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之我幸

    小黑将军:“汪汪!”

    埋在被窝里的沈离笑了:“是吧,你也说他不会犹豫,他不是这样的人。”

    “汪!”

    “我不喜欢吵架。你呢?”沈离边撸狗边问。

    “汪!”

    “嗯,谁都不喜欢,你说,我是做错了吗?做我们这行的,哪有百分百安全的呢?想安全在家待着不就好?不对,在家待着都不一定安全。昨晚我也不是说气话,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靠人保护是不是?但是我也不是傻瓜啊,我有金哨子,我看好了退路,我相信自己能护得住自己,也相信他们不会不理我,我如此相信他们,可是他们不相信我。哼。”

    “汪汪!”

    “嗯?你不同意吗?好吧,我知道这是个冒险的举动,可是我从没见过谢执的身手,心里没底,对方那么多人啊,周兄要是不去帮忙,谢执要一对二十呢,你以为跟话本似的,嗖嗖嗖三两下敌人就纷纷倒地,最后主角落地还能摆个帅帅的姿势?别闹了,我只是出于同僚一场的情谊,担心他,你看他脸黑的。”沈离想想更睡不着,委委屈屈地坐了起来。

    “汪……呜……”小黑将军蹭了蹭她的手。

    “不过……”沈离托着腮,转念一想,“如果我要是周兄呢?一面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有危险,另一面,沈大人又躲好了,我选择去帮兄弟,没错吧?结果不如我所想,那我也没办法啊是不是?最后还要被兄弟凶更委屈了啊对不对?”

    小黑将军:“汪!”

    “如果是我谢执呢?我肯定也是希望自己扛,希望另外两人赶紧逃离现场能安全,而他俩不听话,差点出事,我很生气也没错吧?”

    “汪!”

    沈离看着窗外,清晨第一缕阳光懒洋洋的爬在冬青树上,露出醉人的翠色,格外好看。

    “宝贝,”沈离揉着小黑将军道,“这样说来,我好像──做错了,周兄只是一片好心,而谢少卿,也是担心我的安危──”

    沈离想起昨晚谢执找到她时的慌乱,还有看她的眼神,突然问小黑将军:“你说,他为何如此紧张我?他对其他同僚也如此吗?”

    “汪汪!”

    沈离:“……”

    不待她想好怎么解决现下困境,手下来报,码头客栈又出人命了。

    “什么?江大死了?刑部那帮人呢?”沈离是真生气了,这案子摆了明凶手就在客栈中,刑部吵着闹着要接手,连守了两晚出了两条人命,他们是协助办案还是协助杀人?

    沈离走出院子,发现那两人都没回来,就问了手下。

    “谢大人和周小公子昨晚回来过,就跟在沈大人您后头,见您进了大理寺就走了,说是晴空桥那片出了事,多叫了些人去收拾现场,后来又听到客栈出事就直接过去了。”手下道,“谢大人交代,让我们护送您去客栈。”

    沈离一顿:“走吧。”

    -

    码头客栈。

    沈离一路琢磨案子,又琢磨见到那两人该怎么办,结果来到客栈只看见司空礼。

    “沈大人,正等你呢。”司空礼一见她就连忙过来。

    沈离:“等我?”

    “嗯嗯,”司空礼点头,“昨晚又出事了,刑部那帮孙子和谢少卿他们进了宫,这边就等着你来作主了。”

    沈离明白了,这事圣上下了命令的,刑部来插一脚应该也是得了太子萧永承的默许,结果出了这档子事,进宫请罪是肯定的,谢执他们八成是找圣上要回案子全部的主导权,也好,这样清静。

    只是这样一来,圣上势必会借机大发雷霆,重压之下,谢少卿肯定要给圣上许个承诺,几日内破案的那种,沈离叹了一口气,这案子别的不说,涉案人员太多,一个一个问,每个人背景还得查,一圈下来哪里快得了?这两天不得已让刑部守着,但沈离也没有闲着,该查的都派出去查了。

    “带我去看看江大的尸体吧。”沈离道。

    他们来到江大房间,仵作说:“大人,死者与那江二一样,一刀毙命,不过,这次是被割喉,另外,那处也被割了。”

    沈离问:“有无其他打斗伤?”

    “没有。”

    沈离点点头,现场看来也是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说明凶手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偷偷潜入直接狠狠一刀解决。

    她仔细查看伤口和血迹,江大中刀之时也是站着的,那凶手势必也得是能正常站立之人。

    “昨晚,江舒月在哪里?”

    手下回答:“据刑部的人说,曹大人亲自守着江舒月,寸步不离,可以确定的是凶手一定不是江舒月。”

    “琴凤楚呢?”

    司空礼道:“琴凤楚和江大分别关在两个楼层,这两层都是刑部的人巡逻,那帮孙子,好像说有人偷懒了一会,他们认定凶手是江舒月,这边就放松了。”

    “真是胡闹!”沈离气死了,“其他楼层也是这样吗?”

    “嗯,”司空礼也很无语,“据说曹经义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来就罚了不少人立威,刑部那些手下不服他,办事敷衍得很。”

    沈离沉思片刻:“琴凤楚杀人动机不足。审她了吗?”

    “审了,谢大人一早亲自审的,她说昨晚就在睡觉,没出去,不过琴凤楚一听到江大死了,抽抽嗒嗒流了许久的泪,也不知道真伤心还是做样子给我们看。”司空礼道。

    “两具尸体都被割了男人那物件,却又不知所踪,凶手会藏哪里呢?”沈离思考道:“凶手的目的很清晰,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灭江家的门,很有可能跟情/色有关。凶器……”

    沈离一拍脑袋:“司空大人,我忽略了一件事!”

    司空礼:“何事?”

    “你想想江二背部中刀,那处被割,是先中刀死后被割还是先割了后杀?”

    “应该是先杀后割,否则死者不会躺着乖乖被割,肯定会大叫引人注意。”

    “对,那背部的刀我们都看到,还插在那,那凶手用什么割的呢?肯定还有另一件凶器。”

    司空礼说:“江二被杀后,我们搜过所有人房间,都没看到有带刀。”

    沈离点头:“一个是凶器,一个是被割下来的物件,每日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去收拾房间,垃圾恭桶都是翻查过的,没见到这两样东西。”

    司空礼:“看着客栈的布局,也不可能往窗外扔,窗外就是院子,扔了肯定会被发现。那就奇了怪了,到底藏哪了呢?”

    “司空大人,”沈离道,“还得劳烦你,叫上人再里里外外搜查一遍,包括搜身。”

    “没问题。”司空礼得了命令,立马行动,他也是好奇得很,这凶手就躲在客栈里,出是出不去的,还能怎么翻出花来?

    沈离立在连廊上,一直在思考这个案子,她必须要尽快破案,否则,无论是她还是谢执,都会被圣上迁怒。

    从烧船开始,那几个船员有钥匙,谁有作案时间?调查至今,这一船人有作案动机的只有一个江舒月,客栈第一晚,江二把她叫去是临时起的色心,还是认出江舒月就是当年那个被打瘸的人?如果他认了出来,企图侵/犯她,那当时她想嫁进江家又为何会被打?勾/引江二的人肯定不少,他看起来不像是会怕妻子的人,琴凤楚说了,他睡过很多女人,所以这个说法不成立,那她为什么会被打?但是有一点,他们之间有这方面的纠葛,江舒月如果是凶手,那么割他那处也是有动机的。

    但江大的案子,却又不是江舒月做的。

    之前推测过有另一种可能,这个案子有两个凶手。如果其中有一个是江舒月,那另一个呢?会是琴凤楚吗?

    客栈,不能再死人了。

    一个个盯着,一整日,十二个时辰不离人地盯着可以做到,但不可能以后都这样,今天已经开始有人闹着要回家了,没有证据便没有理由扣着人家。

    另一边,司空礼搜查完毕来汇报:“沈大人,都搜了,找不到。”

    沈离诧愕:“所有地方都搜了?会不会漏了什么地方?”

    “没有,什么犄角旮旯都搜了。”

    “搜身呢?”

    “也搜了,所有人。”

    这就神奇了,这案子到目前为止,好多都说不通,至少有一把凶器和两个那物件找不到,有犯罪动机的却没杀人……

    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不可能,沈离沉吟许久,任何案件都有破绽,更何况涉及范围和人数都很大的情况下,她抬头跟司空礼耳语了一番,司空礼听完一喜,就这么办!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司空礼端来了客栈做的包子,边吃边问:“沈大人,你是不是跟谢大人他们吵架了?”

    沈离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司空礼挠挠头:“就是感觉吧,你们仨平时总在一起,查案子有商有量,可是今天你要弄这么大行动却只告诉了我,这不合理啊?”

    沈离微微一笑:“这不是刚好只有你在这吗?再说了,司空大人的能力也很棒啊!”

    “啊?哈哈……”被夸了哦,司空礼心里乐开了花,“不过,沈大人你别跟他们闹别扭了。”

    “嗯?为什么?”

    “早上他们来的时候,我又见到谢少卿黑着张脸了,虽说他平日里多数都严肃,但是我看得出来,他近期跟之前不一样,你懂吧,就是哪怕同样的面无表情,但还是有细微区别的,以前的谢少卿……像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而最近,他看起来很有活力。”

    沈离看着眼前的包子:“哦?”

    “真的,以前你还没来的时候不知道,谢少卿他就像个木头人,我不是说他呆啊,就是,没什么喜怒哀乐,你说是个人都有高兴的时候和不高兴的时候吧,他只有严厉的时候和更严厉的时候。”

    沈离低头一笑,她想起初见谢执的那段日子了,话少,脸黑,还真是这样:“司空大人,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吗?”

    司空礼脸一红,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以前是,那也不能怪我嘛,谢少卿来大理寺比我晚,本来他的位置是我可以坐的,而他一来我就没戏了,我能看他顺眼吗?而且你不知道,平日我们一帮弟兄喊他出去喝个酒听个曲看个花姑娘什么的,他从来不去,我就觉得他假清高假正经,你说哪个男人没点这种爱好?再说了,他来的时候跟着个周柳青,这周小公子没有任何官职,就整日在大理寺混,谢少卿还很照顾他,我们都看他不爽。”

    “周柳青情况特殊。”沈离道。

    “是,我知道,”司空礼给沈离倒了杯茶,“那时候就是不懂事,总觉得他们俩占了我的功劳,沈大人,我出身不好,老家在农村,穷,我们村里最出息的就是我了,所以我想升大官,回去光宗耀祖,你懂吧?”

    沈离点点头。

    “而谢少卿和周小公子,一个左相儿子,一个将军儿子,两个人还那么好,我总以为他们靠关系占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如今朝堂上这种事也不少。”

    “的确。”沈离继续听他讲。

    “后面你来了,我才发现,这一直都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不是他们仗势欺人,而是真有本事,你看谢少卿,凡是有案子,亲力亲为就不说了,有危险都是他最先冲,而周小公子,虽说见了死尸总是吐,但是他办事也很认真,从不含糊,平时该玩的时候玩,该做正事的时候比我们这些有官职的都认真,人家可是本来可以躺着什么都不干的。”司空礼越说越低头,“所以你那时候怼我怼得对,现在我对你们是心服口服的,我想回家光宗耀祖,就得先承认自己的不足。”

    听完司空礼的话,沈离托着腮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抬头一笑,眼里满是清明一片:“司空大人,你真的很棒,比起许多一叶障目之人厉害很多,大多人都看不清自己的问题,总爱把问题归结于别人的错,殊不知,自己才是最愚蠢的那个。周兄也很棒,有纨绔的资本,却不做纨绔之事。谢少卿──”

    沈离想起上一世他给她的放妻书里写过:识吾乃汝之祸。

    她嘴角一勾,眼珠里含着璀璨的光:

    “谢少卿,识之我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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