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林听雪怀疑自己清心寡欲太多年,以至于一个电话一场回忆就引发最低层次的欲望。

    之后的几天,周苍再和她聊天时,林听雪水泥封心。

    Kilig:【早/太阳】

    林听雪不想回他。

    他也不打扰,傍晚发来消息。

    Kilig:【你那边回个消息判几年?】

    林听雪噗嗤笑出来。

    那几天她的阁楼停水,她索性和江曼住在一起。江博士白天科研,晚上研究林听雪。

    “谁啊笑成这样?”

    林听雪咳嗽两声,收敛,“你不认识。”

    “我们周Sir没联系你?”

    林听雪看江博士两眼八卦的光,“没有。”

    “哟这男人还挺沉得住气,必成大器!”

    “?”

    冬夜适合品烧酒聊夜话,江曼拿出她的那瓶山崎威士忌,在林听雪面前晃晃。

    “来点?”

    “可以。”

    蜂蜜色液体倒进纯净的冰山杯,橡木味和花果香打开夜的开关。江曼又拿了一盒南京十二钗,问她抽不抽。林听雪接过,没点。指尖沾染薄荷味,清冽感很好闻。

    “你和你的年下小男朋友怎么样?”林听雪问。

    上次情人节还只是crush的状态,没几天已经确定关系,她起了好奇心。

    “固定的夜间合作伙伴。”

    白色烟雾里,她朝林听雪眨眼。

    江曼是大大咧咧的性格,酒量很好,有数不清的酒友,换过不少男朋友。很聪明的女孩,学业毫不费力,大气自信的女博士,完美E人。

    “你不介意他一直当教练?”林听雪问。

    江曼知道她想问什么。覃烨从十九岁高中毕业后开始当教练,现在22岁,接触过的异性按他自己的话来说,比他的年龄还要多。

    “各取所需吧,我让他给了我一份HPV检查单,”林听雪惊讶中,江曼笑了下,扭着身子,“我有什么办法,他叫我姐姐诶。”

    林听雪噫了一声。

    “再说了,又不会结婚。”

    说起这件事,江曼来了劲,容光焕发:“以前每次上私教课,他格外关注我,指导我动作,趴在我身边小声叫姐姐,还带着笑。你说他那张脸那么斯文秀气,浑身的肌肉线条又那么绝,这反差我真控制不住。”

    林听雪抱着腿听她分享,也不打断很是安静,江曼以为她没兴趣。

    末了,林听雪满眼好奇,幽幽飘来一句:

    “真的很厉害吗?”

    江曼意外地睁大眼睛,哈哈笑着疯狂点头,“真的。”

    “很主动,很有服务意识。”

    “我好像已经感受到姐姐的快乐了。”林听雪说。

    “我每次都感觉自己会死在他身上。”

    “没关系,我会看30秒小广告复活你。”

    “哈哈哈……”

    林听雪也就只有和江曼在一起,才会这样放松,她们太熟悉。

    江曼又是个极为洒脱坦诚的人,她毫不隐藏自己的感情,或者说,她表现出来的潇洒烂漫已经很难得了。是永远会吸引林听雪这类I人的存在。

    “来。”

    酒杯清脆碰撞,江曼把目光放在林听雪身上。

    两人面对着落地窗外的景色聊天,安静惬意。

    “既然你回来了,有件事想跟你说。”

    “?”

    “其实周苍联系过我。”江曼顿了顿,她扭头观察林听雪反应。

    她这些年麻木寡淡,就像现在,林听雪抱着藕白的腿坐在原木吊篮椅上,精巧小脸皎如玉,那双太过摄人心魄的眼睛,没有情绪,淡淡停留一秒。

    江曼继续道:“好像是你们刚分开后的一年吧,记不清了,有一天我醒来发现他凌晨三点给我打了电话,我晚上静音没接到。”

    “他凌晨发消息问我你的手机号,第二天我看到的时候他已经和我说——昨晚喝多了很不好意思,多有打扰,不用发了。”

    “我故意问他还要吗,他很久之后才回我,说不要了。”

    林听雪背靠软垫抿了一口酒,盯着窗外钢铁森林的明灭光线。

    “怎么好好提起这个?”

    江曼说:“没事,想起来了随口一说。”

    冷冽的烟呛了江曼一下,她边笑边咳嗽,按灭烟头,林听雪说这是她八卦的报应。

    “我这哪算八卦?”江曼自证。

    “林大小姐,你关于周苍的事可一件都不愿意和我说啊。”

    “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吗,我推荐你,你适合在保密局上班。”

    林听雪被她逗笑。

    “你说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好像什么都有,好像什么都没有。”江曼摇晃着酒杯,“最近有本书说得好:我们生活在无所不有的时代,却过着一无所有的生活。”

    “人想快乐怎么这么难呢,像我,明明一直顺风顺水很成功,现在的快乐退化到最原始低级的动物性快乐,甚至也不觉得羞耻。”

    对于江博士对人生的思考,林听雪一针见血:

    “如果你是笨蛋那就没有烦恼了。可你是天才,就要承受当天才的痛苦。其次关于性.羞耻,属于马斯洛需求理论的第一层次,你不会要质疑心理学家吧。”

    “哈哈牛哇林姐。”

    “你那阁楼啥时候来水?”

    “赶我走?”

    “没,我就是好奇,林大小姐何苦委屈自己住那种地方,又冷又小还停水,说出去都没人信。”豪宅住多了体验生活么。

    林听雪似乎也在思考,紧捏酒杯自言自语:

    “我也奇怪,只是住在那里很安心。”

    “可能这是唯一让我有快乐回忆的地方吧。”

    “……”

    “???不懂你们矫情I人。”

    手机震动,林听雪眸色亮起,她将杯中的酒饮尽,起身,“睡了。”

    “你说要和我聊天的!!”

    林听雪举着手机,“要接电话。”

    “谁的?谁大晚上勾引你!”

    她没回话,走到卧室门口,冷不丁回头狡黠一笑:

    “周Sir。”

    江曼猛地反应过来,抄起抱枕扔过去大吼:“靠!还说没联系,林听雪你这个感情骗子——!!”

    绵软被子里躺下,林听雪按下接听键。

    她直勾勾盯着吊灯,放松身子去享受这一刻——

    耳边的声音带着疑惑:“我今天在车上找了很久,没找到你的耳坠。”

    他嗓音低低发出嗯声,似乎在思考问题。

    “会不会丢在其他地方了?”

    灯光好亮,林听雪闭上眼睛,勾唇:

    “没有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

    林听雪和她哥林听也说了很多好话,林听也才放弃要来陪她过生日的计划。

    “礼物签收一下。”林听也十分大方。

    “你有老婆了还送礼物,嫂子会介意吗?”

    “她又不在,谁管的了我。”

    “我这就给嫂子打电话。”

    “别打,我们一起给你挑的。”

    林听雪便笑。

    她对自己的生日没什么期待感,加上今年身边人戏剧性的加入,堪堪闹了好些天,晚上的场面变成应酬,少说话多微笑,维持双方长辈的颜面就好。

    她更期待结束之后——

    周苍说会来找她。

    至于干什么,她也不想去问,顺口答应下来。

    她像海上沉浮飘摇的舟,雾霭迷蒙,月迷津渡,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林听雪想,那就不去看清。

    下班后,林听雪先拿到提前在SA那里预订好的早春套装,奶白交领外套,镂空包臀鱼尾裙。

    梁悦给她介绍了做一次性造型的地方。自从和梁悦熟稔起来,林听雪发现她是个万事通。探店和上班一个不落。

    下班时间紧张,她又不想太素淡,干脆交给造型师,最终以造型师口中浮夸的“清冷裸感财阀千金妆”结束。

    镜子补光灯下,白开水的底妆,浓稠眉眼自然晕染开来,轻挑眼尾与她浅褐的泪痣点缀出风情,她像纸醉金迷里的一朵灵动白芙蕖。她披着西装踩一双碎金细高跟,裙子贴身勾勒出曲线,盈盈一握,风中摇曳。

    孙铭泽去接林奶奶和林一鸣,林听雪便提前到“知野汤品”点餐。

    这家料理店是中式清幽雅致的装修,闹市里独树一帜,高门明亮阔气。

    包间以古风词牌名命名,孙家定的是“满庭芳”。林听雪被服务生带着走过“声声慢”“雨霖铃”,棉麻帘子半掀起,欲见还休,别有一番风味。

    她朝着喜欢的“定风波”望了一眼,不经意和里面的客人对视,她迅速收回眼神。

    一顿饭气氛和谐,林听雪以果汁代酒,回敬长辈们的生日祝福。孙铭泽自降身份坐在服务位,林听雪身边,她挨着奶奶坐。

    孙铭泽接过她的杯子时,碰到林听雪指尖,她猛然缩回手。

    “你手好冰。”

    两个年轻人的互动被孙铭泽母亲悉数看在眼里。她嘴上不住地夸林听雪漂亮,给她夹菜。

    很快回到正题。

    “小雪今年26啦,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程阿姨,我没结婚的打算。”

    “啊?这是什么意思?”

    孙铭泽在一旁回微信,余光看过来,也没帮她说话。

    “我随口问问,铭泽比你大一岁,我算过了,你们俩属相八字还挺合适的。结婚不是打算出来的,但还是要抓紧呀。”

    林听雪只是低头喝着碗里的花胶汤。

    林奶奶放下水杯:“你不知道吗,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年轻人都只谈恋爱不结婚的。”

    程女士表面在笑,“您思想还挺前卫,您说的这都是不良风气,人活着哪能不结婚啊,那怎么传宗接代繁衍后代?人类都要灭绝了。”

    林奶奶听完,转头问孙铭泽,“小孙,我记得你家里做钢材生意的吧?”

    “对的奶奶。”

    林奶奶长哦一声,“我就说,还以为自己老大不中用记错了,没听说你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呀!”

    林听雪忍着笑。

    程女士还要反驳什么,看到林听雪和她儿子毫无亲密动作和眼神,翻个白眼也没了兴趣。

    酒过三巡,孙铭泽陪两位男性长辈喝酒,已然没人记得今天是林听雪的生日。她意料之中。

    周苍没有说见面时间,林听雪有点无聊,不住地想看手机有没有消息。

    少时,手机突然亮起,她拿起来。

    Kilig:【还在餐厅?】

    Snow:【嗯】

    林听雪刚想和他说估计要很晚才散,不要等她。

    下一秒瞳孔放大,心重重一跳——

    Kilig:【位置】

    林听雪定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一模一样的餐厅名字。

    他也在这里??!

    Kilig:【出来一下】

    Kilig:【二楼包间点绛唇】

    手机的震动通过掌心四散开来,林听雪坐在座位上盯着屏幕,听到自己的心跳淹没耳边的热闹。双手有些发软,才发现右手鱼际处很难用力。

    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还在玩乐,她借口去一趟洗手间。

    在门口整理好自己的裙子,手机再次显示新消息。

    Kilig:【等你】

    她没回复。

    捏着裙边,径直走向二楼。

    点绛唇么?

    林听雪几乎是压着悸动屏住呼吸,她的掌心渗出潮意,想起李清照词里那句“薄汗轻衣透”。

    他总是这样出其不意。不过林听雪刚好也想逃出来。

    理好耳边的碎发,抬头确定是这间,她轻轻推开门——

    还没看清,手腕被一股来不及反抗的力量向内拉扯,她脚下不稳,撞到宽热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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