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过恶魔的人,会被恶魔打上标记。”
亚伯知道苏瓷看过那本书,但是埃文并没有看过,所以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恶魔使徒的线索。
“要检验恶魔使徒有两种方法,其中一种需要用到圣水,另一种则是一个阵法。”
恶魔使徒触碰到画有逆五芒星的检验法阵就会在身上显露恶魔使徒的标记。
大部分使徒的标记都在脊椎或者眼睛里,埃文的则是正好位于颈椎处。
这种法阵的墨水需要使用血液,苏瓷闻到的血腥味其实是亚伯的血。
埃文此时也反应过来,苏瓷当时在楼梯上和自己碰面的时候也正巧发现了这个标记。
其实苏瓷是不知道具体的检验标准的,但毕竟那是逆五芒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恶魔。
不过话都是说到这里了,埃文也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的信息不对等而放弃和两人合作的机会。
或者说,他也有不得不和人合作的理由。
苏瓷不觉得他听到这个一点波动也没有。
埃文是有秘密没错,能混到前十他也不是善茬,但对他来说这场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起码她不认为埃文有信心在合作里保持住自己的优势。
“在这之前我和亚伯先生聊过一次,他给我的那本书里写过一种因为接近诅咒被腐蚀的案例。”
“据说曾有人在森林里迷路,却意外看见了一个老妇人在砍柴,那人见妇人辛苦,提出帮她干活,条件则是收留他住一晚上。”
“老妇人答应了,为了感谢他的好意给了他不少金银,夜晚他被一个动静吵醒,听见屋里有人说话,而老妇人却好好地睡在旁边没了气息。”
埃文简单转述了这个故事,苏瓷也没追究他的用意,安静地听着。
“……年轻人不敢妄动,听见了外面的两人在争执。
一个人说现在屋里多了一个人,宝物需要换一个地方收藏。另一个人说他明早就走了,用不着担心。
次日天色未明时,他想着赶紧离开时惦记上了那个宝物,却没想到妇人又活了过来,老妇人大声呵斥着他,那人失手杀害了妇人。
在老妇人的床底,他果真发现了不少金银财宝,然而当太阳升起时,他吓了一跳。
那哪是什么金银,原来是一大团树叶木枝!
自此之后,年轻人才反应过来不对,但他逃离了森林之后却一日比一日虚弱,脸色苍白看着精神极差。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显得面色红润,夜晚的时候有人看见他走进了森林。”
他再也没出来。
苏瓷皱眉,没听明白这个故事。
见她疑惑,亚伯缓缓开口道,“这本书其实并不是一本书,它里面的东西是拼贴而成的。”
事实上,不仅如此。
这本书大约原先是一本笔记,里面贴着一些裁剪来的有头无尾的小故事,又用秀气的笔迹改写和续写了结局。
而埃文讲的这个故事是第一个故事。
前面的故事内容是从一张老报纸上裁剪下来的,而后面则是大段的改写。
这让苏瓷联想到了希文小姐的母亲。
但这件事亚伯两人应当是不知道的,所以她询问道,“那本书跟怀特小姐有什么关系?”
亚伯疑惑地看向她,显然不知道她怎么会问出这种不太聪明的问题。
“因为每天的报刊怀特小姐都会把它裁剪过后才丢出去。”
“即使如此,怀特小姐也不一定是制作这本书的主人。”单凭这种理由的话苏瓷觉得是他们的思路错了。
“我去过希文小姐的房间,按照她的说法,她的母亲在她幼年时曾经给她讲过一些报刊上见过的改编故事,只不过她经常听不到结尾。”
亚伯眉头更紧了些。
“但这本笔记是我从怀特小姐的房间拿到的。”
“而且,我去了一趟怀特小姐的房间。”埃文接着说道,“她的床底,藏着金币。”
就像故事里那样。
精神不济,将金币藏在床底。
因为这一篇是笔记本里的第一篇,加上涉及到了幽灵的部分,两人认为是较重要的线索。
亚伯第一次去准备不足不能留太长时间,没有仔细看过怀特的房间。
埃文第二次去的时候特意支开了怀特。
“你在里面呆的时间可不只是看一眼床底而已。”苏瓷看向他,“这么轻松就同意合作,你还发现了什么?”
“你应该也知道这个故事背景里天父的存在吧?”埃文不答反问道。
苏瓷皱了皱眉,因为恶魔的存在,她有特意关注过这个副本里的宗教元素。
天父有关的东西,她当然是关注过的。
“怀特小姐房间里摆放的天父像上有一道裂纹。”
埃文也是特意关注过了天父相关的元素,因此在发现天父像有问题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
“角色里有人曾经召唤过恶魔这是一定的,我怀疑怀特小姐是其中的一个。”
但是苏瓷摇了摇头,“召唤恶魔也得有理由,暂且不能确定她的所求,我很难判断对错。”
“我曾见过怀特擦拭庄园里的天父像,她看起来非常虔诚,这样的人却在房间里放着损坏的塑像…”亚伯没说偏向谁的想法。
他只是缓缓道,“怀特也许不是主动,而是被迫呢?”
也许她不是主动有所求,而是被动有所求。
“两位先生应该都发现了,庄园的书杂得不太合理,恶魔仪式怀特小姐就算知道了,除她之外也必然还有别人。”
苏瓷打断了这个话题。
“这些都是猜测,提出来只会干扰后续的判断。我们还是来聊一些确定的东西吧。”
话音刚落,两人看过来。
“我要说的是…有关于昨天晚上的试香会,你们还记得多少?”苏瓷视线看向亚伯。
试香会有问题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为三人心中默认的信息。
只不过在三人之中知道最多的目前是保有记忆的苏瓷而已,所以亚伯在听说苏瓷有合作的打算是第一反应就是她应该知道一些内情。
以致于即使她比起另外两人来说信息更全,也不得不和两人合作。
但是既然苏瓷问了,亚伯整理了一下思路,答道,“昨天的试香会我的记忆里什么也没发生,只不过聊得很尽兴。”
“事实上,在今天早上之前我并不觉得我的记忆出现问题,我只是在惋惜昨天没找到什么值得一提的线索。”
说着,亚伯加重了声音道,“我开始意识到不对是因为埃文的提醒,我才发现我昨天好像一直想着才第一天,没找到什么线索是正常的。”
亚伯感觉到有一个声音再告诉自己,既然来了宴会,正好可以好好休息玩乐一下,但是……
他的原计划晚上是要出去找线索的。
当然亚伯的心思比较明显,两人听说他有夜行的计划也没表现出什么。
埃文也指不定有类似的计划呢。
他大概叙述了一下昨天的记忆,也就是些正常的宴会流程,甚至要算起来还算是令他很满意的那种经历。
当被问道试香会的香水味道的时候,亚伯卡了一下壳,“关于这个我形容不出来。”
他没有丝毫关于香水的记忆,只有模糊的印象让他觉得香水的味道很梦幻令人愉悦。
即使他有印象自己是闻过香水的,并且也在聚会游戏上玩得很高兴,流程也似乎没什么好挑毛病的地方。
“我的印象也差不多。”埃文皱了皱眉。
苏瓷却否定了他,“你再想想,你和他的回忆一定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那里奇怪,我和亚伯不一样的是当时我最初一直想要离开,但是大概在后半程我就放弃了离开的想法。”
随后他补充了一句,“我有关于香水的记忆,但我印象中我最开始觉得它味道非常刺激我并不喜欢,直到后来我才觉得好闻的,”
“昨天的试香会不是在小花园里。”苏瓷沉默了一会,她没有理会二人的震惊,自顾自地说下去。
当然,见她要说话,两人其实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苏瓷详细描述了昨天晚上的情况。
她没有做出任何省略,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隐瞒都将会影响进度。
但毕竟是以她的视角来诉说的,苏瓷也很难保证绝对客观性的讲述。
能够做到描述出来已经是苏瓷尽力的结果了,她自己的记忆实际上也比较模糊。
随着苏瓷越说越多,两人的面色也越来越紧绷,等到苏瓷结束的时候,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亚伯肯定道,他咬字很重,按照苏瓷对他的判断,亚伯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来的结果。
即使是如此,他也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众人都知道昨夜的重要性,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想着隐瞒信息。
因为哪怕是一个细节都有可能牵动回忆。
“我有零星的记忆,但在我的印象中那是梦境。”埃文眉心紧皱,语气犹疑。
按照苏瓷的初步判断,埃文应该在中间是清醒过一次的,因此在苏瓷的讲述过程中两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埃文本人却否定了自己的清醒。
“这个片段我有印象,但是我确定这是我的梦境。”他换了一个方式解释。
“在我的记忆里,确实有一些零星的片段能够对的上你说的东西。”
“但是这些都出自我的梦境,是在我从宴会回去之后我做梦梦到的,两个记忆我都有。”
苏瓷想问他是不是混淆了梦境和幻境,但是说出这种话,埃文必然是有足够确定的证据。
她能够想到的埃文也能想到,在明知自己记忆出错了的情况下,埃文没道理会坚持梦境这个说法。
果不其然,埃文解释道。
“你说我打碎了香水,我确实在梦中这么做过,我醒的时候怀疑过我的梦境,所以我找出了昨天宴会穿的衣服。”
那么近的距离,香水瓶碎在埃文的脚边,甚至染上了他的衣服。
但是他的衣服没有香水味。
不仅如此,苏瓷意识到至今为止,她闻到香水味道的人只有希文一个。
但她今天还没见过艾芙琳夫人。
“能在那种情况保持清醒,是道具还是…”亚伯狐疑地看向埃文。
注意到他的目光,埃文摇了摇头,“我没有类似的道具。”
谁知亚伯神色更加古怪,“但我有啊。”
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亚伯也不废话,把道具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袖扣。
[道具·酒鬼的袖扣]
[使用说明书:
来自一个千杯不醉的酒鬼!把它替换在你的衣服上吧!这是一个带有魔力的袖扣!
千杯不醉的酒鬼最初总是穿着正装喝酒,直到有一天被割下了脑袋却还能清醒地用肚子说话。
大家才知道,他将这枚有魔力的袖扣吞进了肚子里。
戴上它吧!让酒精和幻觉迷不倒你!让理智和清醒充斥你的身体!
*清醒!清醒!清醒!过度的清醒令人上/瘾,小心这枚袖扣,它才会是最大的迷/药!]
“我昨天可是戴了它的。”亚伯强调。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
“或许…或许我们三个人看到的都不完整。”
“我是说,既然我所知道的那个宴会是在月圆时,并且不在小花园里,我们或许是真的去了幽灵花园。”
“既然是幽灵花园,或许我们是以梦境的形式去的。”
梦境。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埃文能有两层记忆,而明明带了道具的亚伯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提拉告诉她昨天她回来的其实很早,但在苏瓷印象中却过了很久。
当然这个信息点不能告诉两人,不过即使不说,两人也能认可这个解释。
因为亚伯回去之后脱掉了衣服,袖扣当然也就失效了。
埃文的记忆应当是来源于他的身份。
只不过,恶魔使徒能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埃文低头思考一会,冷不丁道,“既然我的身份已经明牌,两位的信息…我们还是把这一点变得公平一些。”
“对我们的合作也更有利,对吧?”
轮到苏瓷和亚伯对视一眼。
苏瓷没有立刻回答他,她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埃文先生,您知道我为什么提出和两位合作吗?”
不等他回答,苏瓷就接着说道,“因为我判断这是一个合作剧本,少了任何一个人的信息都没办法破解剧本提高完成度。”
所以,不要以为自己的身份具有优势就以为可以打破合作的平衡。
她话说得有些攻击性,埃文知道她在敲打他,他付之一笑,语气和善了些,“当然,我知道这一点。”
“剧本,有平衡机制。”见他上道,苏瓷也不搭理他。
她扫了亚伯一眼,“既然亚伯先生的身份对昨天的事情没有任何帮助,那么我相信您肯定还有别的用武之地。”
“虽然埃文先生有些急躁,但我不否认他的话。”苏瓷确实觉得互换身份是个好主意。
但不是埃文这个互换法。
“信息,要用信息来换。”苏瓷微笑,“毕竟您的身份也不是自己告诉我们的。”
这才符合等价交换的法则。
此言一出,亚伯暗中观察了苏瓷一眼,如果苏瓷偏头,就会发现他正在思索。
不过那只是一瞬,他接着缓声开口,“既然有身份,那自然这里也有对应的线索,如果您找到了那一切好说。”
埃文没生气,他笑容灿烂道,“两位说这话就有些太生疏了,我当然知道身份这东西比较危险。”
毕竟…稍有不慎的话…
这可是真实角色身份。
和千金少爷这种假身份可不一样。
如果被判定身份崩溃,埃文有道具傍身不一定担心,但苏瓷两人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亚伯说出这种话来,苏瓷几乎可以笃定,他也已经掌握了身份相关的线索。
“为了不影响合作,我会以我能完成什么事的方式来确保能力不被浪费,不过真实身份的话…”苏瓷后半句没说完。
但也并不需要说完。
三人之间有些僵持的氛围又和缓起来,不过这只是表象。
毕竟在苏瓷看来,即使是身份看似已经暴露了的埃文,他的标签依旧还是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