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让你的这些人停下。”离云彻将剑刃指向眼前的太上皇,“快!”

    “姜肆,你这后宫还真是卧虎藏龙。”太上皇半是调侃的语气,眼神却逐渐变得狠厉起来,拿着手中的重剑就向她砍来。

    离云彻奋力抵挡住这一剑,脚步却格外虚浮,如不是寒毒的作用,恐怕她也要落得和姜肆一样的下场。

    “无论是文渊太子还是姜肆,为了权力,你都可以弃他们于不顾吗?”离云彻对他的行径颇为不屑,可手上力气仍是不足,一连退了好几步。

    “那又如何,过了今日,你们便都是我倒下亡魂,是黑是白还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太上皇面目狰狞,已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拿着重剑又是一劈。

    那剑速度极快,周围的风都被激荡起来,只见离云彻微微侧身,巧妙躲过。

    太上皇一剑不中,又是大怒,脚步更为摇晃,将那重剑狠狠插向地面,稳住重心,却不料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这,这是...”

    离云彻见情况有变,刚要扒出长剑,却感觉裙角被人拉扯,她立马回过头去,只见姜肆已经缓缓起身,战立于血泊之中,白皙的面目沾染着鲜红的血滴,眼神却显得异常平静:“别。”

    她瞬时回过头去,“他都这样了,你...”

    一声嚎叫打断了离云彻的思绪,她略带震惊往后望去,却见林菡不知从何处起身,手中拿了把大刀,狠狠地向太上皇的后背刺去。

    几滴血液飞溅,面上突然多了些温热湿润的触感,离云彻用手一摸,几点鲜红便出现于掌心之中。

    “林菡...”太上皇单膝跪地,手中紧紧握着那柄插在地上的重剑,口中不断喘着粗气,“贱人,贱人。”

    噗的一声,林菡将那柄剑抽出,太上皇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在地上。

    姜肆冷冷一笑,趁着那太上皇仍有一息尚存,缓缓走了过去,“这就是你的冷血无情,这就是你的下场。”

    太上皇仍不甘心,死死拽住姜肆的衣角,“你,你...”

    “林菡,你没事吧?”离云彻望着神游天外的林菡,不免有些担忧,“我们先从这里离开。”

    “不用,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林菡拦住离云彻的身影,眼中的兴奋难以掩饰,“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

    那剑上还有残存的血液,滴滴点点流淌在地上,离云彻将那剑从林菡手中拿开,温声道:“去换身衣服吧。”

    林菡点点头,步幅十分缓慢,朝着挽月居的方向挪步走去。

    日光悄然拉长林菡离去的身影,离云彻向远处望去,一片晴空,万里无云。

    “咳咳。”姜肆缓缓向离云彻走来,身上的伤口仍然十分可怖,“这里不安全,我们去前面找苏将军。”

    离云彻看着姜肆身上细密的伤痕,不免有些心疼,“他倒是真能下得去手。”

    说罢,刚想撕下裙边衣角,转念一想这衣裙又不是自己的,只能上手去撕姜肆的衣角。

    “你...”姜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迷茫,却看她随手撕了一段布条下来,将他手臂的伤口缓缓包裹住。

    “好了,走吧。”离云彻速度极快,边关的经验让她的包扎更为熟练,她刚要起身离开,却见姜肆还在原地愣神。

    “怎么,还有哪里受伤吗?”她走到姜肆身边,左瞧右瞧也没瞧出有什么问题,正要翻动他的手臂时,却一把被姜肆抱住,鲜血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并没有很好闻,可却令她格外安心。

    “多谢你。”姜肆嗓音出乎意料的低沉,仔细听来还有些许颤抖。

    离云彻明白他的不安,轻轻拍了拍他僵硬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事,都过去了。”

    苏将军一路狂奔,终于找到姜肆所在,赶紧大声禀报:“陛下,行宫乱党已清除完毕。”

    离云彻猛地一下将姜肆推开,略带尴尬地瞟向那个苏将军,幸好他并未抬起头。

    “好。”姜肆没说什么,面色也逐渐回归平静。

    “陛下,那反贼赵王,要如何处理?”苏将军面色颇为犹豫,把头狠狠地低下去,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赵王教唆太上皇谋反,自然是罪加一等。”姜肆面色顿时冷下,思忖好久,“先关起来吧。”

    离云彻默默站立于姜肆身边,心中却暗暗盘算起来,赵王入狱,赵国定然乱成一盘散沙,此时正是收复离都的绝佳机会。

    至于赵国,与灭国无异,估计大概率姜肆接手。

    “摆驾回宫吧,之后诸事回宫再议。”他面上略显疲惫之色,不经意间以手扶额,却瞥见离云彻紧皱眉头,不知在思虑什么。

    本在神游天外的离云彻感受到姜肆试探性的视线,心中登的一下,赶紧解释道:“如此大乱,我心有不安,先走一步。”

    “你...”姜肆本能性的质问到了嘴边,可眼神落在离云彻的身上,几处殷红色的血液洇在淡青色衣裙处,便也没有拦她,思忖很久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颇为无奈地点点头。

    “多谢陛下。”离云彻也不多做停留,径直向东奔去,东门果然有莫林所言的马车,她跨步走进车内,血腥味直冲鼻腔,只见莫林躺在车厢正中,一旁做了好几位大夫。

    离云洵见她来了,赶紧迎了上去,“阿姐终于来了,莫林伤势怕是有些重,暂时不能回去。”

    “莫林是为了我才受的伤,先好好治疗再说。”离云彻闻着满车厢的血腥味,也知道这莫林伤势定然轻不了,不免也有些担忧,“目前还好吗?”

    “命是保住了,但失血过多,人还没醒。”离云洵深深地叹了口气,“谁会想到,这老周帝居然和赵王勾结。”

    “但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办法从中捞取利益才是最重要的。”离云彻从旁坐下,询问道,“朝中目前可还有大将空闲?”

    离云洵听完此话,表情瞬时变得凝重,回道:“除了夏伯伯,还有祁将军,不知他伤势如何。”

    “无论是谁,派出去,从东阳一直到离都,此时离军定然是民心所向,拿下失地不在话下。”离云彻双眼极为明亮,赵国自讨苦吃,就别怪她落井下石。

    “我也正有此意。”离云洵异常兴奋,在马车内挪来挪去,“我,我这就去找夏伯伯,不,我去问问林家,若是还有其他将领可一齐出征。”

    离云彻嘴角含笑,看着如同孩子一般兴奋的离云洵,逐渐放下心来,从车内缓缓站身,右手缓缓掀开帘子,却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踉跄几步,还是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周围的声音逐渐减弱,随后是一片寂静。

    纯黑的寂静。

    似乎是从高处狠狠跌下,又从低谷狠狠上升。

    那种感觉格外熟悉,如同两个彪形大汉同时拽着她的手脚将她拉扯成两半。

    恍惚之中,她听见形形色色的人呼唤她的名字,熟悉的离国宫殿,熟识的小宫女从树下喊她赶紧下来。

    可她只听到微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甚至直起脊背,向远处眺望,远方的皇城排列有序,而后是周围远山,逐渐与天色连为一体。

    那小宫女又叫了几声,离云彻才发觉树上如此之高,只得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再睁开,却是深夜。

    灯影绰绰,摇曳的烛光将影子投在月光照亮的墙壁之上,离云彻尝试调息,逐渐让自己平静下来。

    熟悉的驿馆卧房,海棠色的薄帘随着微风摇晃,她缓缓从榻中起身,却只觉得疼痛万分,甚至比长剑贯穿身体都要痛。

    这是怎么了?

    离云彻往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应该好了才是,怎么会?

    还是复发了吗...

    湿黏的触感格外熟悉,她也不再疑惑,找出卧房中的药涂了上去,药粉冰凉,涂上却格外刺痛。

    涂完药,又是一阵大汗淋漓,她重新换上一套清凉的衣服,想着为伤口透透气。

    却没想到有些冷,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窗外却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声。

    离云彻猛地抬头向外望去,推开门追出去,可屋外一片漆黑,什么都找不到。

    她顺着院子一路往外,庭前月光清冷,却照亮不出她心中的身影。

    算了。

    离云彻冷得抱住双臂,哆哆嗦嗦地回了卧房。

    屋内还是如此冷清,烛火摇曳,海棠色的帘子随着门外微风不停摆动。

    卧房内烛火摇曳,也拉长了那人的身影,连离云彻的呼吸都随着那帘子一起一伏。

    一步一步靠近的瞬间,仿佛如梦一般地不真切。

    可周围断断续续的虫鸣声,桌上油灯的噼啪声,以及那股似有若无的龙涎香,都无比真实。

    离云彻伸出手去悄然从背后抱紧他,也许是梦中的景象太过害怕,才会让她如此想要依靠他。

    也许没有任何理由。

    窗外月光清冷无言,却将两人影子拉得格外地长,斜斜地照在墙壁上,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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