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

    林远昭拢拳于唇边,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刚刚看到长公主到这边来,以为他们在府中迷了路,便跟过来看看。”

    萧明月张了张嘴,最后选择了礼貌地微笑。

    明明有仆从带他们过来,怎么可能迷路?分明是看到萧怀珍跟着一起,不放心罢了。

    这位林少师,果然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都不说。

    林远昭踱步而入,走到沈睿宁的身前。一根垂落的坠珠勾住了她的发丝,他轻轻将它拨开理好,柔声道:“前厅还有许多亲朋需要敬酒,辛苦夫人再等候一阵。”

    眼看面前男人配合自己表演“心悦”,余光又见萧怀珍正探究地等着自己的回应,沈睿宁也只好扬起温情笑意,柔柔道:“夫君辛苦了,尽量少喝些,你身子弱…”

    说到此处,她猛然闭嘴。

    完了,怎么老提人家身子不行呢?!

    果然,林远昭眉头微挑,眯了眯眼,微笑着应了一个字:“好。”

    然后转身,向着两位公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怀珍戚戚艾艾地看了沈睿宁一眼,垂下眼眸,认命一般转身离开。

    萧明月则松了口气,朝着沈睿宁点了点头,一起离开了留香园。

    布置得十分喜庆的卧房又恢复了安静。

    沈睿宁捏了捏袖中的小纸包,看向桌子上的白瓷酒壶。

    她其实对林远昭并不能说十分了解,为了以防万一,她准备了一小包迷药,想着万一对方酒后想乱个性,她就把迷药倒进酒壶里,喝合衾酒的时候就让他直接睡过去了事。

    后来与他拜了堂,她又觉得对方如此方正温润是个真君子,不至于做出强迫她的事情来。

    但是刚刚,当他为自己理好珠冠的时候,沈睿宁清晰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意味。

    这种意味让她有些不安……

    酒宴散时天色已经入夜,星子挂在天上好奇地眨着眼,月儿却娇羞般地躲进了云中。

    卧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远昭带着并不浓重的酒气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

    沈睿宁在他进门的时候便重新举起了却扇,同时辨别了一下房外的气息。

    果然,蓝萱和花朝都被他支出了留香园。

    林远昭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圆桌前,先将白瓷酒壶中的酒水倒入两只金盏,然后才一手握着一只,走到沈睿宁的身前。

    这本是丫鬟该做的事,但是丫鬟已经被他赶走了。

    沈睿宁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些许。

    “夫人。”他柔声开口。

    沈睿宁娇滴滴放下却扇,盈盈眼波望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眸。

    很好地演绎了新人的娇羞感!

    林远昭不由微笑,将手中一只金盏递到对方手中。

    “喝了合衾酒,你我便是正式的夫妻了。”他道。

    沈睿宁眸光流转,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顺从的与他交挽了手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将空酒杯放下,林远昭坐在沈睿宁的身旁,看着她被嫁衣衬托出的明艳容貌,不由叹道:“为夫能娶得夫人,实乃此生最大的幸事。”

    “你我在云州初遇是缘分,那时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救了我的医女日后会成为我的妻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原本想握住沈睿宁的柔荑,伸到一半却突然顿住,目光也迷茫了些许。

    “果然是身子太弱,酒劲儿上来了……”林远昭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有些昏昏欲睡。

    沈睿宁见状,心中松了口气,她急忙扶住对方的胳膊,让他在床榻上躺平,道:“既然如此,夫君今日便早些睡下吧。”

    “……”林远昭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他来不及回应什么,慢慢地睡了过去。

    成了。沈睿宁抿了抿唇,双手合十闭眼道:“我也是为夫君你的身体着想,不要怪我…”

    她说罢,又将一床被褥卷起来摆在他们俩中间,自己则拆下繁复的珠冠首饰,准备脱了婚服也上床休息,然后明早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渐渐地,她也感受到了一阵明显的困意。

    这一天还是身心俱疲啊……沈睿宁想。

    她脱婚服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皮越来越沉,等到她终于勉强爬上床榻,躺在被窝卷的里侧时,困意终于将她彻底吞没,她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红烛摇曳,洞房中却没有旖旎春色。

    躺在床榻上的林远昭缓缓睁开了眼睛,侧头看向与自己隔着一个被窝卷的“夫人”。

    又是那种低剂量的迷药……他无奈摇头。当真如此害怕么?

    当然,自己刚刚也在金酒盏上抹了些东西。夜色深重,很适合他做些事情。

    他侧过身,借着红烛的光亮看着沈睿宁的面容。

    她睡得很安静,嗯……或者说此刻睡得很安静。他想起回京路上她的睡姿,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白日里那么娇弱规矩的一个女子,怎么睡姿反而如此狂放?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你?

    也许是刚刚太困了,沈睿宁只来得及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妆容,当下唇脂还残留着些许,甚至还擦到了唇角外部。眉上的黛青色也晕成了一团。看着她略显狼狈的妆面,林远昭不由失笑,他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用一方干净的帕子蘸了准备好的香膏,又转回床榻前。

    这种香膏是女子卸除妆面使用的,用后再用湿润的帕子擦干净即可。

    借着红烛的暖光,林远昭细细地将她唇上的胭脂擦去,又一点点擦干净她脸上的脂粉,眉上的黛青。

    明艳的新娘子又成了清丽脱俗的宁郡主,她的唇色依然很浅淡,由于刚刚擦拭过,温润的唇上现出一抹芙蓉般的玉润光泽。

    林远昭捏着帕子,静静地看着她。

    那抹润泽似乎在召唤他靠过去,让他亲近些,再亲近些……

    夜色迷蒙,红烛将尽,光亮逐渐黯淡。

    林远昭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慢慢俯下身……

    突然,“啪”的一声,沈睿宁的手突然拍在了林远昭的手臂上,然后紧紧地抓住了他。

    林远昭一惊,本能地反手扣住对方腕脉,这才凝神去看,却发现自家夫人并没有醒过来,依然闭着眼睛。

    大概是做梦了?他如是想。

    果然,依然闭着眼睛的沈睿宁开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她表情很急迫,手腕从林远昭的掌中挣脱出来,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

    林远昭心头一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怎么了?”他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问道——虽然他知道对方根本醒不过来。

    他的迷药可比她的好用多了。

    许是终于握住了一片温暖,沈睿宁的动作缓和了些许,她口中的呓语也渐渐清晰,林远昭用心去分辨,才听到她在呢喃着:“别走……别跳……”

    林远昭的心募地一沉。

    他神情复杂地抬起眼眸,看向沈睿宁的面容。

    两颗泪珠自她紧闭的眼中滑落下来。

    “爹…娘…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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