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好，一会我们早点吃晚饭。”
沈榆看了一眼兰姨，兰姨的眼神里全是担忧。
沈榆带着姥姥回了房间，给她安置在书桌旁看书，拉着兰姨走出房间。
“姥姥最近，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兰姨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是比上个月又严重了一些。最近有时候吃没吃饭都不太记得了，十分钟前刚吃完，后面又开始跟我说‘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呢’。”
沈榆偏头看着姥姥，沉默不语。
心脏被一张大手揪住，有些喘不过气。
心里早有准备，但真到面对这一刻时，沈榆还是不太愿接受。
兰姨抚了抚沈榆的肩膀，“阿榆，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会照顾好她的。人老了，糊涂也是难免的。”
沈榆含着泪的眼看向兰姨，点点头，“麻烦您了。”
兰姨是沈榆跑家政市场好几次才找到的金牌阿姨，之前有多次照顾失智老人的经验。疗养院里有专业的护工，但是院里需要护理的老人多，沈榆怕她们照顾的不贴心，就找了兰姨专门过来照顾。
好在姥姥并不抗拒。
“阿榆阿榆。”一旁正在看报纸的姥姥突然抬头叫起了沈榆。
“嗯？怎么了姥姥？”沈榆偏头抹了下眼角的泪，换了个笑脸走上前去。
看着沈榆红彤彤的眼，姥姥愣住了，摸了摸她的脸蛋，“怎么啦乖乖？那个老师又欺负你了？”
沈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姥姥。我已经不在他那学琴了。”
“那就好，那种人渣，再厉害又怎么样呢，咱不找他学了。”
“嗯嗯！再也不去他那学了。”沈榆使劲点点头，“您叫我干嘛呀？”
姥姥侧头想了想，“对哦，我叫你干嘛呢？我好像有点不太记得了...”
沈榆笑：“不记得就算了，我陪你下跳棋好不好？”
“好啊。”
沈榆陪姥姥下了会跳棋，又陪她吃完晚饭，等到她准备休息了才离开。
疗养院偏远，沈榆叫了相熟的司机过来接她才走。
兰姨出来送她。
“兰姨，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下周还会抽空过来，如果有什么需要买的，你提前告诉我。”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照顾沈榆姥姥这么久，就数外孙女沈榆来的最勤快。听说老人的外孙不止她一个，只是别人似乎都挺忙的，她都没见过。老人的女儿也偶尔过来，见一面问问情况就走了。
兰姨看着走远的沈榆，心里微微叹气。
回到住处，沈榆又在花园散了会步才轻手轻脚走进家门。
洗完澡，手机里多了一条消息。
孟珂：【今天怎么说？你啥时候结婚？】
沈榆倚靠在床头，给孟珂回消息。
沈榆：【顺利的话下周。】
孟珂：【贺亦珩就答应你了？？】
沈榆：【是的，下周六他来我家，周日我去他家。】
孟珂：【行吧...就非得结婚吗？光谈恋爱不行吗？不行去搞个假证？】
沈榆：【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话来圆，还不如来真的。】
孟珂：【也...行吧。】
没过多久，孟珂又发来一句，
【那我能不能假装随个份子钱？】
沈榆失笑，回了句：【不随都行。】
*
翌日8点半。
贺亦珩的司机准时在家门口等着。
“沈小姐，您好。我是贺总的司机，我姓陈。”司机给刚坐下的沈榆问好。
“您好，陈师傅。”沈榆颔首。
“贺总交代过，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专属司机了，如果有需要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花了几秒才消化刚刚听到的话。
沈榆点头：“好，那以后就麻烦您了。”
“您别客气。”
贺亦珩的消息也准时发了过来。
贺亦珩：【司机接到你了吗？】
沈榆：【接到了。不用这么客气，我打车其实也挺方便的。】
贺亦珩没有回话。
百无聊赖的沈榆玩了会手机，贺亦珩还是没回信，可能是忙去了。
到了排练厅门口，沈榆认真记下了陈师傅的联系方式后，打开车门下车。
只是这一下车，就被人给看到了。
林思伊妈妈宋薇早上正好要出门，要坐她的便车，所以出发上班的时间比平时早点。
没想到被林思伊逮个正着。
她在路上就觉得前面有辆车很眼熟，跟了半天才想起来是贺家的。
“前面这辆车是不是你哥的啊？”坐在一旁的宋薇也发现前车有点熟悉。
“妈妈你也发现了吧。”林思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是啊。这车不是接过咱俩嘛，平时是小陈在开。亦珩过来这边干嘛？”
林思伊偷偷笑了起来。
“你笑啥？”
“等会儿您就知道咯！”
果不其然，沈榆从车里下来的时候，林思伊从后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
“好像是个女孩子诶！”宋薇激动地拍了拍林思伊的肩膀。
Bingo!
被她猜中了！
她这闷骚的二哥啊。
“哼哼，妈妈你可能很快要喝二哥喜酒了。”林思伊开着车，一脸促狭。
等林思伊回到排练厅时，沈榆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练琴。
“阿榆！”林思伊笑眯眯地跟沈榆打招呼。
“你来啦。”沈榆微微扯了扯嘴角，回了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这周要跟思伊他们摊牌，她现在心里有点发虚。
林思伊发现沈榆笑得有些不太自然，心里直偷笑。
本来想逗一下她，想想还是作罢。
她平时脸皮多薄啊！
既然选择不跟她说这件事，估计是还没准备好，她再留她几天。
两人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四天。
沈榆刚开始还担心她什么时候发现，到现在开始担心她怎么还没发现...
后两天是贺亦珩亲自开车过来接送她的，扎眼的宾利让团里其他的同事都开始偷偷找她八卦了，林思伊愣是一句话都没有问过她，这太不合理了。
周四晚。
终于忙得差不多了，贺亦珩挤出时间来接沈榆去吃个晚饭。
“思伊还没发现吗？”贺亦珩平稳地开着车。
“没呢，都好几天了。她这几天都把车停在地下车库，排练一结束就走了，根本看不到谁来接我。”沈榆也一肚子疑问。
“没关系，反正周末也会知道的。”
“那你觉得，我要不要先告诉她？我怕她到时候怪我没提前跟她说。”
贺亦珩瞥了一眼旁边胡思乱想的人：“没有那么复杂，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
“啊？”
贺亦珩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思伊从小就八卦，又是个人来疯、爱凑热闹的性格，都听到同事说了车的事还没凑过来问你，只能说明，她早就知道了。”
“有你这么说你妹妹的嘛...”沈榆嘟囔了句。
但她又没办法否认，因为以她对思伊的了解，他的推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她还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结果人家可能早就发现了。
但是她是啥时候发现的呢？
她在哪些地方露出了马脚？
见身边的人又歪着脑袋想了起来，贺亦珩实在不想她把时间浪费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面，开口换了话题。
“明晚的演出是八点吗？”
“是的。你来吗？”
“来。那明晚要不要也一起吃饭？”
“明晚大概不太行，明天下午要走台，时间比较赶。”
“好吧。”言语里藏着一些隐秘的失落。
“我给你留第一排的座位可以吗？”
刚刚还微微塌下的肩又挺了起来。
“好。”
两人去了市中心的那家beef bar。
贺亦珩拿纸巾擦了擦嘴，“吃完要出去逛逛吗？”
好不容易挤时间出来，就这么回家有些可惜。
沈榆也不想回去，点点头，“去哪啊？”
这一问把贺亦珩难倒了。
他微微蹙眉，愣了一会才说道，“看电影？”
“好。”
暑期档的电影不少。
沈榆选了一部由古代民间故事改编的动画电影。
“要吃点爆米花吗？”
好几年没有进电影院了，贺亦珩还有点陌生，刚刚买票都操作了好久。
这会坐在凳子才想起来要不要买点吃的。
沈榆摇摇头，“刚吃饱饭呢，不吃了。饮料也不喝了。”
“那喝点水吧，我去买。”
没等沈榆回话，贺亦珩就转身去了吧台。
“两瓶矿泉水，谢谢。”
吧台的小妹见贺亦珩突然走近，直接愣住了。
旁边卖爆米花的弟弟反应比较快，赶紧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贺亦珩，“您的矿泉水，4块。”
贺亦珩扫完码，给他看了看，才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就听见后面两个人开始嘀咕：
“你愣啥呢？”
“我刚刚在想他是不是哪个明星，就没听到他说啥...”
沈榆一脸揶揄，“魅力太大了。”
贺亦珩无奈笑笑，“这眼镜是不能戴了。”
沈榆点头表示赞同，“这眼镜配上你这一身，确实有点招人。”
贺亦珩听完，抬起头认真望着沈榆，似是有话想说，但又久久没有开口。
沈榆拧开瓶盖，躲开视线喝了口水，“怎么了？”
贺亦珩将视线挪开，微笑说：“没怎么。”
只是有点想问一句：
招到你了吗？
沈榆撇撇嘴，腹诽道，那干嘛盯着我那么久，搞得人心慌慌的。
离开场还有大半个小时，两个人坐在休息区无所事事。
沈榆的视线忽然落在某个地方，半天没有挪动。
贺亦珩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对情侣在玩游戏。
影院休息区的隔壁放着几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个大显示屏和几个手柄。显示屏上面滚动着几个有名的主机游戏，旁边贴着二维码，写着“扫码可玩”。
“要去玩这个吗？”贺亦珩问。
沈榆笑，这语气怎么像哄小孩呢。
但她很受用。
沈榆眼睛亮晶晶，看向贺亦珩的时候闪着兴奋的光芒。
贺亦珩失笑，起身朝那边走去。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