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端

    陆佑揌一听这话,刹那变了脸色,蹭一下跳起来揪住了李黑风,说:“哥哥,大当家,您可不要害我啊。到底是怎么个事情?”

    李黑风冷哼一声,哼的情真意切,他在这里担惊受怕,总是让这一个老小子,一个小小子也一起感同身受了。

    幸灾乐祸地吓了一吓这个陆佑揌,李黑风才说:“这要看你愿意拿多少来买自己的命了。”

    陆佑揌这团扇也是要不下去了,掏出一块蚕丝的手帕来擦了擦自己的汗,左右思考了一下,试探道:“一成利?”

    这大当家的转身就走。

    “哎哎哎,别啊哥哥。”陆佑揌赶紧拦住,赔笑说,“弟弟开玩笑的,这样,我分你三、三成利怎么样?”

    李黑风这才把一个冷哼哼出了舒畅的九曲十八弯。

    陆佑揌看着有迹可循,赶忙说:“不知道哥哥是为何这样说啊,难不成是县衙门里的那位要害我?”

    李黑风点点头,在重金下也认了这个弟弟,说:“县衙老爷嫌你手伸得太长了,如今和丞相府都攀上了关系,怕不是用不着他了。于是……”

    陆佑揌恨得咬牙切齿:“于是他就想杀了我。”

    陆佑揌冷笑一声:“他自然是要害怕我的,我可是和丞相搭上了关系。到时候甩了他不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这么说着,赶忙叫过管家。陆佑揌越想越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个意思,赶忙说:“快,快。我们这就下山去。”

    “老爷,咱们下山做什么?”

    “哎呀。”陆佑揌一把抓住老管家就往外跑,说,“我果然是错怪隋小姐了,浅露才是最关心我给我出路的人啊。管家,家里胭脂铺上好的胭脂呢,都给我包起来。”

    “快快,浅露是不是快结束第一次祈福了,马上更衣,备马,我要去看望浅露!”

    灵台上,老道没有回答隋霜的话。

    整个仪式繁琐而庞杂,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日头西斜了。

    隋霜跟着众人下了山,刚到山脚下,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先被春桃塞了一口糖水。

    这甜咋咋的一口下肚,隋霜觉得那周身冒着的冷汗止了止,自己才重新活了过来。

    早上的晨风太凉,如今这么一折腾已经有些鼻塞喉咙发痒。

    等到下山,一群人把她七手八脚的塞进了马车中,又放了一堆暖婆子,灌了一碗姜汤一碗药汤,隋霜这才在微晃的马车里,酝酿出了一点模糊的困意。

    忽而面上一凉,有人撩帘进了马车,隋霜眯着眼睛看了个大致的人形。

    来人高大,甚至有种把马车放满了的错觉,一双绿眼睛像是动物一样,在烛火下反着光。

    “徐宁妄。”隋霜也不知道自己是心里想的,还是真的开口说了他的名字。

    她有些渴望他的温度,这种认知在他体会着我所体会的一切这个念头出现时,越发的明朗起来。

    就像是在雪天的路上遇到了另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猫,两只小猫会自然而然的依偎蜷缩在一起,彼此取暖。

    可是隋霜不是猫,徐宁妄也不是猫。

    她是狐狸,而对方是头不见血不撒嘴的狼,终究是没有什么可以和缓与依偎的。

    于是马车里面只有沉默,再无其他,徐宁妄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

    忽而马车晃荡一下,外头传来了陆佑揌和卢县令的声音。

    “下官恭迎大人祈福归来,您真是为万民着想,实在是辛苦了。我已着人,给你准备好了餐食,劳烦您下车就餐。”这是卢县令。

    “浅露,这县令府着实是不够入目的。你去我陆家祖宅居住可好,我已经叫添香楼的厨子做好了佳肴,离这里也不是很远。”这是陆佑揌。

    隋霜叫了声春桃,春桃温顺的应声,然后站在马车外头,插着腰拧着眉厉声说:“去什么去,我家小姐不舒服,通通滚蛋!”

    隋霜的马车直接去了给自己准备的客院,两方的面子是一点都没给。

    偏偏无论是陆佑揌也好还是卢德胜也好,都觉得这样的姿态没有半分的错处,甚至还追着马车走了一段。

    等到隋霜的马车在看不到了,脸上的殷勤还没落下,扭头看到昔日的合作好伙伴,具是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

    虽然第一日两个人都没有见上面,但是县令好歹是占了位置上的优势。

    第二天一早就巴巴到了客院过来恭候。

    隋霜的病气比前些日子更重了,她扫了一眼下方毕恭毕敬的县令,问:“你今日是来做什么?”

    县令笑:“下官听闻最近这陆佑揌总是过来骚扰大人,故而,故而过来和大人说一下这陆佑揌的情况。陆佑揌,真小人也。”

    隋霜点点头,说:“对,这陆佑揌是个小人,那么同他一道的卢大人呢?”

    卢大人普通就跪在了地上,忙道冤枉。

    “罢了,我也体恤卢大人。毕竟一个远在边陲还常年灾祸的小地方实在是不好管。而且,官是官,商是商。这些低贱的商人怎么能和官家相提并论呢?”隋霜慢悠悠的说。

    她说得是漫不经心,但是这卢大人听得是感激涕零,恨不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表忠心。

    “对对对,没错,大人您说的是啊。”卢德胜应和。

    “不过。”隋霜话音一转,她的神情严肃起来,说“你也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我总是要拿一个人出来交差的。”

    卢大人惊疑不定。

    “我说了,官是官,商是商。卢大人,你总得给我点什么,让我交差不是。”隋霜说。

    这是在说,我确实是上头来办这件事情的,我自己看到了这里头的油水也想做这个买卖,但是你得给我个人让我给上头有个交代。

    自古官商终究道不同,你既然想要巴结我,那就得把商人的把柄给我。

    卢德胜当然听懂了隋霜的意思,但是他很犹豫,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给隋霜。给得太快了,让隋霜觉得他没有了利用价值,给得太慢了,又担心隋霜会和别人合作,放弃他这边。

    卢德胜的八百年不转的脑子开始疯狂想对策。

    隋霜却不给他考虑的时间,说:“送客。”

    卢德胜只得赔笑,说:“那既然您休息了,下官就先回去整理整理,等整理清楚了,马上给您送来。”

    这一送,就直接送到了隋霜第二次祈福。

    卢德胜和陆佑揌双方已经生了嫌隙,都在提防对方,他们之间维持了一个彼此能够拿捏的微妙平衡。

    而这个平衡,在第二次经文诵响的那一天,打破了。

    ********

    百姓手里的粮,终于不够吃了。

    他们奔走着,向不同的粮店去买,却是均是被众多的家丁拦在了外面。

    这是,才是显示陆家到底有多大的财力的时候,原来整个乌县的所有粮店饭店,都是他们家的。

    而这些店铺,在一夕之间,通通关上了店门。

    陆佑揌请了李黑风拦截粮船,以至于百姓收不到一粒的米。

    终于,那些因为卖女人而荒废了田地,如今无米可食的百姓们崩溃了。

    他们叫嚷着,去砸县衙门的门。

    卢德胜被家丁从温香软玉里薅出来的时候,官帽都没戴好,他听到事情原委的时候,鼻子都气歪了。

    “好哇,你个陆佑揌,居然在这儿等着我呢。来人啊,给我把公堂上的衙役都叫来,我倒要看看,这个陆佑揌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他还能捅破了天不成!”

    这么说着,卢德胜就带着十几个衙役去了陆府。

    陆佑揌正在庭院之中,左手吃着茶点,右手捏着团扇,下头两个美婢给他捏着脚,好生的快活。

    “陆佑揌,你给我出来!”卢德胜高声喊道。

    陆佑揌连姿势都变,嘴里的茶点都没咽干净,说:“哎呀,这不是卢大人吗?您来是所谓何事啊?”

    “我问你,这城中的店是不是你关的。”卢德胜问。

    陆佑揌点点头:“是啊。”

    卢德胜更生气了;“你这不是要饿死百姓吗?!”

    陆佑揌不以为意,说:“大人您要是体恤民情,自己开仓放粮便是。”

    “滚蛋,这东南的粮仓都烧了,你让我怎么放粮!”卢德胜一张脸都红了。

    “啊,这火真是太不是时候了。”陆佑揌摇了摇团扇,满脸可没有半点的可惜,都是幸灾乐祸。

    “你你你。”卢德胜拿手指着陆佑揌,“那我问你,这粮道上的土匪,是不是你安排了去的。”

    陆佑揌更是装傻充愣:“什么土匪,小的不知道啊。大人若是担心匪患作乱,您可以去剿匪啊。”

    卢德胜被他气得一口一口倒着气儿,口不择言:“你分明知道,那些黑熊寨的土匪是你……”

    “是什么。”陆佑揌打断他,拿眼睛睨着他,“是什么,大人,您倒是说啊。”

    卢德胜大叫一声:“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奸商捉起来!”他身后十几个衙役站定。

    “我看看谁敢。”陆佑揌一个响指,出来了三十几个家丁。

    “大人,我们打不过他们。”一个衙役快速地在卢德胜耳边说。

    卢德胜是再也气不过来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直挺挺晕死了过去。

    “呀。这卢大人怎么了。来人啊,赶紧给他看看。”陆佑揌说的是看看,做的却是让人滚蛋的事情。

    就这样,一县的县令被他的好伙伴富商扫地出门。

    县令的下人掐人中的掐人中,泼凉水的泼凉水,扇嘴巴子的扇嘴巴子。

    “额————!”县令一口气倒上来,抓住了眼前人就说,“快快快,把我、我多年藏的那个账本拿过来,速速呈给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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