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镇是苍岭门弟子的一个巢穴，而且人数众多。

    那地段不属于殷地，也就是说梦魇镇不是东南王的封地。他若想派兵去围剿，得提前上奏皇帝请圣旨。否则地方军队擅自出封地，便有谋反的嫌疑。

    “而上奏皇帝请圣旨，就等于给那帮人提前送了信，他们还会待在镇子里面等我们去围剿吗？”姜曜之将问题再次抛给了师无名。

    “这帮人属于苍岭门的叛徒，归王润宣管。具体有多少人，我们现在还没有摸清楚，还需要派人接着暗查，您平时安排些人在梦魇镇附近监视他们的动向即可。属下的意思是剿灭乱贼一事不能着急去做，还需等待时机。王爷，属下还有一些铺子里的事需要去忙，先告退了！”师无名说完，转身出了书房。

    姜曜之坐回到桌案前，想了想，目前也只能如此了。这个时候，李若清进来了。

    姜曜之故意沉下脸，说:“若清，你跑出去五天才回来，你的魂是不是被那位浮尘大侠给勾走了？”

    李若清:“王爷，您可别拿我开玩笑。我和他出去，可是去办正事的。要不然咱们能把这刺客案、盗尸骨案和王润宣联系在一起吗？”

    姜曜之:“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这王润宣派人四处盗尸骨，他究竟要做什么？”

    李若清:“据我和浮尘探查得知，梦魇镇附近有座山，王润宣在山上开了一座坛。他盗取这些尸骨就是开坛做法用的。具体怎么用？那就不清楚了。他开坛做法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清楚。那地方极其隐秘，我和浮尘进山几次都没有找到。”

    姜曜之: “王润宣表面上是个商人，暗地里是苍岭门副门主，他开坛做法所求的是什么呢？保佑他自己一直可以为所欲为？”

    李若清:“不知道，这些江湖人的做法有时候令人猜不透。”

    姜曜之:“那浮尘呢？他可是江湖人，他是怎么说的？”

    李若清轻笑:“他不过是个涉世不深的江湖人罢了。有些江湖上的事情，他恐怕还没有我知道的多。”

    姜曜之故意说:“你和爷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经常背着爷出去闯荡江湖了？”

    李若清连忙回答:“没有！也就是这些和浮尘一起走江湖多了……我比他聪明，看见一片落叶便能看见一棵树。所以，我懂的比他懂的多。”

    “说到浮尘的名字，现在都这么‘自然’了吗？他现在在哪？把他请来，爷有些话想问问他。”姜曜之站起，走到李若清面前，盯着她的脸颊看，希望能从她的表情变化中来判定出自己到底有没有被绿了。

    “他回去了。凭他的力量，他也无法对付王润宣。他说回去找他父亲也就是苍岭门门主商量一下怎么办。”李若清说完转身跑出去。

    “若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忸怩害羞了？完了，完了，爷果真被绿了！”姜曜之其实并不懊恼。若清要是有个好归宿，他其实挺开心的。

    过了一会儿，姜曜之朝外面喊:“进来一个人，替爷找找关于开坛做法的书籍，爷要看！”

    “本王可以告诉你这方面的知识，你无需找书籍看了。”凌俨走了进来，脚底如履清风，事先让房内的人毫无察觉。

    姜曜之起身走到门口，训教外面的人:“怎么回事？齐王殿下来了怎么不事先通报？你们都睡着了吗？还有，去把门口的守卫叫来，本王要给他们训话！”

    凌俨伸手将他拽了回来:“姜曜之，你训教下人不能等本王走了再训教吗？而且是本王让他们别吱声的。”

    姜曜之:“殿下，您身份这么珍贵，到微臣府上来，微臣应该率众前去府门口跪拜迎接……”

    “别一见面就说这些虚的东西。”凌俨把姜曜之逼退至了墙角。

    姜曜之:“呃，那就说点实在的。”

    凌俨:“曜儿，两个多月没有见了，你就没有想本王吗？还一见面就说这么多废话，你这个人真是让本王……”

    “呵呵，殿下您刚才说您知道开坛做法方面的知识？那么，这边请坐，请您给微臣详细说说。”姜曜之露出标准的笑容，推开凌俨，又喊外面的人进来奉茶。

    凌俨坐到桌案旁，温和地看着姜曜之。

    下人们送茶进来，又迅速地退了出去。

    姜曜之:“殿下，您请用茶。这是李遥祝那日去茶山上亲手采摘回来的绿叶嫩茶，经过仔细清洗，摘除干净，然后用文火烘干，又晒了几日，干净又卫生。您尝尝，能喝出雨后竹笋的味道。”

    凌俨:“本王似乎说过，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你那个男宠的名字。”

    “殿下，我错了，我以后在您面前尽量不提他的名字。”姜曜之低声下气，求原谅。他一堂堂东南王倒也能屈能伸，强硬、服软、撒娇、卖萌，无所不能。

    凌俨:“曜儿，听说你这些天做了不少事。不仅解决府库中的钱粮危机，还大义灭亲了，你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人。”

    “多谢殿下夸奖！”姜曜之坐到了凌俨的对面，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不给他好脸色又能不惹恼他。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好办法，不过，这家伙两个多月才来一回，次数倒也不算多。

    “你在想什么？”凌俨问。

    姜曜之:“殿下，您刚才说您知道开坛做法方面的一些知识，那么请您开始讲吧。微臣洗耳恭听。”

    凌俨喝了一口茶，说:“竹笋的味道倒是没有喝出来，倒是喝出了几分你的味道。”

    姜曜之:“呃，殿下您还是说说开坛做法的事吧。”

    “这开坛做法是和尚和道士的做派，亦盛行于民间。求雨、安抚祖先亡灵，祈求子嗣绵延不绝等等，什么样的理由都有，具体做法各不一样，但也大致相同。无外乎是摆上做法的用品，然后焚香，有人出来请符、请神、请鬼之类的。曜儿，你为什么突然想了解关于开坛做法的事？”

    “是这样……”姜曜之把自己之前和师无名、李若清谈论的那些事情都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凌俨并不惊讶。如果王润宣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江湖人，那么他才会感到奇怪。

    “那么，殿下您能联想到一些什么？”姜曜之期待他能联想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凌俨:“我听说民间有一种邪法，就是用尸骨来堆砌祭坛，用某种形势来堆叠起来。然后祭祀者开坛做法，传说就可以将原来寄生在这些尸骨上的亡灵送到祖先身边去服侍了。这听起来好像是无稽之谈，但总会有人相信。这王润宣手下的人盗取尸骨……王润宣用这尸骨来孝敬自己的祖先，这就可以说的通了。但他这么做，未免也太缺德了吧。”

    姜曜之拍案而起:“他祖上是什么大人物吗？他至于做这些缺德又扰乱民心的事吗？”

    凌俨:“王润宣这个人就是个祸害，他想助老二谋取帝位，然后自己再弄个权倾天下的官位做做。本王偏不能叫他们如愿。像老二这种脑子不好用，又不仁的人，他要是做了皇帝，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祸害苍生的事情来呢。”

    姜曜之:“殿下这是承认自己想谋取储君之位了吗？”

    凌俨:“形势如此，本王也没有什么可退缩的。即便本王失败了，最终登上帝王的人可以是老五，但绝不能是老二。”

    “嗯，殿下您今天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姜曜之想换个不沉闷的话题，但问完之后又想收回话了。他这不是明显地在提醒凌俨……

    “本王想你了，你想本王了吗？”凌俨站起，走出，来到姜曜之身侧，低头看着他。

    “那个微臣……殿下，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盗尸骨案的事！这个案子，暂时要想将所有的嫌犯都抓起来有点困难。这王润宣就像一棵几百年的老树，树根四通八达，要想挖掉这棵大树，并将根系刨除干净，需要一些时间和耐心。那么，殿下您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呢？”姜曜之站了起来，往后退。

    “你手下有一支军队，尚且需要等待时机。本王手下又没有多少人，现在也没有办法将恶人一网打尽。”凌俨往前靠近，看似无意实则有意。

    姜曜之:“那殿下您这些日子还在国子监里读书吗？”

    凌俨:“本王已申请毕业了，现在在工部历练，专门负责水利这一块。目前在做考察天下山川和农田灌溉渠的事。将来还要做修浚河渠，修葺土木工程，防洪治水等造福百姓的事。现在，本王考察到了殷地，要在你府上住一段时间，你不会不欢迎吧？”

    姜曜之:“什么？殿下，您远离国都，就不怕储君之位被……”

    “本王离开国都一些日子，又有何妨？父皇正值春秋鼎盛、耳聪目慧，老二的那些伎俩怎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老二早晚会作茧自缚的。曜儿，你真的不想我吗？”凌俨又将某人逼退至了墙角。

    “呃，我这是怎么了？我从小是纨绔，现在是霸主……我的气势哪里去了？岂能总是被他拿捏？”姜曜之抬起头，准备拿点气势出来，可对上那双眼睛，自己却心跳的厉害。

    “许久不见，可人儿愈发的清丽秀澈。不管他如何顽劣狡诈，他都看起来是一身仙骨，一身冰雪之姿，有一种洁净出尘的味道。”凌俨想到此，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