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嗷!”修思火速转身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摸黑走到了写字桌旁开灯,不小心磕到了床腿。

    膝盖的钝疼战胜额头破皮占据痛感高地,修思试探着摸上自己额头,碰了一下火速弹开,“我滴妈!”

    抽张纸巾擦去指尖上的血丝,急救指南里这点出血量还威胁不到生命,她不想再出去。

    整个家静默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隔音太好,晚饭时间也没有起灶的声音。

    桌边是她偷偷钉在墙上的小镜子,修思看了看伤口,不大,破皮了,也不深,周围血丝都干了。

    再往下,嘴角的孜然没有擦净,她很想安慰自己,修志国是因为看到自己偷吃东西才发火。

    那他的视力也太好了点,还研究什么别的呢,这辈子研究透自己这双眼睛就够了。

    修思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的事情,可她不太明白这个“不该”的起源。

    家里虽然不大,但还是分出了两间书房。修思某次进到妈妈的书房找东西时,发现了一本书。

    封面带有女人的字样以及两具赤.裸的肉.体,里面排版也是黑白居多。

    修思以为是生理相关的材料,于是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只看了一篇,修母就走进房间,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书后,脸色铁青地抢过书去并让她出去。

    她本来还有一些不懂的问题想问,但母亲除了她出门时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进我书房”外,之后几天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于是修思只好把这件事暂时搁置。

    修思想,最迟到明天的早饭,全家人一定会坐下来聊今天发生的事。

    因为这不仅是一次单方面的争吵,她意识到,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父母对她的关心虽然不多,但对拓宽她的知识面很热衷。

    她想分享今天黑背和小白狗的事情,对那天书里出现的“交.媾”与“做.爱”也想请教一二。

    虽然被吼被砸,但想到困扰多日的问题即将得到解答,修思的期待不比第一次独立操作望远镜看到北斗七星少。

    这么想着,修思也不那么伤心了。

    前个晚上只吃了一根淀粉肠,修思很早就被饿醒了,她躺在床上瞪眼睛。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微波炉响,到了每天起床的时间,才爬起来。

    虽然刻意压制,但脚步像刚学会展翅的雀,急切而期待。

    桌上的小笼包和豆浆比往天要多,昭示着昨晚这两位也没吃东西的事实。

    没人说话,修志国照常看报纸,修母在处理邮件。修思饿急了,道好之后先把自己塞了个半饱。

    和预想不同,没人提起话茬,修思没了刚开始的笃定,揪下包子一角要吃不吃的,“昨天老师请假了,课才没上成,我一回来就下去遛老板了,所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修思没提老师提前通知过你们的,不重要的事会排在后面,她知道。

    修志国从报纸里抬头施舍她一个眼神,嗯了声,“知道了。”

    修母不赞成道,“以后少遛,你这么小个身板,狗一撒欢控制不住容易伤到人。”

    说完,她瞥到了修思额头上一处泛红,不自然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修思把自己归到后面的“人”里,算得上关心的一句话让她心情很好,底气也足起来,“你们昨天结束得很早吗?好像比每天早到家。”

    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修思的伤,修母难得地多和她聊上几句,语气中难掩退却,“是,是会有这么几天。”

    “那你们昨天……”

    “修思!”修志国打断了她的话,“吃饭时候不要说话。”

    修思被打断有些不满,“可是你也有在说话。”

    “我是在阻止你,这样没礼貌。”

    “那不也是说话嘛!”

    修志国放下报纸怒目而视,对峙中修思很快败下阵来,嘀咕着,“而且你吼我还没有和我道歉,你也很没礼貌……”

    额头上还没褪红的伤因为修思低下头去而直面修志国,他眼里闪过一丝动摇,但只是一丝,“我不记得我教过你随便闯进别人房间。”

    修思试图和他讲清楚,“门没关,而且我以为只有自己在家,有声音我以为是小偷。”

    “你可以问一句是不是我们。”

    “那种情况下怎么有精力想那么多,那也不是你们下班的时间,听到声音过去看难道不正常吗?”修思直白道。

    “修思。”很低的一声,是警告。

    意识到好好说不可能会得到回答,修思了当地问,“做错事被教训我认,可能侵犯到了你们的隐私,很对不起,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很委屈,修思声音不自觉发颤,但她挺直腰板想为自己讨公道,“可是你打到我是不是该向我道歉!打到我之后问都不问一句是不是该向我道歉!不关注我的上课信息,我跑空自己在家连句关心都没有是不是该向我道歉!我到家听到有声音的时候,真的……很害怕……”

    “思思……”修母起身坐到她这边来,抽张纸巾给她擦脸,修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但纸巾都被浸透。

    修思急促喘息,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想让自己不要哭,她像个身披铠甲的勇士,在捍卫自己的尊严与领土。

    她胜利了,得到了一句很轻的对不起,虽然很轻,她也为此感到满足。

    还在抽噎,修思暂时放下包子平复着呼吸,修母已经坐回到对面。

    修思有她自己的固执,虽然不太顺利,但她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也希望换个话题能打破凝固的早饭气氛。

    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修思看到什么突然定睛,她指着修母锁骨上一枚紫红色的印记,问,“妈妈,你锁骨那儿怎么了?”

    修母脸色一青,下意识抬手挡住那处,“没怎么。”

    “你们……”修思想了想问道,“你们昨天……是在做.爱吗?”

    书房那本书里面故事男女主提到过这个词,而且从后面的描述中看,和昨天父母做的很像。

    一样赤.裸着身体,一样交叠着。甚至和……昨天老板小白很像。

    她没有电脑,学校的图书馆里相关的资料也很少。她查阅字典,只有一句话可用:做.爱通常指性生活。

    性生活又是什么?

    查阅“性”字,除去一些不太沾边的,有一条:与生殖、性.欲相关的。

    生殖,大体是指繁育后代。所以做.爱与她的出生有关吗。她查到了关于受精卵发育,精子与卵子结合形成受精卵,再通过母体供养等十分漫长繁琐的过程长成胎儿。

    生命如此奇妙。

    所谓做.爱,是提供给精子卵子结合的途径吗?精子卵子都从何而来?为什么卵子只能由女性提供,精子只能由男性提供……

    所谓性.欲又是什么?欲她好像懂一点,她想吃好吃的东西,热的时候想要空调,想要多和昨天那个男孩一起玩,这些“想”都可以称之为欲。

    欲,甚至可以上升为名称为哲学的范畴,是她知之甚少的领域,可能也会是一个十分精彩的领域。

    性.欲是什么,性.爱又是何物。很多问题,她都想问。

    “性……生活又是指什么?”修思顺着问下去,“在哪能查到资料呢?我想多了解一些。”

    修志国这回彻底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语气不善,“谁教你的这些?”

    修思看向对面的母亲,她竟然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祈求,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因为昨天我看到老板和另外的……”

    “谁是老板?谁的老板?”

    “楼上刘姨的狗……”

    修志国看上去十分不可置信,“所以你拿狗来类比我?”

    “不是的……”聊天的方向发生偏移,修思不知道该怎么将它拉回正轨。

    “你们,昨天,是在做.爱吗?”修思无法解释,干脆只执着于自己想问的。

    修志国的不满弥散至整个餐厅,“这不是你该问的。”

    结婚后,修志国与妻子的性生活保持得很规律。与爱无关,成年人就算再专注工作,也还是会有欲望,也总该有疏解欲.望的正当途径。

    修思出生后,很长时间里,这种规律被打断。但好在修思早熟,不需要操太多心。

    赶在修思去上课的时候,提前下班一会儿,不需要费太多力。昨天确实是个意外,但问题不大。

    修志国和妻子在修思进房间后对坐了很久,对于妻子的担忧,修志国觉得没有必要。

    小孩子忘性大,修思的求知欲是很强,但也很听话。只要制止过一次,很快就会放弃刨根问底。

    在此刻,在今天的餐桌上,他第一次觉得他对修思的教育如此失败,这种东西怎么能拿到台面上来问,年龄小也不能当作没有羞耻心的借口。

    “可是……”修思不理解为什么不可以问。

    “修思,”修志国厌倦要和她解释,世上哪有那么多可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有原因。非要解释的话,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这是世人心照不宣的,人总该要有羞耻心,“别太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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