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朴

    林长生怒吼:“隋霜,这就是传说中那个为国为民的青天吗?难道你要看着这么多的人死在你眼前吗?”

    他这句话说完,忽然觉得大地震颤,远远便见一辆辆投石车从四面八方推过来。

    隋霜勾唇:“你点吧。点完看看是他们先死,还是你先死。”

    林长生看着围过来的投石车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当然是在邀请各大世家共同筹集军费的时候。”

    投石车属于重工武器,只有官方的匠人把控图纸,但是这些对于隋霜来说却不成问题,这是她为了万一做出的候补计划,就藏在了城中的各处。

    林长生咬牙:“不,投石车这种东西,笨重精准度差速度还慢,你是想砸死百姓,还是砸死你们自己?”

    隋霜耸耸肩,先是准确说出了他们关百姓的位置,之后随意挥手,车上所有的石头就被投掷了出去。

    在轰鸣的响声之中,隋霜率先发难,她宽大的袖子之下,藏着一个和林家散兵一模一样的黄铜锁钩。

    她钩住高墙攀附而起,瞬间移动到时无尘旁边,在不等抓着师父那人反应过来的下一刻杀掉了这人。

    旁边的人立刻挥刀,隋霜咬牙劈手挡住了几道刀锋,整个握刀的手掌鲜血直流,她用力一拉锁钩,再次退回了自己的阵营。

    林长生终于在大地的震颤中站稳了脚跟,他看着被救走的立刻下令:“点火!”

    隋霜才不等他作出反应,所有人一拥而上,这场中州最后的争端正式开始。

    林长生被一群人护着往后退,他脸上的不可置信仍然存在:“隋霜,你只要师父不要那群百姓了吗!”

    和林长生的几个侍卫颤抖的是吴洪昌,他看不下去了,一边打一边回了一句:“老爷子,你看看你这点火的命令这么久了,有人搭理你吗?”

    林长生愣了,应该爆炸了啊,为何没有啊?

    刚刚投石车上的可不仅仅只有石头,那些石头上都被泼了水,所有带水的石头全部落到了酒楼周围,精准无误地砸死了外头看守的人,顺便打湿了炸药的外引线。

    想要炸掉如此大的一个酒楼,需要的炸药数量巨大,北陵的炸药需要外接引线,想要自己的人不受伤,那么就需要在炸药的外面留出一条非常长的引线出来。

    而这条引线为了保证能够燃烧,必须裸露在地面之上。

    投石车不是来杀人的,是来救人的。

    隋霜站在远处,重新搭上了弓箭,她对狼狈不堪的林长生说:“林老先生,教给您一个道理,战场上的事情,少拿点这么小家子气的脏战术出来碍眼。”

    林长生怕了,他高声喊道:“隋霜!隋霜!我们谈谈,你不就是想来中州立威的吗?不就是来查案子的吗?这样,我给你一个凶手,再分给你一半的财富,以后对朝廷俯首帖耳。”

    他一边说着,一边企图藏在侍卫的身后,躲过隋霜瞄准他头颅的羽箭。

    他的话好像当真起了效果,隋霜果然调转了方向,然而当林长生看清楚隋霜真正指向的是谁的时候,他才真正开始恐惧。

    那是一种比他不能够长生还要深刻的恐惧。

    隋霜指向了四皇子李朴,李朴仗着自己的皇子身份谁也不敢动他,一直在角落里面,头冲里面躲藏着。

    “不!不!!”这种恐惧侵袭了林长生的全身,甚至让他在那一刻无法发出声音。

    四皇子李朴,才是林家的最后一张牌。

    这是他们聚集私兵也好,起势造反也好最终的筹码,只要四皇子活着,他们就永远享受荣华富贵,永远占着名正言顺,永远有最大的盼头。

    隋霜拉满了弓:“你们猜错了哦,我来中州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四皇子。”

    她松开了手。

    躲在远处的李朴终于察觉到了危险,他回头看着直冲他而来的羽箭,那一刻脑子机会是完全做不了反应的。

    随即,他肩膀被贯穿,尖锐的剧痛瞬间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朴惨叫出声。

    他被箭的力量带倒在地,几乎是立刻地用另一只手蹭着往后退。

    李朴不住摇头:“不不不,隋霜,你怎么敢杀我,我可是皇子!你怎么敢!”

    李朴在这一刻还是懵的,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是坚信,他会没有事情的。

    没有人会动他,他在一众的皇子之中有着最最尊贵的出身,他的外祖父是和先帝打过天下的林家,他的母亲是父皇曾经最最宠爱的贵妃。

    今日的事情迟早会过去,他会在天亮之后接受加冠,然后回到朝廷战胜太子。

    对,即便是那个久负赞誉的太子也根本不如他,论起能力根本就不够他的一半。

    他不会死的,谁敢杀他!

    隋霜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李朴的面前,正对上他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睛,弯腰小声说:“你觉得,一个名字里面有半个林字的孩子,你的父皇会留下吗?”

    你觉得你那亲爱的父皇会留一个被世家养大的孩子吗?

    你觉得你的父皇会留下一个威胁他皇位的孩子吗?

    李朴愣了。

    有一个被他视而不见二十年的事实忽然劈头盖脸地砸在了他的眼前。

    嘉乾帝自当政以来对世家的态度太多友好,以至于让这群人忘了,这个皇帝一直在一分一毫地计较着自己手里的权力。

    李朴根本就没有任何当政进朝局的可能,然而他还在可笑地努力着,企图去朝廷之中大展拳脚,企图比过太子。

    隋霜的话里面充满了怜悯:“你确实是几位皇子里面出身最好的,可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是最该死的啊。”

    李朴笑了,他一边大笑一边号啕大哭,一边开始疯狂用自己的头去撞击石头,撞得鲜血淋漓,肉浆迸溅。

    可是周围的人在打扫残局,没有人理会这位尊贵的皇子。

    大家都是人而已,你又比谁尊贵到哪里去呢。

    “孩子!孩子!”

    已经被拿下的林老太爷瞬间苍老,反抗途中打折了腿,他就双手抓着地,爬着想要靠近李朴。

    林长生说:“你在做什么啊,做什么啊。你不能死啊,你才是我们林家的根啊。你不能死,只有你在,才能保全我们林家的荣华富贵,只有你在,我才可以起兵。”

    “我后悔啊,我为什么要给先帝那个老匹夫开城门,我就应该自己做皇帝!”

    李朴一下就被定住了,他僵硬地转头:“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把我接到中州来,我就再也没有了进朝廷的机会了是不是?把我接到中州来,我就会永远被父皇厌弃了对不对?”

    林长生没有说话。

    李朴崩溃了,他不断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嘶吼:“骗子!骗子!都是骗我的!都是假的!”

    所有的美好不过是编织的假象,所有的希望不过是一戳就破的泡影,所有的关怀不过是另怀目的的别有用心。

    这个世界没有人爱他,所有人不过都是在利用他而已。

    李朴止住了嘶吼,他用力扑向林长生,张嘴咬住了林长生的耳朵,咬掉了就吐出去。

    林长生因为剧痛疯狂挣扎,李朴就拔出了自己肩头的箭,顺着林长生的耳朵插了进去。

    “噗呲——”一声。

    林长生不动了,李朴又开始撕咬他的脑袋,咬着咬着开始大哭,再次拔出了那支羽箭,插进了自己的咽喉。

    于是四皇子死在了象征他长大成人的那个夜晚。

    林家园子中奇珍异兽在天微微破晓的时候开始嘶吼,天终于亮了。

    破晓的第一缕光洒在官道上。

    队列整齐的军队和车架缓缓驶过,李程带的人终于来到了中州城外。

    他看着远处疮痍遍地的中州城,缓缓皱起了眉。

    “进城。”李程说。

    可是就在这时,拿着信鸽的属下连滚带爬跑到了李程的脚边。

    “太子殿下,不好了。朝廷中有人递折子,说您意欲强抢军火库。还拿住了您事先在中州附近准备的证据。他们动作太快了,我们来不及处理干净。”

    属下一个头磕在了地上:“殿下,皇上如今大发雷霆。让您现在就回去,要是不回去,就、”

    李程笑了:“就怎么样?”

    “就,就永远别回去了。”属下战战兢兢地说完。

    他说完之后,害怕地抬起头,却发现本以为会气疯了的太子,似笑非笑地看向远处的中州城,眼里面带着让人胆寒的狂热、思念以及恐惧的战栗。

    “太、太子殿下?”属下颤颤巍巍地提醒。

    李程回神,他哦了一声,又再次喃喃自语:“你说,这知道我做这件事情的人会是谁呢?谁会在我前脚刚走,后脚就收集齐所有的证据。”

    “不,没有人会知道,或者说,没有没有活过的人会知道。”

    当然,他没有期待下属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接着李程又问:“浅露抓到林长生了?不是让那个师爷通知林长生了吗?让他以半座城的人做筹码,浅露会心软的。”

    属下想着刚收到的中州城内的情报,对太子口中这个浅露充满了畏惧,他说:“据说,是拿投石车,用石头加水,直接浇灭了炸药的引线还砸死了所有看守的人。”

    他这话说完,就被太子一把抓住了:“你说什么?!”

    属下被太子这样癫狂的样子吓到了,被催促了好几次之后,又吞吞吐吐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他说完,李程就开始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腰都弯了,笑得肚子都疼了。

    他笑完缓了好一会儿,又充满忧虑地沉下了脸,接着自嘲摇头:“果然啊,这些太简单了,又是你赢了。不过浅露,相信我,咱们还有很多以后呢。”

    被人惦记的隋霜若有所感,她转头看向城门的方向。

    算算时间,太子应该已经滚蛋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只黄雀只能是她自己。

    可是城门更远的位置,出了海,那边就是海怪岛。

    她相信徐宁妄,但是……

    吴洪昌冲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大人,不好了,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墨儿不见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