埋不了内心的自私,他本可以和姐姐一起留下,但他没有。

    是一直将这种恨意灌注在严家身上吧,不愿承认年幼时对富贵生活的嫉妒。

    泪水从她的眼眶落下来,痛苦的回忆再次提起,她看着严少邕,还想开口的时候,被身后的警卫打断,“时间到了。”

    严妈扯住电话线,被架出去的时候,电话掉在地上,乒铃乓啷摔成一团。

    严少聪没能见到严少邕,除了严妈,他没有再见任何人。

    桥南高速路停工,原料的问题,都要拆除重建,公司因此要亏损一大笔。

    严少邕入狱,引来的是整个闫城商界的震惊,加之前几月杨梓的意外,有人开玩笑猜测,是不是这地方风水不好?

    看热闹的人也不少,也有人三三两两来谈收购股权的事,都被肖白骂出去。

    严氏股东人人自危,唯一真正想保住公司的,只剩严少聪。

    下午财务部来人,说是杨氏股权方案还有最后一笔款项要到账,来确认要不要打款,毕竟现在严氏处于风口浪尖,也是急于资金周转的时候。

    “去吧。”严少聪点头。

    话落,接到了严宅打来的电话,严妈情绪不好,严少聪以为又是催他回家,多陪陪严妈。

    严爸急得说不出话,夹杂着划破长空的急救车的哀鸣。

    “快回来,你妈,你妈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严少聪扔下手机,狂奔出去。

    也是同一天,他拿到了和夏青青的离婚协议书。她状态好了许多,恢复单身,依旧是家里宠着的大小姐。

    “我上午去看了妈!”夏青青说,“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那个祁家丫头,她十八岁那年,被妈强迫带去做了流产……”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才发现,妈的强势,很可怕!”

    严少聪一惊,她到底又多傻,才会在这时候,还隐瞒严妈的伤害。

    若娢和落落去探望了杨妍,咖啡店人来人往,仿佛步入正轨,可是狂风暴雨的袭击,并不是毫无痕迹,对杨妍来说,是此生难以消磨的亲情。

    小圆扑到若娢腿上,懒洋洋的,无精打采。

    杨父杨母听说若娢流产的事,扬声怒骂要到城里找她算账,闹腾几天之后,看看杨梓的照片,只剩下哀叹。

    若娢将支票交给落落,她还在杨氏上班。

    “等过几天,你兑现之后,再寄回去给二老吧。”

    杨妍将杨梓留下的那面昆虫墙框在玻璃中,放在咖啡厅最显眼的地方。

    这是他最在乎的东西吧。

    “娢娢,我忽然就觉得,你身上有他一直羡慕的东西……”

    杨妍看见若娢,是执着,还是一言不发的勇气?不哭不笑,不显山露水,多难受啊!

    娢娢要走,杨妍没意外。她看了眼小圆,“你把它带走吧!”

    有个伴儿,到了哪里,不至于太孤单。

    落落把自己的婚纱照翻给若娢看,算不上隆重,但是温馨快乐,若娢笑她,“你结了婚之后,浑身上下散发着粉红色的泡泡味……”

    “娢娢,上次在婚纱店,我看见了那个严少聪,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和他……”落落垂眸,小圆的尾巴缠在她手里,“只是你那时什么都不记得,我们都没和你说……”

    听到严少聪的名字,若娢本能僵住。

    “没事,都过去了。”

    事实上,那正是她恢复记忆的开端。

    祁衡被调查,十年前严少通的死亡案件被重现翻出来。

    他在家喝茶看书打游戏,不用每日埋于公务,反倒更加自在,久违的游戏机,能带来不可多得的快乐。

    管家进来,将今天的快递交给他,祁衡半信半疑打开,是封来自日本的书信。

    易零养父死亡的讣告!

    祁父进来,上来就是一巴掌,“你个败家子儿,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给你压下来!”

    “你可以选择不压,让你的好儿子去坐牢!”

    祁衡脸肿了大块,但他仍笑意绵绵,“如果不是因为,你不行,你恨不得自己多生几个吧!”

    祁父气得牙痒痒,挥手又是一巴掌!

    严妈整日疯癫,那一下摔得不轻,医生的预测是,即使术后,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也很大。

    严少聪已经一周没去公司。

    好在蓝千樱在董事会还有些威望,暂时能镇得住场面。

    三天后,她见到了严少邕的私人律师,她有些纳闷,这案子,严少邕本来是拒绝请任何辩护的,她还在急得团团转。

    律师看出她的疑虑,马上道,“我不是为了严总的事,我是来代为转交两样东西。”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份文件,一份离婚协议书,一份债转股协议和股权转让书。债转股?蓝千樱翻看起来,原来他早就以她的名义买入严氏股票,只待到期,她一旦行权,所占股份就会大大增加。

    “严总让我告诉您,这是送您的礼物!”

    礼物?蓝千樱装转过弯来,原来是这个。

    蓝千樱看了眼落笔日期,只差一天,也就是说,这两份协议互为条款,只能一起签。

    到底是多久前,开始谋划的!

    两周后,若娢带上小圆,离开闫城。

    落落专门请假来送她,沉甸甸的行李箱,离开这儿,何以为家呢?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落落抱着她,嚎啕大哭,“不管在哪儿,都要好好的!”

    “你也是!”

    十几米外,两个戴墨镜的男人,其中一道,目光炙热。

    “不敢来?鬼鬼祟祟的!”肖白推他,“你胆子越来越小了!”

    “我只是忽然发现,她长大了!”

    “现在才发现?”

    严少聪苦笑,“是吧!”

    其实他们都不傻,他对严少通的死并非毫无察觉,从他邮箱里那份神秘音像开始,要IP地址在日本的黑客,他早就想到祁衡和严少邕,只是,他以为,他有心而为的忽视,会换来长久的风平浪静!

    他只是没想到,横亘在他们之间,将他们来回碾压的折磨,在别人来看,只是一场笑话。想来想去,发出录像的,只有祁衡吧,严少邕软硬不吃,他当然会稍作提醒,再者,秦珏出现,应该是,严少邕和祁衡之间出现了分歧。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呢?

    小小的身影随着登机队伍缓缓移动,肖白提醒,“马上要走了,不去打个招呼?”

    “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沉默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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