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离云彻闻言一愣,一时之间眼神明显流露出几丝慌乱,“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离云洵意味深长地笑笑,也没回话,直接向帐中走了回去。

    秋月微凉,阵阵冷意传来,她裹紧了外披,却还是抵挡不住这份冷意。

    也不再纠结,赶紧走回营帐之中,帐中暖意融融,早已冰冷的手脚此时才得以温暖许多。

    这几日阿洵的意有所指,让她格外捉摸不透。

    桌子上的长剑映着月光微微发亮,她情不自禁地摸了上去,冰冷的触感一直让她记得,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还要继续筹谋,要让赵国付出与离国一样惨痛的代价。

    这次赵国主动求和,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不管阿洵究竟如何想法,她能跟去也是不错的,看着失去世子的赵王接下来还想干些什么。

    翌日一早,外面吵吵嚷嚷地,她还在晕沉之时便被吵醒,随意洗漱一番赶紧出了门,映入眼帘的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正是疑惑之时,瞿统帅缓缓从忙乱的人群中走出,给她解释道:“军…公主,如今几国准备议和,殿下仁慈,允许部分将士回家去。”

    “殿下宅心仁厚。”离云彻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心里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军中留下的这些人,足够应对别国的突袭吗?”

    瞿统帅一笑,两排微黄的牙齿清晰可见。“公主说笑了,如今留下的都是军中翘楚,突袭虽说应对不了,但逃跑都是一把好手。”

    离云彻被这惊破大天的话震惊地不知做何言论,一时还有些结巴,“这…你们还是要好好准备些…赵国背信弃义的事情做得太多。”

    瞿统帅两眼一眯,哈哈大笑道:“公主放心吧,有将军坐镇,再有两山为防,赵国突袭也是有心无力。”

    她刚要嘱咐些其他的,却见离云洵从主帐中款步走出,面色却尤为僵硬,不知与祁钰说了些什么,急急忙忙从人群中走出,将瞿统帅也拦了过去。

    离云彻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本想追上前去,却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士兵拦了下来,“公主,我,小的马上回家了,这个送给你。”

    那士兵满脸通红,像是尤为害羞,后面的将士们看见这场景,更是个个起哄。

    “呦,你小子真是想得美,连公主都敢肖想。”

    “公主,千万别理他这种人。”

    “公主,我也要回去,能不能给我留个机会。”

    离云彻被这些热情洋溢的将士们弄得有些头疼,摇了摇头,调笑着说:“行了你们,再插科打诨都别想回去。”

    将士们推推搡搡,都笑着回去了,看人少了点,她才缓缓开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军中留些东西不容易,还是好好带回家去。”

    “可…”还不等那将士再说些什么,陈校尉却突然从人群中走出,将他拦了下来,“行了你,快跟着张密回老家去吧。”

    那将士撇了撇嘴,低头丧气地走了。

    离云彻见到陈校尉,想起他应该见过那人,于是凑上前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之前,那个帮过我的兵,也要回家去那?”

    “你说谁?”陈校尉皱了皱眉,随后冥思苦想起来,“之前的那个…他…应该…不在了。”

    “果然。”离云彻无奈地挂上一丝苦笑,“此次不能探亲的将士,便以朝廷的名义,送去些银两吧。”

    “公主英明。”陈校尉恭恭敬敬地行了军礼,“关远山若在天有灵,也会欣慰公主的所作所为。”

    “希望吧。”

    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呢。

    离云彻缓缓望向天边朝阳,光线强烈,让她不禁眯起眼睛,可还是忍不住侧过脸去。

    陈校尉看出她心情不佳,早早告退去准备抚恤事宜,之前热闹的人群散了不少,一时之间营地内尤为安静。

    微风略过,传来一阵枯草摇动的沙沙声,众多枯草之间,远远地有一抹绿色。

    她小心翼翼向着那抹绿色走去,娇嫩的小芽在皲裂的土地面前,显得格外柔弱。

    “阿姐,要走了。”

    远处离云洵的声音让她一惊,赶忙向后转身,也不知道在隐瞒些什么,脸色十分慌张,匆忙答道, “哦,好。”

    马车己在远处停好,她缓缓往前走去,身后是那片尤为熟悉的荒原,深秋的枯黄在此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唯有晴彻高爽的碧空才能使人觉出几分辽阔之感。

    “看阿姐如此依依不舍,想必定是十分喜爱边关风光。”离云洵稳稳坐于车厢正中,举起早已准备好的青莲纹茶杯,慢条斯理地浅呷一口,茶香四溢,混合着插金香炉中袅袅传来的鹅梨香,更有添香雅趣。

    “边关比起东阳,更有开阔之感。”离云彻缓缓揭开马车外的帘子。

    此时日光正盛,穿过厚重的湛蓝布帘映入桌几的茶杯中,金光闪闪的模样,让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异样。

    马车平稳地行进着,两人一路无话,秋困逐渐袭来,离云彻缓缓闭紧双眼,不知不觉连紧锁的眉头都放松不少,呼吸逐渐平缓深长,沉沉睡了过去。

    从边关到蓟州几乎只需一个时辰,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这马车似乎是慢了下来,便缓缓睁开眼睛。

    离云洵还是在中间正襟危坐,保持着他的那份姿态。

    她侧过头去,悄悄将马车帘子掀开一角,发现已经来到了蓟州的街面上。

    蓟州的街面大多用青石板砌成。与离国的街面稍有不同,离国通常以石砖砌成街面,显得更为整齐一些。

    街面儿上的小商贩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比起之前在此处时还要热闹几分。

    “到了。”

    马车缓缓驶停,车夫冲着后面说了一句,两人便并步下车,一看却还是之前所在的驿馆。

    “把东西都搬上来吧。”离云洵冲着后面的小厮仆人们说道。

    一群仆人们连忙称是,从后面的马车中搬出大大小小的一堆箱子,搬到驿馆的住处里。

    离云彻瞟了几眼,发现箱中东西囊括甚多,不免有些疑惑,侧过身去问道,“你拿这么多些东西干什么?”

    “怕有的东西用的不太习惯。于是将宫里的东西大多拿了过来。”离云洵面上神色依旧,不知他是如何想法。

    离云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跟着他一路走进驿馆深处的小院子里,院内倒不同于大周建筑,颇有几丝离地风范,尤其是院中房内那扇红木雕花窗,一看便知是大家手笔。连上面的喜鹊都雕的栩栩如生。

    “这地方还真有几丝离都之感。”离云洵看着眼前的景色,脱口而出道,可一不小心却提起了离都,眼神不免带了些低落。

    “是啊。”离云彻漫不经心地回答,思绪却早已飞回了少时离都的宫中,她还记得,宫中那些精妙绝伦的雕花木窗,都是宫里最负盛名名的工匠亲手雕刻而成,连她轻轻碰一下,都要被母后训斥一番。

    那样好的东西,却消失在一片火海之 中。

    离云洵见她神色不佳,率先提起了话头,“阿姐,你这次回到蓟州,定然有许多旧地要去,不如趁此次机会一并去看看。”

    “蓟州,没什么旧地要去吧。”离云彻被这么一问,还真的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除了蓟州行宫之外,还真是没怎么好好转过。

    远处夕阳微斜,过后便是入夜的时节,气候也越发凉了,她不过是在门口站着,便感觉有微微冷风从她身边掠过,刚想着为自己误去拿个披着的衣裳,却听见离云洵提议道:“既如此不如就好好转转些,也不枉白来这一遭。”

    “也好。”

    离云彻也不推脱,直接答应了下来,坐了一天马车,也应该走走路放松放松。

    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搬着箱子的仆人和小肆们,她小心翼翼的不要撞到这些人,回自己的屋子去拿了披风过来,也没什么人陪着,自己便知道通往蓟州城里的路了。

    街面上的集市她还是记得一些的,慢慢悠悠的逛着,却发现有些摊位早已没有了,逐渐产生几分物是人非之感,都有些忘记自己究竟为何来此的,在每个摊位面前都流连忘返许久。

    逐渐熟悉的蓟州乡音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此处,不知不觉间的从集市中传出的烟火气将她越裹越紧,到最后她还是停留在一处尤为熟悉的地方。

    是那家修玉佩的首饰铺子。

    似乎这间铺子并没有受到当时姜肆派兵镇压的影响,反而生意愈加红火,来光临的顾客甚至将铺子里外都围成了一圈。

    离云彻悄悄踮起脚尖,往前探了探,果然是人山人海,故地重游的念头只得作罢。

    不过当时的场景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格外可笑,明明是替她出头,却只是耍了自己的威风。

    这点他倒是从来没变过。

    估计现在也一样。

    她顺着首饰铺子一直往前走,直到街边的尽头。

    夕阳渐渐西沉,将人的影子拉得极为斜长,旁边溪水潺潺,好些荆钗妇女有说有笑地在溪边涣衣,旁边的小娃娃碰着刚从书院拿回来的三字经咿咿呀呀地学着。

    离云彻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走到拱桥上,桥中还有不少贩卖荷花香包的小贩,香气悠然,她驻足停留在此,想买些回去

    此时,几只乌篷船从桥下缓缓划过,她好奇地看了眼。

    那人却也心有灵犀地,往桥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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