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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命格

    有道是人各有命。

    “重磅消息!凌何班清旦梁邢首个个人专场一个月后盛大开场!票于九月月初开售!诚邀格局来宾前来品鉴。”

    ……

    “啥?小梁先生才多大啊就干专场,”二十二三岁做了班主的张笑愚在瞧见这邀请时,没过脑地把这话脱口而出,“上面怎么就给批下来了?”

    清旦,信剧中的一个别的剧种中没有的角色,主要以清冷神仙类型的女子为主,从出现以来就是信地地方戏,包括信在属于北山前也是小戏种。

    后经历了包括各类剧种的进宫献艺,戏文的内容简化平民化,以及授予有学问的文人“戏文创作权”,使得信剧在北山国后期出现了大规模传唱。

    从此,只要出现在信国的戏班子和唱戏的人,九成以上的剧种都是信剧。

    而清旦,起初北山国文最强盛时,很多人都喜欢在书写的文中加入当时北山国最盛行的教派的元素,从而产生了大量的神佛角色,又因为供奉多以女子神明为主,其中“神女”这一形象尤为突出和多量。

    于是,由此清旦便产生了。

    神女一类的角色形象通常被定义成“美好的”“神圣的”“纯洁的”之类的象征,那时候她们大多没有像现在信国女神仙的保家安邦的作用,而是用来代表某教派的神圣。

    所以清旦的形象更偏向于惹人怜爱的女童形象或是颇有韵味的成熟神相的女子形象。

    就连张笑愚所供奉的,被称作是“玉神奶奶”的玉神,实际上也是一名外表是人形的,身着宽袍大袖的年轻女子形象,只不过相比较来说外表和蔼可亲,更有亲和力。

    直至信国建立之前,部分地区战争时期,信国的戏曲行业内部也慢慢发生了变化。比如长期受人喜爱的神女形象,也更多地变成了张笑愚张凤竹的武旦行当更受欢迎。

    当时的人们更加推崇能打仗,有勇有谋,承担家庭以及社会重任的女子形象。丹京地区也有“女子同为顶梁柱”的口号流传。所以“梁神奶奶”一词,也是教派根据这样一句话,人为创立的一位女神。

    只不过是个正常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这教派纯属蹭信国的宗旨,找了还是孩子的李规还有其她也被封为“梁神”的人,进行洗脑,让他们被迫承认自己是神的身份,从而从中谋取利益,骗取钱财。

    “取缔得好啊,多亏把这玩意儿取缔了,要不然金玉神仙当时的名誉全让那些骗钱的玩意儿给毁了。”

    这类的东西,是张笑愚和林幼安思想和对话中少有的鸿沟。因为林幼安自小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信教,长大读书时更多的了解也是“不可信教,崇尚科学”。

    “可神仙本不就是人造的,故事是先人编造的,神仙的形象是先人描绘的,供奉的规则是先人立的……一切都是人为,不也是坑蒙拐骗的一种。”

    所以自从“献祭教”事情结束之后,林幼安就在跟张笑愚对这个问题,时不时进行讨论。

    “张家班纵火事件,笑愚你也是献祭教的受害者,也被官府要求了解一个教派的发展过程,大部分都是坑蒙拐骗。说句不好听的,就信国教的供奉钱进的谁兜里咱都不知道。”

    说这话时,林幼安带着些不解和愧疚。

    不解自然不用详细说。至于愧疚,林幼安在口中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觉得自己是在恶意揣测国教,觉得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自己的思想肮脏。

    可是相比较来说,张笑愚信国教还信金玉神的行为更让她不解。

    “怎么说呢……”张笑愚拄着下巴,眼珠四下转动,皱起眉头做思考状,“咱主打一个传承吧。”

    “糟粕……也会需要传承……吗?”林幼安觉出自己此时说话有些偏激,不够中肯,于是擅长于在学堂课业中畅谈的语气变得有些磕绊,“各种思想的杂糅滥用……也算得上是传统?”

    这句话倒是问在了点上。

    张笑愚愣住了。不是她不知道其中传统是否可以传承,只是她一时竟然不知如何解释。

    她深刻的明白,所谓算命看相中包含的不只是胡乱扯淡,更多的是前人的智慧汇合和追求向往。但这些东西对林幼安来说,是没有任何办法让她吸收消化的。

    比如,宫绾儿曾跟张笑愚聊过她从小学习的面相学中的知识。从宫绾儿的角度来说,人的面相不仅仅在于善恶是非,更是一种人们长相与实际人的钱财运势关联的统计,准确来说是“数”。

    但林幼安就会说,人的长相跟很多方面的因素有关,而这种统计因素是其中不足为道的一点,更重要的是家人长相传递。

    “那如果看到一个不爱洗脸的人的面相呢?怎么判断她的面相?”林幼安为了更好说服宫绾儿,曾这样问道。

    不过她没料到的是,宫绾儿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如果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那他的财运和人缘肯定存在问题。”

    林幼安哑口无言。但她承认有些道理,只不过还是会觉得太过片面。

    再比如,在景节第二日傍晚,一间当铺的人很难得地讲起了大道理时,李规说过一句,“咱国国教的宗旨是认为劳动者的生命是一般属木属性”时,林幼安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张笑愚。

    “不是说,金木水火土只是古人对于世间的浅薄理解么,那么现在生活越来越多的事物证明了不止如此,为什么大家还信奉五行呢。”

    这回倒是轮到张笑愚哑口无言了。不过也许是看着林幼安纠结的气氛,觉得要活跃一下,于是玩笑着问了句,“怎么?最近是听了《阴阳五行》了?”

    “对!还有这样的艺术方式,难道不算传播原始思想吗?”

    “……?”

    张笑愚再一次噎住,不知如何启口。这时候,张笑愚也开始懊悔自己学问太少,总归是说不过林幼安的。

    “不会哦,笑笑编戏文随口就来,怎么会是学问少呢,我羡慕啊!哈哈哈哈哈……”陈迎秋总这么打趣。

    人各有命。或许这句话在某些流派甚至于现如今信国的主流思想中都不被认同。

    不认同恰恰是合理的。就像世间之大,多少事情本就无“绝对”二字。

    ……

    “班主?这……”

    凌何班后台,梁邢拿着邀请单子,不知做何发言地愣在原地,疑惑且呆滞地问出了这句话,而后又不知所措起来。

    班主杨二三仔细上着妆,似是没听到背后有人一般,一直等到上得了妆后,才转身回他的话。

    “小梁啊,你要火了,班主给你铺铺路,不开心么?”

    “……”

    望着杨二三微笑的脸,梁邢眼前突然无法将这张脸和前些日子在有茶茶馆“哭诉”师父为了名气和钱财提拔自己的那张脸重合。

    相顾无言。

    ……

    距离小九和宫绾儿相坐而谈,过去了将近三个时辰,也就是第二日清晨。

    今日清晨的一间当铺门锁紧闭,人们好像是默契至极般,邻里街坊都没有在一间当铺门口做任何的停留。

    是阴天,风跟随着一间当铺如同一对老友,对坐在京中繁华商街的转角,静静聆听着对方的哭诉和请求。

    她们似乎都心照不宣着彼此的无奈与不舍,只互相给予一个拥抱。

    ……

    和楼,张笑愚家中。昨夜夜深时,摸着黑回到家里的张笑愚心里空落落的,坐在床上不知说何,也不知想些什么。

    “孩子,回去歇会儿吧,等明儿早上你再过来,啊,我们先在这守着。”

    孟岚枫一改往日,在张笑愚身边不停地顺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小孩儿的轻柔语气,还带这些隐忍的声音,安慰张笑愚道。

    张笑愚听得出孟岚枫声音有些颤抖,一时间竟不合时宜地两难起来,不过直一瞬间,而后就又变回了了大脑空白不知所措。她借着孟岚枫点起的湖边一抹灯光,对视了一下孟岚枫的眼睛。

    那眼中有不舍,安慰,但仿佛习惯一般就是没有震惊和难过。

    张笑愚挪开视线,又把视线放在已经深深睡去的师兄身上。

    找来孟岚枫检验时,刚刚去了张凤竹的衣裳,便看得身上各处都是各种新旧的伤痕,以及被已经暗了的暗色血浸染的翠青衣衫。

    当时在湖边找人的张笑愚虽能感觉师兄肯定是因为什么事儿找不到人,但却根本没往师兄会出危险的地方想。所以当时在镜湖边找人时,她是已经半放弃的想法了。

    只像开玩笑般地喊道,“师兄——我告诉你啊,我家今天可吃好吃的——有你最爱吃的……”

    可还没等说完,在湖边夏日时节正长得枝繁叶茂的草丛堆附近,张笑愚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衣裳,在黑夜中看不清颜色,但引得她驻足查看。

    “师……师兄?”

    借着月光看清楚躺在丛中了无声息的人,张笑愚脑中竟没有别的想法,只有“轰”的一声,以及一个赶忙起身环顾四周是不是有人还在的动作。

    “请去宫家字画铺,将孟岚枫请来此处,谢谢。”

    随即拦住一名连男女都没看清楚的路人,鞠躬如捣蒜一样,请求道。她只听得出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不只是恐惧还是慌乱。

    不到两个数的世间,对方坚定的声音传到低头鞠躬的她的耳中。

    “姑娘请勿焦急,在下一定做到。”

    太好了。是个好人。

    回过神来的张笑愚几乎是垂直掉落一般,将身体掉坐在地上。一同掉落的,还有无声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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