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湘，我们在这。”
顾湘刚从后山出来，踏上大梵音寺的地界，就听到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顾湘抬头看去，有些不敢相信，“你们，还没走啊？”
回答她的，是刚从房间里出来的萧瑟，“你可是我们的钱袋子，没了谁也不能没你。”
“况且，你不回来，这家伙也不会先走的。”
顾湘顺着萧瑟的视线看向直直盯着她的雷无桀。
即便穿着材质特殊的凤凰火，此时上面也不免沾上了些许露珠，可见是一直等在外面，时刻注意着后山的方向的。
“你可真是个大傻子，在屋子里等我就好了，做什么在外面等。”
顾湘缓步走到雷无桀面前，伸手拂去那煌煌耀眼的凤凰上的露珠，触手只觉掌下寒凉。
“你可是受伤了？”
雷无桀修习雷家的火灼术，即使是冰天雪地里，也是一身热气，可如今却任由寒气侵蚀。
“阿湘你真聪明，不过没事，只是跟人打了一架。”雷无桀不在意地笑笑，只要阿湘安全出现在他眼前，那点寒凉他并不在意。
顾湘眼神逡巡一圈，没看到晃眼的光头，“无心师父去哪了？”
不料面前的两人却有些沉默，雷无桀有些低落，“无心回家去了。”
“回家？”顾湘诧异地挑眉，“他家在哪啊？”
顾湘还以为无心跟她一样，是个孤儿，被忘忧大师收养，没想到原来还是有家人在世的。
“天外天。”萧瑟接话，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显然不想叫顾湘知道太多。
“不过他说他会回来找我们的。”这是无心自己的选择，那雷无桀就会选择支持。
顾湘听话地没有继续问，“那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谁找来了。”
“就是一个入魔的老和尚，来找无心寻仇来了，我替无心打了一架。”雷无桀言简意赅，说着说着却有些低落，“这江湖当真是高手如云。”
顾湘挑眉，难得雷无桀还有低落的时候。
一旁的萧瑟心里泛起嘀咕，这小子白天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现在做出这一副样子来。
定睛看了半晌，轻笑出声，也不知道这傻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顾湘此刻心神全在雷无桀身上，半点都没分给萧瑟，萧瑟无奈摇摇头，自觉该给现在的小年轻留下点私人空间，转身就进了屋。
“可是伤得严重？是谁？我替你报仇。”顾湘眼中杀气慢慢，论单打独斗她或许杀不了对方，但杀人，多的是方法。
雷无桀忙稳住顾湘，他还真怕顾湘不管不顾，“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江湖高手如云，便是天才也比比皆是，我在其中，着实平凡了些。”
“你哪里平凡了！”顾湘就见不得雷无桀说这种丧气话，“你看你，长相英俊，武艺一流，性格还好，这哪里还有比你优秀的。”
“就像你说的那些天才，世上人那么多，有几个天才很正常，而且你也算得上天才了好吗？只是那些更天才的刚好被你遇上了。”
“你难道不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你既然能碰见这么多，这就证明你也是个天才啊。”
这独特的安慰逻辑，也就只有顾湘了。
顾湘一条条罗列着理由，变着法地夸奖雷无桀，话说完了，却半天没等到雷无桀的回应，仔细一看，这家伙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难道我哪里说的不对吗？”顾湘故作凶狠。
“没，绝对没有，阿湘说得肯定是对的。”
“这家伙。”屋内的萧瑟听到这响亮的声音，敢肯定雷无桀怕是一句也没听见顾湘在说什么。
“哼，呆子。”顾湘笑骂。
……
“喂，你们两个要去哪？走这边。”顾湘不过是停下看看地图，再抬头那两个人就又跑到错误的路上去了。
明明都知道自己是个路痴了，偏偏还不服输的坚信自己下次一定能走对，也不知道谁给的自信。
雷无桀和萧瑟自然地转身，这一路他们都习惯了，反正顾湘总能找到正确的路。
顾湘收好地图，内心感叹，还是唐师兄靠谱。
一路风平浪静，总算到了雪月城。
“这就是雪月城啊！”雷无桀从小长在雷家堡，长这么大头一回出门，去过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三顾城了，剩下的全是荒郊野岭的，乍一见到雪月城，难免有些被迷了眼。
尤其是那座站在城外也能看见的登天阁。
“没见识的夯货，过了这下关，才是雪月。”萧瑟自觉长这么大，从没这么狼狈过，一路风餐露宿的，深感这一趟亏了。
只想让雷无桀赶紧把银子还回来，然后再带着顾湘走一趟望城山，就可以继续当他的小老板了。
不过，想想这一路雷无桀对顾湘的照顾，这望城山倒也不用他带着去。
异世的秘密是不错，可也不用自己亲自去打探不是。
“那我们怎么进雪月城？”顾湘看两人一言不发就朝里走去，好奇问道。
“当然是闯登天阁啦！”
“用名帖。”
两人异口同声，说的话却截然不同，顾湘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你们两个……”
“你一个雷家堡弟子闯什么登天阁。”萧瑟看着这一刻不太敢说话的雷无桀。
雷无桀挠挠脑袋，讨好的笑笑，“哎呀，你知道的嘛，我师傅是雷轰。”
顾湘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问道：“那这登天阁好闯吗？”
雷无桀老实回答，“不知道。”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闯不过登天阁，你就拿不到钱。”
“是。”
“行。”
萧瑟得到答案，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阿湘，你说萧瑟是不是生气了。”雷无桀见萧瑟走远，赶忙拉着顾湘跟上。
“应该是吧。”毕竟这一路上见多了萧老板为了银子多豁得出去，现在只是小小生气一下，倒也不奇怪。
走在前面的萧瑟并不如二人所想，反倒还有些闲情逸致欣赏下关风貌，往后的悠闲日子可不多了。
“小二，来三间上房。”萧瑟走进客栈，直接招呼道。
回身看向身后两个欲言又止的家伙，没好气地解释道：“闯阁时间已经过了，明日再去。”
苍山上
司空长风信手捻棋，倒也自得其乐，“有个小家伙来了，你不去见见？”
一阵风吹过，石桌旁多了一道灰袍身影，面覆银具，手持长剑，“不去。”
“就怕他要来，不是吗？”司空长风很期待那小家伙能带来点改变。
“无聊。”灰袍人留下两个字，就如来时一般，无声离开。
司空长风摇头轻笑，“走的那么快，原本还想说说那个小姑娘呢，唉，可不是我不告诉你。”
夜半，雷无桀小声询问，“萧瑟，咱们这么晚出来干嘛，而且为什么不叫上阿湘一起。”
“话那么多，你跟着就是了。”嘴上这么说，萧瑟还是解释了为什么不叫顾湘，“待会儿去的地方，阿湘姑娘不能去。”
萧瑟自己也不确定那酒对顾湘有没有用，别再害了顾湘，所以就没叫顾湘一起。
“东归酒肆。”雷无桀抬头打量着这间似乎其貌不扬的小酒馆，脑子里想的是，阿湘确实不能来，女孩子在外面喝醉了不安全。
第二日一大早，雷无桀就来敲萧瑟的房门，等把萧瑟叫起来之后，才转身去叫顾湘。
顾湘刚下来，就看到萧瑟和雷无桀已经点好了菜，“哇，好丰盛。”
虽然从小生活在鬼谷，但稍长大些后，温客行就做了谷主，顾湘的待遇自然是不差的，可以说跟着雷无桀他们的这一段时间，算是顾湘有记忆以来过的最苦的一段时间了。
不过，看着对面的雷无桀，还有旁边坐着的萧瑟，跟他们在一起，是真的很开心。
站在登天阁前，雷无桀信心满满，还记得叮嘱两人，“阿湘，萧瑟，你们可要等我出来啊。”
“放心吧，我肯定会等你的。”顾湘一口答应下来，“雷无桀，你肯定能成功的。”
顾湘的眼神坚定又充满信任，雷无桀不自觉就答了声好。
见两人道别完，萧瑟才出声，“走吧，咱们也找个地方坐。”
“好。”顾湘跟着萧瑟，就走到了两个穿着道袍的人面前。
顾湘不解，等萧瑟带着两个小道士一起走到桌旁坐下，“萧瑟，这……”
“他们是望城山的弟子。”
望城山？那个道剑仙？顾湘眼神发亮的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道士。
“你们可认识道剑仙？”
李凡松不懂怎么一下就暴露了身份，却还是认真回道：“道剑仙是我师叔，这位姑娘可是有事？”
“我想向道剑仙前辈求一卦，不知道剑仙前辈起卦可有什么条件？”
李凡松和飞轩对视一眼，这次是小道士飞轩开口，“师叔祖轻易不起卦，这位姑娘找我也可以。”
“就在这里就能算吗？”顾湘不知道倒是起卦是个什么章程，但这露天席地的。
“在这里就可以。”飞轩对眼前这两个人很感兴趣，一个一眼看去贵不可言，却又瞧不清；另一个更有意思，直接是模糊一片。
“我想问我的哥哥在哪里，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顾湘斟酌了一下，选了一个在心里藏了好久的称呼，不是主人，是兄长，是哥哥。
“你们有血缘关系吗？”
“没有。”
“那你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吗？”
“不知道。”
“那你有他贴身的东西吗？”
“也没有？”顾湘不知道那块琉璃甲算不算，看着飞轩逐渐为难的神色，试探道，“有个东西，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能行吗？”
飞轩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试试吧。”
顾湘小心地拿出那块琉璃甲，递给飞轩，只见飞轩拿出罗盘，以术法牵引琉璃甲置于罗盘之上。
罗盘剧烈地抖动起来，好似要挣脱什么束缚一般，飞轩猛地划破手指，滴在罗盘之上，同时抛出三枚铜钱。
铜钱在空中不过一瞬，就掉到了桌面上，飞轩的脸色也一下苍白起来。
顾湘小心问道：“小师傅，结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