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原来是这样。”离云彻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阵冷笑,“殿下昭我我便回,未免太小看我了。”

    副将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这话当着殿下的面,再说不迟。”

    离云彻的眼神冷漠至极,可如今事态紧急,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些细枝末节,她径直走回营帐中,将周围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以备不时之需。

    祁钰给她的那柄匕首丢在了那里,如今只有方家的那柄使着勉强趁手。

    等身子再好一些,兴许可以用起弓箭。

    营帐外角声阵阵,她全身紧绷,从营帐中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号角声震惊到,可还来不及慌乱,便整整齐齐排列在空地前。

    祁钰缓缓从主帐中走出,他本来还在思考赵国几时进攻,却没成想这么快,如今只能暂且拖住赵国人的兵马,他眼神一凛,却无意中瞥见满脸担忧的离云彻。

    她担忧的,到底是谁?

    祁钰下意识问向自己,却又觉得如今大敌当前,自己的心思着实不值一提,随即披甲上阵,趁着日光正盛,他将兵马派向雁荡山深处。

    离云彻身上残伤未愈,留在帐中养伤,之前她并未仔细看过,如今一瞧,只觉青紫一片,新伤旧伤混合在一起,血痂下又是静静流动的血液。

    她将军医留下的药浅浅涂在表层上,浅浅凉意袭来,随后才是渗入血液的疼痛。

    强撑着将药上完,她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趴在床上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似乎她总是在奔跑,却从未停歇。

    离云彻缓缓闭上双眼,可一闭上眼,眼前的画面都是赵德炀紧瞪双眼瞧着她的场景,让她难以入眠。

    日光缓缓从窗边射入,她也休息够了,抓起桌边的兵书继续读起来。

    一连到夜间,祁钰他们也没有回来。

    离云彻不禁有些担心,从帐中走了出来,外面一片寂静,让人不寒而栗。

    几处嚎叫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场面,她环视四周,不免有些担忧,可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好将披风裹紧了些,刚要进去,却听到外面似乎是统帅的声音。

    “将军,你再支撑着些,马上到了。”

    离云彻顺着声音往外探去,却发现祁钰腰腹中了一箭,血流不止,整个人瘫在统帅的怀里。

    “怎么会这样?”离云彻颇为焦急,赶紧搀扶住了身边的祁钰,“发生什么了?”

    统帅面色苍白,愧疚道:“我们在半山腰遭遇赵国的突击,一时没来得及撤退。”

    身上的祁钰温度越来越低,离云彻心底焦急万分,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吩咐他们,“快,先去主帐将军医传来。”

    军医匆匆赶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自己也吓得不轻,赶紧施针救治。

    离云彻从主帐往外走,将统帅等人拦住,“祁钰怎么受的伤,你仔仔细细和我说来。”

    统帅还是略有防备地瞧着她,不敢多说些什么。

    离云彻自然明白他的顾虑,只得先与他解释,“以我的身份自是不能来军营,定要瞒着家里人,祁钰与我是旧相识,他愿意带我来,也是信任我。”

    统帅听了这番话,脸上的神色有所松懈,但还是一副冷漠脸,“你连殿下都不放在眼里,目前我不会与你再多说些什么,等将军醒了,你自己去问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统帅已经走掉了,离云彻只得往祁钰的主帐走去,祁钰刚喝下药,还没有醒,眉头却还紧锁着,似是做了噩梦。

    离云彻将桌上的地形图拿了过来,开始琢磨起后续的出兵状况。

    宁远城位于雁荡山脚,是两山唯一的大型城镇,如今赵国人从安明镇起兵,祁钰将其扭到了叔干山附近,还在与赵军进行周旋。

    可赵军实力强悍,目前才刚把军队引入叔干山,祁钰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近乎数次硬仗要打,若仅仅依靠两山之间这微弱的地理优势,不足为长远之计。

    离云彻望着桌上的烛火发呆,丝毫没关注到床上的微弱动静,直到祁钰出声询问,“嘶,现在…是几时了。”

    她赶紧从桌上起身,扶住祁钰,“你醒了,喝点水吗?”

    “不了。”祁钰起身之时将他的手腕从她身上缓缓拿开,将身上的衣服拉好,眼神颇为试探,“你怎么进来了?”

    “你的部下还在防着我,我也没办法。”离云彻坐回到之前的地方,将那地图拿了起来,“你感觉这次交手,比起之前,有没无区别?”

    他苦思冥想,也不知道离云彻到底想知道什么,“硬要说,赵国人下手更为狠烈,更不讲章法。”

    “足够了。”离云彻拿过桌上的毛笔,直接在地图上圈画起来,“如今赵国死了个主心骨,定然一鼓作气替他报仇,我们假意作降,派人暗中埋伏在路旁两侧,先取得些喘息机会,之后再与东阳联系派兵过来。”

    他将头侧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离云彻手上的地图,“我明白了,我会派人在两侧埋伏,不过赵国兵多,就算埋伏他们,结果可能也不会很理想。”

    “没事,只要能撑过这些日子便可。”离云彻轻轻拍了拍祁钰的肩膀,“你最近先歇几天,等好了再上战场,这几天我替你盯着,如果出了什么事…”

    祁钰听见她这话,立马反驳道:“不行,你去,我更不放心。”

    离云彻只好无奈笑笑,“祁大将军,如今你伤势严重,还是多多注意,不过顶你几天,个中厉害我自己清楚。”

    “统帅他们还不信你,万一做出些伤害你的事就不好了。”祁钰还是不放心,强撑着从塌上起身便要披上战甲,离云彻赶紧拦住他,“这不是更好,以能服人总比以势压人强。”

    祁钰刚想说些什么,却望向离云彻那双炽热的眼底,随即紧紧闭上双眼,答应了她:“算了,你去也好。”

    “我自然是会照顾好自己,你且放心。”离云彻见祁钰不再担心,眉目间舒展开来,无意之间轻轻瞥见祁钰手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痕,不禁有些伤感,赶紧侧过头,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她其实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愧疚,还是害怕。

    害怕自己会让祁钰继续布满伤痕。

    这样的话,自己和那武家公子,岂不是同一类人?

    胡思乱想一阵,困意缓缓袭来,她匆匆忙忙收拾一番,又睡了起来。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军营里兵荒马乱,离云彻暗叫不好,赶紧收拾起来穿上战甲,抓起旁边的小兵便问道:“赵国人来了?”

    那小兵慌慌张张地整理身上行装,脸色十分焦急,“是啊,就在半山腰,之前我们击退他们的位置,可现在马上要到山下来了。”

    离云彻刚想道声谢,却看统帅从他身后走出,骂了他一顿,“做事总这么毛毛躁躁的,以后怎么领兵打仗?”

    那小兵被统帅这么一骂,委委屈屈的走了,只留统帅和离云彻两人在此。

    看离云彻站在原地,一身劲装,颇为意外,“怎么夜间这身打扮,难不成军师也要跟去?”

    离云彻眼尾一挑,反问道:“祁钰伤势未愈,我去不合适?”

    统帅面色严肃,双手环抱于胸,直言直语,“那还是不合适的,您身份特殊,不如就留在帐中,陪陪将军。”

    离云彻两眼一眯,也不甘示弱,“你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将军?”

    统帅也是寸步不让,“让您进军营已是将军失职,我作为统帅,绝不允许一个女细作进战场。”

    “好,好一个大义凛然的瞿统帅。”离云彻怒极反笑,“那我如果说,赵德炀就是我亲手所杀,你还会觉得我是赵国细作不成?”

    “不可能,赵德炀怎么会…”统帅满是蔑视的反驳,随后却突然想到副将与他所言,一时之间却又愣住,“不可能,若真是你亲手所杀,你只身一人,又怎么会活着从赵国军中脱身而出。”

    说罢,他仿佛觉得自己所言甚是,又接着补充道:“你根本就是赵国细作,要我看,也许赵德炀根本就没死,是赵国的计谋罢了。”

    离云彻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见一肤白小将从军中走出,嘱咐道:“瞿统帅,时间不早了,赶紧出征吧。”

    瞿统帅得意万分,向离云彻吩咐道,“行了,你不必多说,我定然不会带你前去。”

    说罢连忙转身,向着身后早已整顿好的士兵,沉声命令道,“前进!”

    “前进!前进!前进!”

    士兵的呼喊声响彻山间,可声音越是震天,离云彻的心中就越是悲凉。

    她不能看着宁远城这仅剩的兵力去白白送死。

    可瞿统帅不仅不听从她的提议,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不可一味待在帐中,去到战场,起码还能有机会劝动瞿统帅。

    她将从方家带来的那柄小匕首紧紧绑在腰间,悄悄从军队后方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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