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

    隋霜后面是冰冷的墙壁,前面是滚烫的徐宁妄,她被生生挤在了两者之间,手抵在徐宁妄的胸前,想要推开他,用了力气却根本动不了他分毫,只能任由徐宁妄拨开她的口腔,勾着上颚欺近舌底。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亲吻,但是却是他们在双方都清醒之下的第一个亲吻。

    唇齿相依的感觉很怪,很荒谬,隋霜在徐宁妄极具侵略性的亲吻下,扬起脆弱的颈项皱起眉头被动承受,任由过于强烈的刺激发着抖席卷全身。

    徐宁妄退出来,撤开一点,那双绿色的眼睛此刻沉得像墨。

    他哑声道:“呼吸。”

    隋霜的嘴唇罕见带上了血色,她偏过头颤抖着嘴巴几次想要张口,又被仓促轻微的喘息打断。

    徐宁妄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揉乱了沾着汗水的鬓发撩回耳后。

    “够……”隋霜终于发出了一个字。

    徐宁妄捏着她的下颚,迫使隋霜转过头,再次亲了上来。

    太过了,太多了,为什么会这样。

    隋霜甚至听得到院子之中外来人群说话的声音,这里是隋霜住的院子中一个小的会客厅,他们身后的门大开着,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并且看到他们。

    她从来没有和人这样亲密过,这让隋霜感到非常地不适应,徐宁妄唇舌里饱含的东西让她头皮发麻,太烫了,太温暖了,诱使她往下沉沦,有那么一瞬间隋霜甚至想要勾起他的。

    但是……

    “唔。”徐宁妄侧开,捂住嘴巴,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隙掉落下来。

    隋霜用手撑住了身后的墙壁,继而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隋霜出门的时候正好撞到春桃进来收拾东西,她叫了声小姐,隋霜没有回就走了。

    春桃有些疑惑,觉得小姐好像和往日里不太一样,但是她走得太快没有看清楚,进屋又碰到了徐宁妄,他满身的煞气吓了人一个哆嗦。

    春桃战战兢兢想要问好,可是还没有说话,这人也走了。

    春桃挠挠头:“这两个人怎么了,这是刚刚吵架了吗?”

    *******

    “大人?”吴洪昌试探询问。

    隋霜揉了揉眼尾,示意他继续。

    吴洪昌看着隋霜冰白的侧脸,小声劝说:“您这刚刚醒过来没有多久,要不再去歇歇吧。中州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圣上已经传召请您回去了。”

    中州事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她是打着探查案子的名义过来的,其实是奉旨在四皇子李朴加冠之前杀掉这个可能威胁嘉乾帝皇位的人。当然,这是皇帝的命令,隋霜领旨过来,也有自己的打算,如今也算是大致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找到墨儿,救助师父,抢夺武器库。

    “大人,太子那边……”吴洪昌斟酌着用词,“或许是已经察觉到咱们做的手脚了。”

    隋霜写着奏折的手一顿,转而提起毛笔饱蘸墨汁,再次继续。

    李程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而来,自然以为上辈子就能拿到的皇位这辈子更是唾手可得,他利用未卜先知填补了曾经的留下的窟窿。

    当然也就以为武器库这件事情上面会如以往那样顺利,但是却没承想他前脚到,后脚还没有踏进中州的城门,就被隋霜抓住证据,在朝廷上狠狠参了他一本。

    隋霜用到的正是之前右相的人,隋霜虽然离开京城,但是锦衣卫的势力却在不断的壮大,当初右相的势力如今已经化为己用。

    这次中州的事情更是成为了隋霜这个走马上任不久的新官点燃起来的第三把火。

    锦衣卫自此以后彻彻底底地笼罩在了北陵朝堂每个官员的心头。

    但是李程的动作太着急,所以被隋霜抓住了把柄,隋霜自己紧随其后就做出的举动,同样也就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双方明牌。

    吴洪昌不无忧虑:“大人,我听说朝堂上面太子已经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了,嘉乾帝最后还是笑着退的朝。那可是太子,咱们能动得了他吗?”

    不怪吴洪昌有这样的想法,朝廷中几个皇子除了李程之外,没有一个能打的,他是下一任的皇帝这件事情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更何况这位太子殿下做得还不错,在朝廷之中赞誉颇多,可谓是根基深厚。

    隋霜并没有对李程在这件事情上受到多么大的责难感到惊讶,她说:“倘若他要是真的那么容易扳倒,我又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但你刚刚说圣上最后的反应如何?”

    吴昌洪不是很明白,但是听话地重复:“圣上是笑着退朝的。”

    隋霜停笔,将毛笔搁在了笔架之上,她将写好的奏折推远一些,上面写着四皇子不幸暴毙的字迹尚未干透。

    她轻轻感慨:“就是笑着的,所以才不对啊。”

    棋子要一步步落下,李程在朝中根基深厚又如何,隋霜期待最后一步棋子落下他被连根拔起的时候。

    不过呢,如今自己的身份暴露,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要如何应对,可是要好好想想了。

    隋霜将写好的奏折递给吴洪昌,他领了奏折就要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问:“大人,那个姓卢的自最近一直在大牢里面求再见见您。”

    卢家被隋霜拿来当开的第一刀,卢老爷到现在还关在大牢里面呢。

    隋霜摆摆手,他们家贪墨的脏水吐得差不多了,这人可以放了。

    不过关于他们家,隋霜倒是还有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再过去一次。

    林家查抄之后,隋霜便命人张贴了告示,将孩子失窃案的大部分内容告知了百姓,但对外只说林长生喜食幼童,略过了那个荒唐的理由。

    后续在海怪岛和林家又发现了不少的遗骸,能够认领的认领,无人认领的也都加以厚葬了。

    但是还有一个孩子,他自始至终都很特殊,最先隋霜从这里发现了丢孩子方式的不同,到后来又是因为他锁定了罪魁祸首。

    隋霜答应了一件事情,最开始因为不能惊动林家所以没有履行,如今也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隋霜是在卢家的后院找到的卢夫人,她慢慢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将盒子放到了卢夫人的面前。

    她说:“夫人,孩子找到了。”

    卢夫人还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她很慢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隋霜牵着她的手,将那个小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孩子小小的手掌。

    她们已经尽力让它看着不要那么的令人难以接受了,但是这依然掩盖不了任何加诸在这个八九岁孩子身上,曾经发生的惨烈事实。

    隋霜紧紧盯着卢夫人,害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可是没有,这位母亲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没有清醒,她笑了,极其温柔地将孩子小小的手掌抱进了怀里。

    好像那并没有任何不能接受的。

    卢夫人那双空洞的眼睛泛起水光:“谢谢你,隋大人。”

    隋霜看着她这双眼睛,她说:“我很抱歉。”

    卢夫人摇摇头:“您不必自责,您已经做得够好了。这不能怪您。”

    隋霜摇摇头:“我很抱歉。你不应该承受这些事情的。”

    她想了想又问:“夫人,倘若有一天天下所有的女子可以如男子一样去读书,去考取功名,你会去吗?”

    卢夫人又糊涂了,她抱着怀里的东西像是哄孩子睡觉一样哼唱起来,随即起身,走进了后院,再不见踪影。

    一旁跟着的春茶过来扶她,隋霜就着对方的手站起来。

    春茶问她:“大人,现如今巫人事了,我接着去做什么?”

    隋霜的三个暗卫,暮晴负责寻找墨儿,春雷一直隐在暗处保护隋霜,春茶则去跟着徐宁妄那边的饼六研究当时在道观后找到的和巫人有关系的东西。

    现如今海怪岛上巫人全部身死,两相咒的事情也同样找到了答案,暮晴被派去追查白月魂的消息,只有春茶还不知道做什么事情。

    “你接着跟着饼六。”隋霜说。

    春茶一愣:“跟着他做什么,他不是姑爷的手下?”

    隋霜看了春茶一眼,春茶明白过来,不是跟着饼六,是去看着徐宁妄身后的势力。

    北陵南冶战事逐渐吃紧,倘若说以往虽然是有战争但是一直处于胶着摩|擦的地步,那么后面的形势就要比如今严峻很多。

    真正的乱局将至。

    这也是隋霜动手和太子抢武器库的原因之一。

    徐宁妄这匹中山之狼,不可能如此乖顺地在自己手下俯首称臣,隋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决不能在此时放徐宁妄回南冶。

    春茶领命,想了想又说:“小姐,倘若说和姑爷有关系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事觉得奇怪。”

    “除了研究破译那些资料,我奉您的命令还在搜集其他相关的情报,最开始发现有一伙人也搜寻和我做着类似的事情,期间碰到过两三次也均有交手。”春茶顿了顿,接着道,“但是后来,我发现那伙人消失了。”

    “就好像,他们背后的人放弃寻找解药了一样。”

    春茶出于谨慎,将自己的猜测说完,却发现隋霜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挥退了春茶,隋霜自己回到了府中,又有条不紊地处理了剩下的事情。

    她还是那个永远可靠的隋大人,任任何人看,都不会察觉出她有什么异样,仿佛今日没有什么不同。

    深夜,隋霜终于回到了自己休息的院落。

    隋霜对冲着自己行礼的手下点点头,非常冷静地关上自己房间的门,接着扶额松下肩膀,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贴着门蹲下来,蜷缩着身体抱住自己。

    早晨的事情后知后觉,所有的画面一拥而上。

    隋霜脸颊绯红,耳朵滚烫,她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了一半,忽然嘴唇蹭到手臂的衣服上,带起一阵细微的刺痛。

    “嘶”隋霜倒抽一口凉气。

    前头全部作废,她咬牙,忍无可忍,无声骂了一句:“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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