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误会?”说话间,楚恬仍然没有放下那个小蜡丸,“所以你们并没有要跟我们动手的意思喽。”

    “嗯。”赵安脸上的笑容变得极度勉强起来。

    他还以为他们家小王爷已经是肆无忌惮、任性妄为、听不懂人话的典中之典了,怎么现实中竟然还能存在着更气人的吗?

    喂喂喂,先动手挑衅的分明是你们好伐?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呢?

    怎么别人动口的时候,你们一言不合就动手;别人只是准备动手,你们一副生死不论的样子不说,这咋还带颠倒黑白的呢?

    要说肖凌宇平时遇见这么嚣张的家伙,他肯定不管不顾地就挑衅上了,但是有些不能惹的人,那真是谁遇谁知道!

    于是这会儿他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了,赵安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自从他们家小王爷一路奔着江湖武林而来,他有多久没有像是今天这样懂得看人眼色了?

    这些年他打过的架,那可是真是比他跟在皇上身边的时候应对的刺杀还多啊!

    除去本身就嚣张跋扈的肖凌宇,他们之中最冲动的杨武,这会儿也欲言又止、欲动又止地挠了挠头,却是没有冲上前去动手的。

    楚恬嘛,楚家的另一个小妹妹嘛,要说他儿时也是见过的,虽然不似他跟小静的关系亲近,但是冲突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走到他身边的杨文见状,收拢了他时刻准备着拦着弟弟的手臂,静静地观察起眼前的事态发展来。

    楚静从未觉得自己如同此刻一般、竟然如此的孤立无援。

    楚恬身边的那个男人,明明就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还非要一门心思地护着楚恬!

    他们这些人如此不讲道理!平日里总是宠着她的哥哥朋友们,此刻竟然没有一个人打算为她出头!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不过楚静很快收敛起这副怯弱的姿态,又开始像是骄傲的小孔雀一般地昂着脖子,“就算你们人多势众,那我也要说!”

    “楚恬!爹爹和娘亲待你不好吗?你还没入药王谷的时候,身体虚弱,母亲日日夜夜地照顾着你。

    她担心你受委屈,从不许我在你面前讨论许多事情、不准我在你面前大声欢笑……”

    “所以——你做到了吗?”楚恬只一句话,就叫楚静话音一顿。

    只是她有自己的想法,非但没有从她不听话、父母也是纵着她多些这点悟出什么,反倒自以为一针见血道,“所以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对不对?”

    就算这是事实,被楚静在眼下的情景中这么一问,便显得楚恬当真像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般了。

    明明享受着父母的诸多心思,还要妒忌身体健康的妹妹。

    楚恬却并没有要分辩什么的意思,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楚静,然后语气极为平和、极为诚恳地说道,“怎么会呢?不止你,父亲和母亲我也是极尊重的。”

    楚静嗤之以鼻,却又听楚恬说道,“毕竟这年头,能什么也不要我们师兄妹俩做,就倒搭给我们一个人情和一百万两黄金的大冤种可不多了。”

    其实严格来说,他们没有救人,那个人情和一百万两黄金,楚家都不应该出才是。但是此前,分明是楚家意图白嫖他们兄妹两个。

    如果他们会做人,就算他们这一趟无功而返,人情和黄金,他们总该贡献出一个来用以安抚他们才是。

    如果他们真的想要耍无赖,那开罪了药王谷,一百个人情、一千万两黄金也帮不了他们。

    只是楚静跟楚家跟楚家的夫妇两个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她总以为楚恬跟楚家夫妇俩之间是有亲情在的,所以两个老的试图利用亲情裹挟她,这个小的试图站在亲情的角度上谴责她。

    楚恬就很烦,“麻烦你们搞清楚,五岁那年,你们就已经把我卖给我师父了。”

    “当初你爹你娘,可是欢天喜地地就把我给送出了家门的。将女儿送养,尚且不好轻易打扰,何况还是这种卖女儿的事情。”

    药王谷的一个人情价值几何?楚恬用掉的是那个限制多多的人情,还是在楚天佑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的情况下,换来一个任他们差遣选择的人情,他们简直赚到了好吗?

    就算是亏本买卖,那也是他们当初自己算不清这笔账,将楚恬当做可以用来交易的便宜货一样甩了出去。

    既然如此,如今他们怎么还有脸来用亲情裹挟楚恬?

    他们甚至就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这里指此前的及笄宴受邀事情。

    对此,楚恬接受良好,所以此刻,她愈发心平气和地问道,“你知道你爹娘此前试图白嫖我们药王谷医术的事情吗?”

    说的就是楚天佑用胡怡宁重病的借口将楚恬骗回家去的事情了。

    本来已经谈成交易,楚恬是想给交易对象留下几分颜面、以图长久发展的。但是谁让楚静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掰扯这些?那楚恬就如她所愿喽。

    楚恬先是点破楚家夫妇拿了好处将她送走的事实,然后再说他们为了楚静,用胡怡宁重病的借口骗她出谷。

    夫妻俩对她有多少感情、偏心哪个,如此看来简直一目了然!

    周围的看客已然在窃窃私语,虽然不管是朝廷还是武林,大家都极重孝道,但是楚家夫妇的吃相,着实是太难看了一些。

    而哪怕是最受冷落的时候,楚静也没有被人当面说过自己的是非。她瞬间情绪失控,转身面向众人道,“闭嘴!你们不准再说了!”

    然后转而怒气冲冲地面向楚恬,“这件事情全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非要进疫区,去救那些难民,爹娘才会为了我骗你出谷的。你要是非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

    楚恬有些微妙地不理解,她的这个妹妹为什么可以这么、这么的理直气壮?

    她像是在看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一样,充满不解和探究地看着她,“这件事情当然是你的错了,你在声讨我的时候,知道自己害死了多少人吗?”

    “什么?”楚静被她说的脑子一懵,楚恬就知道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想过,“你不会以为,你爹你娘只试图骗我和师兄进过疫区吧?”

    “你猜,后来的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是为什么进去的?难道你爹你娘给每个人都付了一百万两黄金的买命钱吗?”

    这次的疫情被控制得很好很及时,覆盖面小了,被牵连进去的人就少了。

    除了一些身不由己、一些品格高尚、一些专研疫情的大夫以外,更多的还是心有顾虑、有亲人、不敢或者不愿奔赴疫区的大夫们。

    他们也许不是那么那么的高尚和无私,但是个中难道没有平日里就多做善事、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敢奔赴疫区的好人吗?

    那也总有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只是比寻常人多掌握了一门医术的普通人吧?

    因为这些身份尊贵的人非要以身犯险,所以无数医术或精或只是被迫充人数的大夫被送进了疫区。

    楚恬可是听说了的,在楚静找到那味奇药之前,里边的大夫起码没了大半。

    灾民是人,大夫就不是人了吗?楚静可曾考虑过这些?可曾致消息于外界,让父母亲朋不要强迫那些大夫进入疫区?

    应该不曾有过吧?

    楚静先是懵然,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真的从没从大夫的角度上考虑过这些,然后才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狡辩般地说道,“那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呸!你这个贱!人!周边县衙的大夫全都被你们送进了疫区!他们的命是有人来救了,那我们的命呢!”

    普通百姓知道这些江湖人士没人惹得起,因此哪怕自己的亲人因此阴差阳错地丧了命,也没敢冲到贵人的面前去跟他们拼命。

    但是!但是啊!这个家伙怎么还敢开口?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她暴怒地扔出手中的拨浪鼓,那是她孩子生前很喜欢的一个玩具,孩子因为错过了治疗而夭折以后,她就只能把这个拨浪鼓带在身边了。

    本来知道了住在客栈里的那些人的身份以后,她也只敢目带恨意地看着他们,心里怨恨地诅咒他们,但是听了这番话以后,她是再也忍受不了了!

    就因为他们身份贵重,所以他们胡闹、他们高义,就要牺牲旁人的生活了是吗?

    那位楚女侠对吗?她知道的。她舍生忘死地进疫区救人,旁人都道她义薄云天!找到那株解决此次疫情的关键药草以后,她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

    她“舍生忘死”,最后裹了一身的好名声回来了。只有她可怜的孩子啊,是真正的死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说是苍天无眼才对!

    这个妇人的出现很快就掀起了一堆的连锁反应,先是送进疫区的那些大夫,确实死了许多。因为是死于疫症,所以连尸体都领不回来。

    他们的亲人、此前错失了关键治疗的病人、此后医疗资源短缺的周边县城的居民……他们都是受害者!

    更何况因为身份尊贵的亲王在里边,周边的官兵还强征了不少药材进疫区。

    因为周边爆发疫情,他们又逃不了——朝廷不会允许周边的居民在这个时候乱跑,不是那种活不下去的天下灾,他们也没有破釜沉舟的魄力。

    所以许多人都花费积蓄、备了一些药材在家里。

    药店都买空了,官兵还能征谁的药?

    因此而受到迫害的人就更多了。

    之前他们心里就有怨言,不过同那个妇人一般,不敢在这些贵人面前发泄自己的委屈。

    现在有人打头,一个两个的就窃窃私语开了。

    就算不敢直接抱怨,也有借别人的事例、怜他人的可怜之处,来道自己的委屈的。

    说实话,这样天怒人怨的场景,还真是就连楚恬都没有事先预料到的!

    这些人简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加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你们要做好事,能不能就只牺牲自己?别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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