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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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萩原研二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因为跟踪技术非常差，可以判定是普通人。正因为如此，他更感诡异。

    什么样的普通人会在人山人海的涩谷、在万圣夜巡游队伍里跟着自己？

    没错，他正在参加涩谷万圣夜狂欢大游行。

    周围乌泱泱一大片全是装扮成各种鬼怪、不同动漫电影角色、参与狂欢巡游的人潮。

    他一身暗夜男爵的扮相，同行的泷川法生是般若扮相，同为面具组合，他们从巡游开始都没有露过脸，没有理由被人盯上。

    最初察觉到不对劲，是在过了巨型南瓜布景之后，距离时近时远，却始终一路跟随。

    如果是同好或者暗夜男爵的粉丝，大可直接上前提出合影要求，一路上请求合影的人不在少数，他从没拒绝过。

    什么都不做，如此锲而不舍地跟随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试过找出跟踪者，但妄想在人流如织的游行队伍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不是琉璃，没有超强感知力，只能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脱离游行队伍。

    机会很快来临。

    在松涛文化村，一家口碑不错的甜品店进入萩原研二的视野，他顿然想起出门前琉璃曾拜托他买些甜点回去。

    绝佳机会就在眼前，他当即和泷川法生说明情况，两人稍微费了一点工夫，才成功脱离巡游队伍，转身进入甜品店。

    技术拙劣的跟踪者全然没有防备，慌乱中笨手笨脚地拨开人潮，等他挤出时，已寻不见暗夜男爵和般若的身影。

    跟踪者急得原地打转，左顾右盼好一阵，确认自己跟丢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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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甜品店橱窗，拥有出色洞察力的萩原研二，不费吹灰之力反向锁定了跟踪者。

    居然是一名女高中生。

    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他想不明白这一顿操作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是个可爱的JK呢。”泷川法生靠了过来，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萩原研二有些吃惊，“小泷川也发现了？”

    “太明显了，想不发现都难。”泷川法生摊手，疑问道：“是萩原认识的人吗？”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他摘掉面具，若无其事地挑选甜品。

    考虑到琉璃灵力消耗的补给需求，以及馋嘴的小黑猫灯草，他把包括万圣节限定的南瓜奶油蛋糕在内的，各种口味的甜品都买了一份。

    豪气十足的样子引得同行的泷川法生投去惊讶的眼神，更引得店员堆满殷勤笑容，盛情邀请他办理会员卡。

    这时，甜品店门口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推门而入的是两名女高中生，其中就有跟踪者。

    跟踪他的女高中生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神色沉郁，心不在焉的跟在橘色短发女生身后，抬眼就见追丢的目标重新出现在眼前。

    从失而复得的震动中回过神来，她油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直勾勾地盯着萩原研二，似乎想说些什么。

    “见子，你要吃点什么吗？”

    她的同伴——橘色短发女生并不知道她的情绪变动，正忙着挑选橱柜里的甜品。

    四谷见子委婉拒绝：“我不用，你自己选想吃的。”

    “那我多买一点。”说完，肚子饿得咕咕叫的百合川华投身在甜品海洋里。

    注意到四谷见子充满欣幸的眼神，萩原研二正要开口，却被泷川法生抢先了：

    “这位小小姐，你看上去不太好。”泷川法生开口就很神棍，闷闷的声音从般若面具后传来，平添了一份诡异。

    四谷见子猛地一颤，仿佛被勾起内心深处的恐惧心理，她四肢僵硬呆立在原地，委屈、无助的泪水在眼眶里荡漾开。

    萩原研二无奈唤道：“小泷川……”

    泷川法生取下面具，换上和煦的笑容，陪笑道：“真是抱歉，忘了摘面具。吓到你了吗？”

    温和无害的笑容充满了安全感，像极了邻家大哥哥，让人不由想要靠近。

    四谷见子内心的恐惧如海潮般悄然褪去，她小声回答：“……没、我没事。”

    萩原研二抱着暗夜男爵面具，尾音上扬，亲切地问道：“小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

    四谷见子：“我……我……”

    四谷见子陷入纠结，她不知该不该向他们倾诉自己的遭遇，他们会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她在骗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东西总是围绕在她身边，一遍又一遍问自己能不能看得见。

    一直以来她都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才堪堪度过危机。

    今晚她之所以跟着萩原研二，仅仅因为从涩谷站出来后不久，原本一直游荡在身边不断低语的恐怖灵体一瞬间逃散了，好像在躲避什么。

    直到她看见散发出温暖金色光泽的暗夜男爵。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希望，那个装扮成暗夜男爵的人一定能帮助她和小华。

    她遇上了大麻烦。

    不久前，她和小华进到深山中一座荒废的神社，向山神许下愿望，求得了三次救助的机会。等她去神社还愿时，却发生了变故，原本护佑她的山神反过来要伤害她。

    她非常害怕，想去找三枝婆婆帮忙，可三枝婆婆回乡下了。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她看到了驱散灵体的暗夜男爵……

    不行，她不能胆怯，不能牵连小华。

    四谷见子鼓足勇气，怯怯弱弱地说道：“我叫四谷见子，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萩原研二：“……”

    泷川法生：“……”

    跟了一路只是为了搭讪？现在的女高中生这么大胆吗？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眼中挂满了沉默的窘态。

    四谷见子的想法很简单，她单纯想另约一个小华不在的时间，没有想过这句话说出口带来的歧义有多危险。

    萩原研二微微弯腰，无奈地说，“小四谷，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要走啦。”

    交换联系方式是不可能的。别说他拿不出来，就算他有，也绝对不行，他还没无良到和女高中生扯上关系。

    听出对方明显误会了，四谷见子有些焦急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选好了！”百合川华心满意足挑选了成山的甜品，打断了好友的说话。

    她看了看在场几人，发出疑问：“见子，是你认识的人吗？”

    四谷见子有些慌乱，她吞吞吐吐地解释着说：“……是、是以前邻居家……的大哥哥。”

    “真的吗？”百合川华深信不疑，眨动亮晶晶的大眼，十分惊奇地追问，“是暗夜男爵，还是般若？”

    萩原研二见状，扬起温和的笑容，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你是小四谷的朋友吧，我是她小学时的邻居。”

    “原来是暗夜男爵大哥哥。”百合川华元气满满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百合川华，是见子的同学。”

    现场微妙的气氛被打破了。

    泷川法生会意，跟着作起了自我介绍，“我是暗夜男爵大哥哥大学时同一个社团的好友。”

    百合川华：“你好，般若大哥哥。”

    尽管这个时候不太适合继续索要联系方式，但四谷见子还是不愿放弃，内心一阵挣扎，她紧咬下唇，再度鼓起勇气。

    “那个……哥哥，上次搬家，我把你的联系方式弄丢了，可以再给我一个吗？”

    萩原研二有些犯难。

    他能看出四谷见子迫切的心情，她应该真的有事找他，但他真的给不了。他的号码只能接收小阵平发来的消息，就连姐姐千速也不行。

    萩原研二准备求助泷川法生，却在看到后者第一眼，一个绝佳的主意从脑海中冒了出来，于是主动发出邀请：“小四谷，明天下午神宫通公园有万圣节音乐节，记得过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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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萩原研二卸完妆回到柴谷家，已经十一点过了。

    琉璃没有歇息，而是兴致勃勃的翻看一本杂志，长如瀑的秀发散在脑后。

    黑猫灯草还没有回来，不知是不是沉迷约会无法自拔。

    萩原研二笑着打起招呼：“琉璃小姐，现在要吃甜品吗？”

    琉璃从图册世界里抽了回来，随口一问：“有抹茶红豆蛋糕吗？”

    “有万圣节限定的南瓜奶油蛋糕，店员小姐特别嘱咐要尽快食用。”萩原研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南瓜装饰的小蛋糕盒。

    琉璃失笑：“有劳研二先生切一下。”

    萩原研二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将南瓜奶油蛋糕取出，切好盛进餐盘，又将其他甜品放入冰箱冷藏。

    琉璃看着厨房里忙碌的青年，灿金眼瞳映照出一层薄如蝉翼的灰黑烟雾，牢牢攀附在青年身上。

    琉璃眼神微动，踱步上前，用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的平淡语气说道：“研二先生，你沾惹了厄运。”

    “欸？厄运？”

    手拿餐具的青年微微一怔，下一秒就看见琉璃抬起手臂，看似无状的轻轻一扫，一股焦臭味从肩部散开，他下意识偏头看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缕残烟。

    象征厄运的黑雾刚刚成形，还没来得及扎根就被琉璃祛除，即使这点厄运不会对萩原研二造成影响，但她眼里容不下这些脏东西。

    一般来说，厄运是不会找上萩原研二的。除了意外波及或是感染，琉璃想不出其他原因。

    她不免产生好奇，于是问道：“今天碰到了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