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鞭子抽打到身体之前,飞速舞动的皮鞭抽打空气的声音会先一步掠过耳畔,紧接着才是鞭子抽打在□□上的声响,因此在鞭子落在身上之前,人便会本能地先进入浑身紧张甚至是战栗的状态,全身的肌肉、皮肤收紧,能让人更抗打一些。
“咻”、“啪”,一鞭子落下,靳海城甚至没能看清鞭子的轨迹,低头便见自己身前一道长长的血痕几乎贯穿了他的身体,从肩膀直到大腿,然后他才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如同撕裂皮肤一般地疼着。
口中的东西让他只能保持着张着嘴的状态,想要咬紧牙关也做不到,可他还是凭借着自身的忍耐力强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目光愈发锐利如同利箭一般盯着“毒蝎”,似乎还带了点执拗。
尽管他说不了话,“毒蝎”也能从他的脸上清清楚楚地读出他想要说的东西,因此她颇为玩味还貌似带着点愉悦和挑衅地笑了笑:“真不愧是大将军啊,耐力不错嘛,正好,能陪我多玩一会儿。”
紧接着便是“啪”地一声,又一鞭子落下。
“唔!”这一次靳海城似乎没准备好,发出了点声音,而她的嘴角瞬间提起一抹愉悦的笑,他心里愤恨不已,却不知还要被折磨多久。
“毒蝎”很快又开口道:“大将军,如果你反悔了,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给我信号、对我说明,我们欢迎大将军在任何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这鞭子可是结实得很啊,我的体力也很不错呢,就怕大将军的身体扛不住啊。而且,在这么完美的身体上留下痕迹,我可真有点于心不忍呢。”
可她话音落下后,便是一阵飞快如霹雳般的噼啪声,简直像在靳海城的身上放鞭炮,而靳海城的身上也画上了数条交织在一起的血痕。
“毒蝎”上前几步,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抚过那些血痕,故作心疼地皱着眉头、一脸难过地说道:“啧啧,看着可真是让人难受,不过还好,这样的血痕,只要几天的时间就能恢复,不会在大将军的身上停留太久。如果真的弄坏了大将军的身体,我可是会很自责的。”
靳海城强忍住没发出声音,可这会儿却控制不住气喘吁吁,他的身体简直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他耳中仿佛也产生了幻听,好像自己的皮肉正在发出被炙烤的“滋滋”声。这种有规律的疼痛很折磨人,尽管没有皮开肉绽,却也足够让人痛不欲生。
他知道这女人是控制了力道没下狠手,否则,那样的皮鞭,想让人皮开肉绽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也知道,这断然不可能是这女人大发善心没打算下狠手折磨他,大约……是为了慢慢折磨他。
而这时“毒蝎”也对靳海城说道:“大将军,站在个人的角度,我劝你还是早点做出正确的选择吧,别那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你想想,如果我哪一鞭子下去,不小心抽到了什么要命的地方,就算是不至于要了大将军的命,可要是影响了大将军的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呢?嗯?呵呵……”
她没站在凳子上,偏偏又站的很近,和靳海城对视时,她扬起了头。可明明是俯视视角,靳海城却觉得这女人脸上的那笑容带着一种阴森可怖的压迫感,简直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即便和这女人接触不多,认识也才半天而已,可靳海城也有足够的理由可以相信,这女人绝对有一鞭子要了他的命的本事。
此时,靳海城的脑中不禁浮现出曾经目睹过的一幅画面:某日隋安城的街角,一只野猫抓了一只耗子,可它却不急着吃,也没急着把耗子弄死,而是把耗子按在地上,又放开爪子让它逃,耗子也会装死,企图瞒过野猫,可不过一会儿便忍不住迅速爬起来想要逃跑,野猫还故意放那耗子跑一段,然后再扑上去,将耗子再度按住,再放开……如此循环往复,野猫玩了很久,才终于将那耗子要咬死,并开始享用。
而现在,他简直像极了那只被野猫逮住的耗子。且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只野猫,而是一只心狠手辣的“毒蝎”。靳海城也知道,最为窘迫难堪、痛苦难熬的还不止这些……而他其实也很想知道,隋安城那边的现状究竟如何?隋安王在进行着何种考量?尽管他确信自己必定不会被轻易放弃,可没有人愿意身处于这样的窘境之中。
几个小时前,隋安城王城。
“你、你说什么?!海城哥哥他……”
“报告公主殿下,靳将军确实被联合军俘虏了,有很多士兵可以作证。”
回来汇报情况的士兵名字叫李千,第一次面对隋安王和公主这样的大人物,他倒也表现的还算镇静。只是他身上似乎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耿直和莽撞,说话时的风格相当直接,没有意思老油条的拐弯抹角,也不带一丁点的委婉。
隋嫣嫣身子一软,人直接栽了下去,好在被身后的两位侍女及时扶住,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海城哥哥他怎么会……”好几种复杂的情绪在隋嫣嫣的脸上交织着,震惊、诧异、难以置信,同时又惊恐、担忧、焦急万分。
她距离隋旌仝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可她这几步却走的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几乎是跌入隋旌仝怀中,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父亲身上的华服:“爸爸,快去救海城哥哥!快派人去就他啊!”
隋旌仝的脸色也是相当复杂,只是跟隋嫣嫣但以担忧、交集为主的脸色相比,完全是另一种“颜色”,那似乎也是一位君主、上位者在这种时候应该有的脸色。
“爸爸、爸爸,快点派人去救海城哥哥啊!快把海城哥哥救回来!爸爸……”隋嫣嫣焦急万分地抓着隋旌仝的胳膊,有些失控地哭嚎着。
此时,隋旌仝的脸上顿时生出一抹烦躁和不悦,他安抚了宝贝女儿几句,便派人将她送回了她房中。
公主殿下在这王城里有一座专属的独栋宅邸,这也是隋嫣嫣自己的要求,她不喜欢被人打扰,因此她的“公主殿”要距离喧闹的王城正殿远一些。
由于此时王城内正在为靳海城惨败被俘的事而陷入焦灼中,之前“救驾有功”的洛星也被晾在了一边无人理会,隋嫣嫣刚回王城就得知了靳海城被俘的消息,压根还没来得及跟父亲提起洛星的事,这会儿她整颗心都在为靳海城担忧,更是将洛星完全忘在了脑后。可洛星在王城中也不认识其他人,没办法,只能跟在隋嫣嫣身后,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公主殿”中。
隋嫣嫣一进客厅便直接栽倒在沙发里,将头埋在抱枕上大哭起来:“呜呜呜……海城哥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房间里的一众侍女仆从全都围在隋嫣嫣身边安慰着、劝说着,洛星干脆被当成了空气,彻底晾在了一边,只能尴尬地戳在原地,心里期盼着隋嫣嫣能快点哭完并早点想起自己。
将隋嫣嫣送回了房间,隋旌仝的脸色立即变得有些阴沉,更是忍不住直接低声说了句:“靳海城,怎么可以这么令人失望!”
正是因为感受到这总区和联合军来者不善,隋旌仝才决定直接派出靳海城,想着杀一杀联合军的威风,让他们知难而退,谁知……被杀了威风的竟然成了己方。
可比起失望和愤怒,眼下隋旌仝的心情更加焦灼,他首先要考虑的是隋安城接下来的行动,然后也得想想该怎么把靳海城弄回来。尽管惨败,可即便是完全不懂行军打仗,隋旌仝也知道靳海城是个稀世人才,怎么都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何况隋旌仝并非对军事一窍不通,他也是个上过战场、带过兵的人,甚至还有点“沙场情结”,要求下属、臣民们对他的称呼都是“大帅”。
这时身边的乔枞凑到隋旌仝身边,小声说道:“大帅,这次失败,恐怕并不完全是大将军的责任。此前我收到线报,说总区那边偷偷在各处的黑市里‘采买’了不少新力量,而如今看来,大将军这次的惨败,恐怕跟这些‘新力量’脱不了干系。”
隋旌仝冷静了一些,脸色也缓和了些,他的视线重新落在通报士兵李千的脸上:“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说。”
“是,大帅。”李千这才有机会将刚刚发生的事跟隋旌仝仔细描述了一遍。
乔枞听后立马说道:“哼,果然使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了,刚刚你说,大将军是被一个叫‘毒蝎’的给俘虏的?”
李千立马回话道:“是的,听说是对方的秘密武器,是个相当有手段、相当厉害的女人,她从不出现在正面战场上,总是会逮住机会发动突袭一击制胜。大将军……应该是被她偷袭了吧。”
听到这番话,隋旌仝的脸色又变了变,而乔枞则立马说道:“唉,怪不得……这就不能怪大将军了。不过,想来对方也不会把大将军怎样,眼下还是要优先考虑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大帅,按理说,常规战已经结束了,我们……还要再派人去前线继续打吗?”
尽管是常规战,却也有“非常规”的时候,如果不再派遣将领去前线直接撤并,那么哪怕没有投降的仪式和举动,也默认作投降;如果不甘战败、不愿投降,当然也可以继续打,每次追加三天,可以打到一方彻底认输,也可以打到对方彻底没人。
隋旌仝当然不甘失败也不想投降认输,可他当然也很清楚,如果真的认真起来,哪怕是倾尽隋安城之力,他也没法和联合军抗衡。
思考良久,隋旌仝沉声下令:“把蓝心洁叫来!!”
正殿中的几人都不禁有些吃惊:难道……真的要继续打?真的要跟联合军对抗到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