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轻舟渡我 > “帮我报仇。”

“帮我报仇。”

    “帮我报仇。”

    钟离满一身白衣,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尽管身上血迹斑斑,原本白净的脸上也尽是血污,但她朝离温看去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动了动嘴唇,无声的朝离温做了个口型,然后释然一笑,张开双臂仰躺,直直地坠下燃烧着永生神火的祭台。

    整个祭台下边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随着最后一抹白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大概是迷药的药劲儿上来了,离温忽然感觉腿上被卸了力,迎面跌倒在地,脑中炸起一阵轰鸣声。

    就在两个时辰前,她和阿姊还在无央国皇城最大的酒楼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后,她便不省人事。

    等离温从包房的床上醒来发觉事情不对时,已经晚了。

    她一路跑来,还是只来得及见到了阿姊的最后一面。

    离温呆呆地看着祭台方向,她想站起来。

    她不相信阿姊就这么死了,她要亲眼看见尸体,但浑身像是灌了铅一样提不上力气。

    一道刺眼的金光猛然从祭坑中射出,直冲天际,又从高空中俯射下来,朝着外围方向冲去。

    这道金光出现的太过突然,金光所到之处,地面被冲出了一道不浅的坑,离的近的人更是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

    金光目标准确,它径直冲向离温,最后没入她的额头。

    只是刹那,金光又从离温体内炸开,伴随着老虎的吼叫声,金光在她面前聚集,最后汇聚成一头老虎的模样。

    周围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这是成了?”

    “是成了吧,兽形都出来了!”

    “成了成了!”

    ……

    原本平寂的人群又爆发出一阵欢呼。

    似乎是应和他们,一束白光又从坑底冲上天空,又有两条、三条……无数条白光像流星一样直冲天际,虽然没有最开始的那道金光霸道,但这白光威力也不容小觑。

    巨大的冲击波把众人又掀翻在地,一道道白光没入众人体内,又炸开来。

    吸收了白光的人身上或多或少显出了兽型。有的长出了尾巴,有的生出了翅膀,有的脑袋上多了一对角。

    “哈哈哈!老子也是兽师了!再也不怕那些狗仗人势的玩意了!”

    “祭司没骗我们!这女的真的能让把我们普通人变成兽师!祭司万岁!”

    “祭司万岁!”

    ……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小小的高潮。

    在祭场观看这场祭祀的人是最近的受益者,白光依然源源不断的从坑底飞出,冲向无央国的各个角落,精准地找到了所有普通人。

    祭司一身黑衣负手立于祭台上,若不近看,便看不到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

    宽大狰狞的面具遮住了他的整张脸,漏在外面的一只眼狭长阴翳,火光映在那没有眼白的眼底,像是在黑漆一团的深渊燃烧。

    从异变突生,祭司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坑底,似乎要盯出个洞,但始终没看出个所以然。

    钟离满的话竟然是真的,他以为那只是她死到临头口不择言,她还真能让普通人变成兽师。

    他的视线缓缓转移,审视般扫过祭台之下癫狂的众人,最后定格在与人群格格不入的离温身上。

    他嗤笑一声,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自言自语道:“钟离满,你可真是给了我个惊喜啊!”

    无央国所有的普通人都在为天降的好运欣喜躁动。

    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是兽师,但没有人不想成为兽师,人人都向往强大、权力、地位。

    这钟离满献祭生出的光,让无央国人人都有了化身兽型的能力,无央国再也没有了普通人和兽师之分,相生兽带来的身体、智力乃至寿命之间的差距在顷刻间被弥补。

    但,长久以来,兽师和普通人之间严重不平等待遇导致的两极分化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迟来的平等法则并不会让长期受难者感到满足,只会给予反抗的底气。

    没有人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也没有人在乎。

    混战,一触即发。

    无央国,□□!

    离温身体迸出的金光在显出虎型后,并未停止变化。那老虎时而变小成为狼,时而变大成为狮,狮子又生出翅膀变成鸟,鸟头上又生出两角变为鹿……

    离温脑子里的轰鸣声还未消散,但眼睛已经能模糊的看出眼前的景象。

    “杀掉……杀掉……统统杀掉!”

    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都得死!

    青鸾占据了上风,金光化成的巨大翅膀在离温背后舒展开来。

    离温高高地飞上天,她伸手想要抓住那些白光,后者直接透过她的身体,仿佛离温只是空气。

    离温体内的杀意此刻蓄到了顶峰。

    翅膀毫无预兆地消失,离温的眼睛忽然变成金色的竖瞳,翅膀消失,她从高处急速坠落却轻飘飘无声地落在地上。

    离温四肢着地,摆出进攻地姿势,倏地蹿出去,像只猎豹敏捷的穿梭在□□的人群中,所到之处,周围人只觉得一道残影飞过,后知后觉腰上一凉,竟是被划了长长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离温终于停了站了起来,她的虎掌又一把拍碎了背后偷袭着的头。

    她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不停地变换形态。没有防御,只知道不停的攻击,直到再也没有人敢近身。

    “杀杀杀!死死死!”

    离温每变换一次形态,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一分,窒息感就强上一分,攻击的动作却不停。

    她控制不了下一个出现的兽型是什么,只是本能的在杀戮。

    众人终于感觉到不对劲,有少数机灵的,看到形势不对就已经逃走了,但大多数还是死在了这场迟来的狂欢里。

    离温却早已杀红了眼。直到祭场的每一寸土都被染成褐色,直到祭台之下再看不到生人。

    离温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伤口,衣服被血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披散着,发梢还往下滴着血,眼睛也早已被血糊的看不清,那金光却还在变化。

    但她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只能被动承受着痛苦。

    离温终于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快死了吧……”

    离温心想,她早该死了。

    离温意识逐渐涣散,那折磨人的轰鸣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要下去陪阿姊的时候,忽然隐约听到一声很轻的“啧”声。

    怎么还有一个活人?

    离温凭借着一股杀不完不能死的坚强信念,努力地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得杀光啊。

    那人还在“啧”,只是声音越来越大,应当是离她越来越近了。

    离温心想,她只要抓好时机,就能把这人一击毙命。

    谢轻无语地看着脚下零零散散的尸体。

    “啧,这么残暴。”

    谢轻一手提着自己的长袍,一边小心翼翼地绕开挡路的人,一步一清,落脚之处地上泛起白色的水一样的波纹。

    他脚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三步一小“啧”,五步一大“啧”。

    离温等得急了,听得也烦,她气得不行,感觉身上都不是那么疼了。

    等这闹心玩意过来之后,一定要先把他舌头割下来看他还啧不啧。

    离温等了很久,直到一阵阴影笼罩了她。

    谢轻站在了她面前。

    她尝试抬起手,奈何一动不动地装死了太长时间,手臂已经麻了。

    离温:……

    轰鸣声彻底消失,离温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她感觉到那人蹲了下来,紧接着清晰的人声就传入她的耳朵。

    “争什么争,都滚吧,留一个最厉害的。啊对,就你,那个傻鸟。”

    离温:……你才傻鸟,你全家都傻鸟。

    但这人声仿佛有种魔力,离温竟然真的感觉压在身上的千斤顶没了,整个人如释重负,她试了试,胳膊也不麻了。

    “能动么?”

    你不动我就随意挑选一个倒霉蛋驮你回去。不过谢轻这句话没说出口。

    离温缓缓抬起右手。

    谢轻惊喜道:“不错呀,还能动,看来能自己走回去了。那……”

    庆幸的语气卡在了喉咙里,谢轻觉得太阳穴抽抽地跳。

    一个不大但沾着混血泥土的石块顺着他的下摆一路滚下去,又砸上他的鞋,最后掉在了被离温的血浸透的地上。

    手里攥着的石头终于扔了出去,离温终于撑不下去,她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晕倒的前一刻离温看清了谢轻那张精彩纷呈的脸,满足地笑了。

    活该,矫情精。

    …………

    离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小时候钟离满带她跋山涉水找草药结果因为看错带回来一堆各个品种的草。

    也梦见了钟离满为了庆祝她第一次显出兽型,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堆漂亮石头让她串成手链玩,当然,她最后串了两个。

    梦境最后,她和阿姊一同站在祭台之上,热气几乎要把人蒸化,阿姊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好好活着,然后替我报仇。”

    然后她身体猛地失重,阿姊将她从祭台之上推下去,转身没有丝毫犹豫跃进了坑底。

    “帮我报仇帮我报仇帮我报仇……”

    耳边没有风声,只有阿姊的遗愿。

    离温闭上眼睛,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看到了那矫情精眉头紧皱一脸嫌弃的表情,离温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矫情精抿了抿嘴:

    “啧!”

    那一声“啧”如此响亮,离温从梦中惊醒。

    大脑却因为起得太猛供血不足,下一秒她就眼前一黑又摔了回去。

    “噗,傻子。”

    嘲讽的意味过于明显,离温侧头不满地看向声音来源。

    谢轻半倚在不远处的躺椅上,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眼睛微迷,鼻梁高挺,嘴角噙着笑,一只胳膊撑在椅子歪着头看她,这个动作让他的衣领微开,露出了胸口一小块皮肤。

    再往下,黑色腰带系了一个最简单的结,挂在那精瘦的腰上。谢轻随意地翘着腿,衣角松散的搭在两边,裤脚收进黑色皮靴里。

    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饰,却给人一种极致矜贵的感觉。

    谢轻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消失,看到离温毫不掩饰地打量的眼神,轻咳了一声。

    长得还行。

    离温撇过头望着天花板,阿姊跳下祭坑的一幕在她眼前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心头的那股强烈的杀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反而感觉空空的,少了些东西。

    空空的?离温忽然想到了什么,尝试催动自己体内的相生兽。

    果然,没了!

    她猛地坐起来又催动了一遍,还有一个!

    她那十几只兽只剩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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