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严宁倒下去不动弹了,沈长秋顾不得手腕快要勒断,咬牙死命挣开充电线,一声沉闷的低喊后,双手终于回到前身。

    几条红痕很是狰狞。

    他甩甩手膝行几步,还没拍上严宁的肩膀,低沉的鼾声从她微张的嘴里飘了出来……

    她睡着了。

    “呼……”

    沈长秋一松气,双眼一黑瘫坐在地上,心乱如麻。

    不不不……现在生存才是第一要义。

    他撑起无力的身体,光着屁股抬脚走了一步,人像魂一样飘在空中,仿佛随时都要栽倒。

    吃的……吃的……

    沈长秋双眼发黑到处寻觅,扑到餐桌上将早上没来得及扔的过期面包塞进嘴里。

    “呃……”

    吃的太急他哽住了,死命锤胸口还是下不去,又连忙仰头灌了一杯水。

    成团的面包硬挤下食道,沈长秋翻着白眼终于吞进胃里。

    可营养还没消化利用,家里也没什么随时能吃的零食,他又扑到一旁的餐边柜抽屉,找出一包冷泡麦片。

    手帕金森似的不听使唤,撕拉一声,好不容易撕开口,人又出了一层冷汗,黄色麦片也零零碎碎撒在木地板上。

    他抓起一把死命往嘴里塞,两腮像仓鼠一样,又在小推车上捞了一袋牛奶挤进嘴,边嚼边靠着柜门向冰冷的地面滑去。

    客厅里,严宁微微鼾声,餐厅里,沈长秋坐在地上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微妙又诡异。

    过了十几分钟,西边山头金灿灿的夕阳,已经和21楼的落地窗平行了,沈长秋光溜溜的大腿上又落上一道光。

    他意识回笼,这才察觉到自己还没穿裤子,身下的木地板已经被他坐热了。

    饥饿感逐渐消退,身体机能开始恢复,空的麦片袋子跟随右手摔在地上,又滚出几粒麦片。

    他仰头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开始梳理乱如麻的思绪。

    啊……他一回想,先是捂头低嚎了一嗓子。

    匪夷所思!令人困惑?

    他的屁股经过时间短暂的流逝,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疼了,可动起来还是隐隐作痛。

    他一想到严宁对他做了什么,鸡皮疙瘩又爬满全身。

    手……她的手啊!?

    那种地方,沈长秋不敢细想,五官都紧在一起皱巴巴的。

    她竟然……竟然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到底是她喝醉了一时兴起,还是一直都有这种想法?

    可男人被这样,那不是同性恋里下边的0吗?沈长秋大学那会因为气质还被人误会过,才了解0究竟要怎么操作,立马把手机吓得扔了。

    但严宁,她是女人啊?

    “我想要你。”她说。

    “啊啊啊啊!”

    沈长秋理解不能,两手在头发上乱揉一通,五指用力抹过脸颊,爬起来打算先去穿上裤子再说。

    沙发上,严宁还保持歪倒的姿势,膝盖蜷在身前,右手那两根代表作案工具的食指和手指瘫在沙发上,看得沈长秋面红耳赤。

    而他裤子的一条腿,刚好压在她身下。

    沈长秋将卫衣拉下腰,挡住身前和臀部,踮步紧张走近,小心翼翼拽起裤腰,一点点往外揪。

    很好,很好,她的呼吸依旧平稳。

    可就在马上提溜出来时,严宁身体一僵,呼吸停了,沈长秋眼眸一瞪,手上连忙用劲,抓着裤子看也不看躲进走廊墙后屏住呼吸。

    他落荒而逃的模样,仿佛沙发上沉睡着一头可怕的怪物,一旦吵醒,两人就是一场不可开交的恶战!

    可没动静。

    等了会还是没动静,鼾声倒是大了不少,沈长秋从墙后探出头,她腿保持原样,上半身向身后摊开,换了个更别扭的姿势,快要掉下沙发了。

    沈长秋穿好裤子远远盯着她思考了好一阵。

    过了片刻,他找出许久没用的酒精湿巾,万分小心将严宁歪七扭八的身形摆正,又给她盖上毯子。

    可她迷糊间握住沈长秋的手腕,沈长秋吓了一大跳!汗毛直立,生怕她醒来四目相对。

    那该说什么,说嗨,你好吗?

    好个鬼啊!

    “嗯……沈长秋……爱你……”

    这是带着他名字和爱意的嘟囔,沈长秋一愣,严宁拉近他,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箍出红痕的手腕,再度呼呼大睡。

    仿佛之前没有清醒过。

    沈长秋又燥又无奈,等了会坐在沙发边缘,轻轻抬起严宁的右手,用酒精湿巾细细擦拭起她的两根手指,连指甲缝里都不放过。

    他一直皱着眉,用了四五张连带把严宁的手腕都擦了才善罢甘休。

    倒不是嫌弃她,沈长秋是嫌弃自己……虽然今天因为做肠镜,干净得刚出生时一样。

    可他心里还是觉得,很脏。

    太阳很快落下去了,整个房间里只有餐厅的吊灯亮着微弱的光。

    沈长秋坐在餐桌前,一手吃简易的面,一手翻看手机屏幕。

    他刚搜索:女朋友喜欢摸自己怎么回事?

    没结果,无非是些感情好和玩梗秀恩爱的内容。

    他又搜索:女朋友喜欢……摸屁股?

    沈长秋实在打不出那个字,可搜索的结果只是略带颜色,说什么前戏之类的云云。

    可前戏,没必要用!

    用手这样吧??

    沈长秋想到这里,绝望地咬牙切齿,再度揉了一次头发后,气冲冲又去拿酒精湿巾,把她的手重新细细擦了一遍!

    坐回座,实在没办法,他开始说服自己打出别的关键词,在一系列极为露骨的字,选择了“捅”这个字。

    很好,非常好,垃圾的搜索引擎依旧没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甚至更黄更暴力了。

    但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流中,他捕捉了从没见过的两个字。

    四爱。

    是一个男网友发帖,表示女朋友总是把他打扮的像个女孩,然后想要他,他自己还解释,是货真价实的要……就是做受那样。

    下面网友回复:你女朋友不会是个四爱吧?

    受……四爱。

    沈长秋起了鸡皮疙瘩,撇起嘴放下筷子,将手机拿远了些。

    开始了解四爱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他越看,肩膀越向耳朵靠拢,感觉周遭飘起了阵阵寒气。

    是异性恋,但男女地位相反,也就是……女攻男受,果然是在下面,而且还真的要被……

    捅……

    有些人可以从伴侣的反应中感受到对方的快感,从而获得自己的快感。

    或许她确实有些相似,沈长秋回想起一开始她的各种扭捏和拒绝。

    职业暴露那天,她在怀里忐忑说不想生小孩,得到答复她不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

    后来,她起了兴致,可也不愿意做正常的男女情.事,她甚至愧疚地说自己性冷淡。

    性冷淡。

    沈长秋摇摇头,可她哪里冷淡呢,恨不得把自己吃干抹净。

    不过确实吃干抹净了,每次都要徒手榨.干他才行。

    还高兴极了。

    沈长秋突然发出无奈却宠溺的笑声,意识到之后立马捂住嘴,朝昏暗的沙发看了一眼。

    她还在睡,毯子盖得严严实实,夜晚天气凉,沈长秋打开空调,又给她披了件衣服。

    如果她重逢时的拒绝相认里,也有这个因素呢?可她怎么能在一见面就会对自己产生这些想法?

    沈长秋想起叶青文不经意说的话,他让沈长秋看看严宁的手机。

    他从来没怎么看过,也不知道她的密码,尽管她在家到处乱甩。

    沈长秋眼睛瞄到了茶几那部倒扣的手机,或许可以用她的右手指纹试试……

    他屏住呼吸起身靠近,走了两步。

    突然,沙发上的人影像是苏醒一样发出迷迷糊糊的哼唧声!

    沈长秋惊慌失措,连忙后退!刚获得新知识的他想要原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他还没做好准备直面自己新的身份!

    好巧不巧,嘎吱一声,沈长秋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椅子!

    “嗯?”

    沙发上的披着毯子的严宁像个黑色怪兽发出疑惑声,徐徐展开看不清的身体。

    她俯身起来,揉了揉粘结的眼睛,看到了一脸惊慌的沈长秋。

    随即,黑色人影像是也受到惊吓似的,闪电般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定,还挂着毯子的她,在沈长秋眼里,就像即将一团要发动攻击的小怪兽!

    “沈长秋!”

    果然,她疑惑大喊,恍惚打量四周,却突然问相同的问题:“我在哪?!”

    “你……”沈长秋结巴,“你……你在家啊……”

    “在家?”她小声复述,看了看刚才睡过的沙发,眼神激动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几点了?”

    她又看向漆黑窗外,还敲着额头,完全一副喝大了头痛失去记忆的模样。

    沈长秋不知道严宁也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喝断片了,不记得下午发生了什么狗血事件。

    他看着沙发和地毯瑟瑟发抖,只感觉屁股又痛了。

    “几点了?怎么不理我,还不开灯……”她转过头追问,又揉了揉太阳穴,“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江送我回来的?”

    “九、九点了……”沈长秋看了一眼她身后墙上的挂钟,犹豫一瞬,“你……你四点回来的。”

    “四点吗?”

    严宁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毯子,将它拨开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像是纳闷看到了什么新长出来的玩意。

    她神情迷惑,浅浅勾了勾指节。

    这下,沈长秋慌到出汗,慌到倒吸冷气,慌到蜷起脚趾。

    可明明被欺负的人是他啊,对方不负责拔手无情也就罢了,怎么还不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呢!

    不不不,现在还是别承认的好,沈长秋连忙制止自己的想法,不然,可能今晚两个人都睡不好了!

    “……那这是什么?”严宁立刻收回手,俯身看向桌面,拿起她回来时问过的药。

    “双歧杆菌,匹维溴铵?你怎么了,生病了?”

    似乎是见沈长秋没理她,又自顾自翻起来,她从地上捡起一张报告单。

    肠镜报告单。

    客厅太昏暗,严宁看不清细节,瞥了一眼靠在餐桌冻成冰块的沈长秋,歪七扭八走到他身前。

    “你真的做肠镜了?还是今天?”严宁将报告单翻过来翻过去,一脸难以置信,神情恍恍惚惚。

    确实,她话语里那两个字,仿佛暴露了什么。

    沈长秋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喉咙紧得快要喘不上气了。

    “哎呀,”她仰起头凑近沈长秋,很是自责,“你为什么要做,怎么了吗?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沈长秋手后撑在餐桌,嘴张了半天,像是个瞬间自闭的哑巴。

    他呼了口气,蹦出了一长串话:“我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叶律师建议我去的,但都没有什么问题,医生说是心理压力太大造成的肠易激综合征,真的没事,吃了药就好了,嗯,就是这样。”

    她了然点头,狐疑看了一眼沈长秋,若有所思问:“那……给你做肠镜的医生没说别的?”

    “别的?”沈长秋讶异问。

    严宁立刻点头,暴露出忐忑的神色。

    莫非,她问的是做肠镜医生夸他的“漂亮”?

    还有“又粉又嫩”?

    沈长秋知道立刻站得板正,目光正直无比,后背直得跟个嘴硬的直男似的。

    “没有。”他义正辞严,“医生什么也没说,我就出来了,我们一句话都没说过。”

    沈长秋说时,眼睛望向远方,就像诗朗诵那样装模作样。

    “哦哦,那就好。”严宁悄然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

    她又抬头,眼神撇到一脸严肃的沈长秋身后,那是他的屁股。

    她小心翼翼问:“那你……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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