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网

    隋霜后半夜又发起了热,昏昏沉沉折腾了大半宿,这次的病比之从前要严重很多,她的身子越来越弱,似乎比上辈子的情况还要糟糕。

    为什么会这样?

    白月魂的毒性好像在不断加强,而两相咒随着两人的关系逐渐缓和,已经很久没有显现相互影响了。

    隋霜刚刚躺下,春桃就过来叫人上朝了。

    她有点不忍心:“小姐,要不咱们再请一日的病假吧。你这情况实在是太不好了。”

    隋霜那张脸几乎白得吓人,她摇摇头,胸口附近好像漏了风,从人的肌肤变成了易碎的草纸。

    隋霜尽力缓着呼吸,用一点力五脏六腑好像都承受不住的开始发疼。

    如今的一切已经通上辈子全然不同,后续到底有何走向谁也不知道,而且……

    隋霜喃喃自语:“而且这些事情已经拖得够久了。”

    春桃小心给隋霜梳头,她试探着说:“小姐,昨天姑爷来了好几次。”

    隋霜晚上有好几次疼得意识都模糊了,别人想给她喂药完全喂不进去,后来还是徐宁妄过来之后压着她才把药喝下去。

    隋霜拿起旁边的玉佩系在腰间,什么也没有说。

    只要徐宁妄敢出北陵的京城,那么等着他的,就是天罗地网。

    旁边是存着炭火的暖炉,隋霜从玉佩上将那个装糖果的黑色皮袋子接下来,扔进了火炉里面。

    那个糖袋子的皮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扔进火中却无法点燃,烧了好一会,才渐渐烧没了两边收口的绳子。

    隋霜定定看了一会儿:“到了收网的时间了。”

    她铺下的这盘大棋即将走到终点。

    隋霜头上的乌纱帽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歪斜,她将帽子扶正,站在了府邸之前。

    春桃不太明白,上朝的时间都快到了,为何小姐还是没有动身的打算。

    “小……”

    “嘘。”隋霜摆摆手,示意春桃仔细听。

    踏踏的马蹄声肃整,由远及近,庞大的御林军骑高头大马出现在巷子另一头。

    前方的御林指挥使一拉缰绳,面容肃杀:“隋大人,请随末将走一趟吧。”

    春桃看看说去上朝但根本没有准备轿撵的隋霜,忽而隐隐觉得,她好像已经等今天这个场景很久很久了。

    ********

    大殿上。

    隋霜甫一站定,一本奏折就径直飞了过来了,稳稳砸中了她的额头。

    “砰”得一声,奏折散落在地。

    隋霜稳稳站着,连抬手检查一下伤处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眨眨眼睛,鲜血顺着她的额角蜿蜒而下。

    隋霜低头看向奏折,摊开的奏折上用娟秀小楷密密麻麻写着一件事情。

    隋霜与南冶人暗中苟且,帮助其搭救困在北陵的南冶皇子,还以赘婿的身份作为掩护,现如今南冶的皇子已经顺利离开,传说这个小皇子是凶兽命格,主杀伐,改日定会率兵侵扰我边境。

    隋霜早知此事,不上报,不扼杀,现如今放虎归山,表面效忠北陵,实际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其心可诛啊皇上!

    这时候李程适时开口:“父皇,前段时间南冶使团来京,儿臣奉命接待,但是却发现这些人总是偷偷离开驿站,后边特意留心此事,发现这些人是在找一个人,此人是南冶遗落在外的小皇子,有着一双同南冶皇帝一模一样的绿颜色眼睛。”

    南冶皇室最大的特征之一,便是拥有一双绿颜色的眼睛。

    除了皇室之外,其他的平民百姓自然眼睛也有是绿色的,但是唯有皇室的眼睛,那是一种接近于纯粹的翠绿色,被南冶人称之为神赐予的颜色。

    北陵对于南冶的消息把控的非常严格,再加上寻常百姓在没有见过的情况下,很难去辨别皇室眼睛的绿色和寻常的颜色到底有何不同,所以徐宁妄平时即便是顶着一双绿色的眼睛,也从未引起过怀疑。

    但是北陵的皇帝却是最最了解这一点的。

    徐宁妄那双奇特无比的眼睛,其实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之后无数的朝臣出列跪地佐证:“皇上,隋霜的夫婿经常来到宫门口等候隋霜,此人那双如同玉石一般的眼睛,臣等皆是有目共睹的。

    “是啊,皇上,隋霜与那小皇子恩爱非常,定是动了妇人之仁,才想要收留藏匿南冶之人啊!”

    隋霜在听到那句“恩爱非常”的时候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大臣被上奏的当事人打断,很是莫名其妙,隋霜这个态度,倒是搞得他不明白到底要如何解释了。

    隋霜摆摆手:“没事,你继续。”

    李程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全然没有担忧意思的隋霜,接着说:“当年南冶皇帝微服私访,与一女子苟且。此女子经由儿臣查证,正是历员外郎家的二小姐,二小姐被送往乡下秘密生产,八年后死于咳疾,她死后孩子被员外郎接回,养在院中。”

    “而根据当初员外郎家中的家仆描述,那个与二小姐苟且的商人同样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李程这样说着,便有小太监将已经写好了的供词交由嘉乾帝看。

    嘉乾帝没有接那份证词,而是直接询问隋霜:“隋爱卿,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这个样子显然是已经将会李程的话听到了心里,嘉乾帝这两年随着身体的每况愈下的,是与日俱增的多疑心。

    当初隋柏涵招赘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自然也听说了所需要夫婿那个劳什子的凶手命格。

    李程转头看向后方的隋霜,虽然没有在她的府上找到徐宁妄,但是这件事情人证物证确凿,没有一处是能够抵赖的了的。

    其实只要坐实了隋霜的那个夫婿就是徐宁妄,嘉乾帝就再没有任何重用她,信任她的可能。

    隋霜这次跑不了了。

    李程在两个人对峙的空隙,甚至愉快地回忆起自己吩咐下人收拾好的院落是否还有什么缺漏。

    让隋霜吃一吃苦头,等到他登基之后就将隋霜接出来,好生养在黄金屋里。

    栽得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隋霜整个人罩在宽大的朝服中,一杆腰身细的好像只手就能握住。

    是你逼我的,隋霜。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从今日之后,世上再无女诸葛。

    无数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隋霜,你可知罪?!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隋霜,你里通他国,该当何罪啊。皇上,此女子心肠歹毒如斯,兴办女子学堂目的不纯,定是想要扰我朝纲,毁坏我社稷之根本啊皇上!

    左相隋柏涵因公前往外地,二马被嘉乾帝留在宫里,连同隋霜手下的锦衣卫心腹都被调离,今日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巧合,全然是一场有预谋的攻击。

    此刻的隋霜孤立无援!

    今日隋霜必死无疑!

    成为众矢之的的隋霜抬头,直视上方的嘉乾帝:“皇上,南冶皇室眼睛颜色不同寻常的秘闻当真是真的吗?臣从未听闻过这件事情。”

    是了,这件事情若是当真人尽皆知,隋霜从一开始的时候,根本不会让徐宁妄随便出来招摇过市。

    这是北陵的皇帝才会知道的秘闻。

    那么,李程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一句话,刹那间鸦雀无声。

    李程一颗飘飘然的心当下沉入谷底,他为什么会知道,自然是因为上辈子做了皇帝之后知道的,但现在的他有应该是如何知道的!

    李程只觉冷汗铺满了整个后背,他笑道:“自然是因为孤跟踪那南冶使团的时候听说的。”

    “太子既然通过南冶的使团来定我的罪状,那我问你,那南冶的使团现如今在何处,为何没有扣留这些人弄清楚这件事情。倘若你说我的夫婿当真是南冶的皇子,为何没有当下抓住他以此来威胁南冶?”隋霜一连串的问题砸向李程。

    李程只能说道:“孤也是最近才刚刚查明白这些事情,这个时候使团和南冶皇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隋霜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她嘴唇微勾,直视李程。

    李程心中警铃大作。

    便听得东宫方向惊雷炸响,整个金銮殿似乎都跟着抖了三抖。

    隋霜不紧不慢上前:“皇上,微臣检举我朝太子殿下里头南冶,筹备私兵,囤积武库,东宫之下是累累军火,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意图谋反!”

    紧接着就有锦衣卫上报:“皇上,爆炸声是从东宫传来,宫中竹园附近正在翻新院落,增设地热之时不小心引燃了埋藏的炸药,这才有了如今的声响。”

    李程猝然明白了缘由,他想要修整院落关住隋霜,隋霜却借此机会派人潜入东宫,他的武器库确实有一部分在东宫之中,但是怎么可能会傻到把地热和武库放在一起!

    是隋霜安排的。

    这一切都是隋霜的计划!

    隋霜说:“太子殿下定然会说这一切都是旁人的嫁祸,但是殿下,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这如山的武器是从何处而来的呢,会不会与您那含混其次的南冶使团有关?”

    隋霜招招手,便有人将南冶使团中所有的人带到了大殿上来。

    “巧了这不是,这些人臣见他们经常出现在我府邸周围,察觉其中异常,便顺手将人扣押下来。”

    南冶使团的人呜呜做声,隋霜随手拿掉了堵住他嘴巴的破布。

    此人嘴巴初得自由,连滚带爬奔向李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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