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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郡君清流深

    他们离京是带着杞定的,叫与车夫同坐的他给风荇指点了路径,一行直奔清流郡而来。清流郡似是要比竟陵郡繁华些,众人就是在龙陵县还是历明县落脚而产生了分歧。

    “郡守衙署在龙陵,杨家的案子则发在历明。”风艾解释道。

    风荇认为:“王爷和王妃纡尊降贵,历明县狭小,只怕住不下我们这么多人!”

    风艾征求江黛青的意见:“若在龙陵,自然是住郡衙,若在历明,亦可下榻杨家。”他熟悉江黛青的行事风格,建议道:“两地相距不远,为防打草惊蛇,是不是还是应该在郡衙落脚?”

    “嗯。”江黛青首肯:“在人家的地面行事,总是要表个态度的。我们人多,还是先去拜郡衙吧。”

    于是众人便敲开了清流郡衙的正门。百姓们眼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从郡衙正门进去了。

    清流郡守是个年轻的白面公子,神态有些恍惚。说他是因为嵇元等人过于尊贵吧,又不见他特别热忱,反倒有些敷衍,看得江黛青奇怪。

    嵇元自带风行卫去和他商议计较安顿事宜。江黛青立在庭中等待,梅言便踱步到她身边。

    “在意?”他扬眉微笑:“怕是和你有几分相似。”

    江黛青一脸疑惑。梅言便道:“这位郡守大人看来有些恍惚之症。”

    “恍惚之症?”

    “看他白日里精神难以集中,神志模糊,反应迟缓,晚间必是彻夜难眠。”梅言猜测:“虽然未知其因为何,但多半和你差不多。”

    “抑郁?”江黛青轻轻念叨。

    “倒也未见得都是忧郁。”梅言补充:“也可能是怒郁或思郁。”

    “嗯。我们也将之分为抑郁和躁郁两个亚型,但更多的是双相,两极都有的。”江黛青细思:“这病好发于秋冬,他若也是如此,该有数月之久了。”

    “无妨。”梅言宽慰道:“待我取脉,便知详细!”

    想到这次的案子,只怕又和药物脱离不了关系,江黛青先谢梅言:“少不得要辛苦你啦!”

    梅言看向她,挑眉问:“梅仙的医术,如何?”

    “如何?”江黛青轻笑:“起死回骸?”

    梅言知她听过自己的歌谣了,笑问:“倾慕吗?”

    江黛青移开视线,脸上却依然挂着笑意

    “能赢得心上人的眼光,哪怕一瞬,也是骄傲的!”梅言笑道:“比什么金榜题名,腰金衣紫,更叫我得意!”

    他想听,江黛青就坦然称赞道:“意远,你很优秀!有颗强大而温柔的心。”她直面梅言,说得肯定:“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梅言颇有些承受不住江黛青的视线,低头瞬息,又看向嵇元:“君善不吝言语赏赞。”他说:“我们刚结识那会儿,总听他夸我......”

    江黛青不禁掩口。梅言也自笑意不绝。

    晚膳后,江黛青拥裘围炉,嵇元带了梅言和风荇、风艾、杞定来,一起研究案情。

    江黛青先问梅言:“郡守的脉象如何?”

    “如何?”梅言轻叹:“果然不出所料。”

    看他有些神色郁郁,嵇元问道:“既如此,你为何不乐?”

    江黛青也关心:“可是难治?”

    “倒也不难。”梅言只是有些同情他:“他的症结在心。去岁,他的爱妻过世了。”

    原来如此,饱受离丧之苦是值得同情,但一郡之长却容不得许多儿女情长。所以,江黛青说得有些不甚客气:

    “他若觉得实在难舍此情,不如辞官抱骨,归隐山林。从此梅妻鹤子,说不定能得香魂暂返。不然,就还是应该振作起来!郡守之职任重,岂能容他窃位素餐!”

    纤手轻抚着怀中幼猫,江黛青懒懒地问杞定:“你先讲一讲事情的起因经过吧。”

    杞定闻言便欲下跪。依然是风艾云淡风轻地一扶,杞定倒也聪明,领会了他的意思,拱手为礼,禀道:“回王妃,事情还是要从观音庵说起......”经梅言妙手医治,他果然已经不再口吃了。

    原来,这座观音庵坐落在龙陵县,是附近几个县里唯一一家尼庵,所以有得是闺中女子前去。去年不知什么时候,这庵院突然就火爆了起来,有富家捐献银两,里外翻修了一遍,规模也更胜从前。甚至可以供人留宿。就是打这之后,突然有几家的小姐,说是梦到了观音显圣,要自己出家修行。

    一开始,大家还欢欢喜喜地送女儿去庵内静修,觉得与有荣焉。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女孩子闹着要出家,其中不乏已定婚盟之辈,众人开始惶恐了,接二连三有人往县衙递去诉状,要求彻查妖尼魔庵。附近的历明县、三阴县,以及龙陵县都有接过诉状,也几次带人彻查过观音庵,皆无所获。

    此后,虽然要出家的女子少些了,但还是不时会有。

    “如今这些女子呢?”

    “都在庵中带发修行,若家人思念,偶尔也会回家暂住。”

    “哦......”江黛青沉吟:“继续。”

    杞定应是,说道:“去岁九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涅槃日,小姐去了观音庵观礼。因嫌当日地狭人稠,不得痛快游览。回来后,她就总念念不忘,说要找个人少的时候再去一次。自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逢五逢十都要去,连生辰都没在家过。”

    “生辰?”江黛青问。

    “是。小姐是腊月初八的生辰。正赶上观音庵有活动,小姐就住在了庵里。第二天家里才派人去接的。”

    杞定神色变得痛苦:“就是那日后,小姐说自己和菩萨有缘,命中注定要侍奉在菩萨胁下,开始闹着要出家。”

    “胁下......”江黛青不觉摸着自己下巴思量。

    梅言见她出神,依着她低声絮语:“这说法蛮有意思的。你知道吧?观世音菩萨与大势至菩萨是阿弥陀佛的左右胁侍。”

    “知道。”江黛青勾起一边嘴角冷笑,没回梅言的话,反而问杞定:“你家小姐现今呢?”

    “在府里关着,每日只食素斋,苦读经书不断。”

    江黛青嗤道:“若真能积德积福,也未为不可!”她不禁讽刺道:“只是看老太君这情况,德福是一点儿也没蹭着啊!”

    杞定欲言又止,江黛青注意到,便问他:“你想说什么?”

    “小姐说......”杞定似是也颇为无奈:“若不是她一心向佛,求菩萨保佑,老太君可能......”他吞咽一口,始终不忍,只说:“小姐说,忆念菩萨佛号,即可免除世人种种痛苦烦恼......”

    江黛青笑得妖娆:“若此说来!”她拉长了语调,幽幽道:“那些宣念佛号有所作为,最终得以救赎的人,功在菩萨而非作为者?而无所作为只知宣念佛号的人,一旦有个长短,自然是受救拔,往生西方极乐了!”她倏然掩去笑意,杏眸微瞠:“愚昧!”

    嵇元听了半天,只觉索然乏味。此刻见她动怒,问道:“黛青如何打算?”

    “先去看看吧!”她舟车劳顿,有些无精打采:“明儿我们去杨府!”口里吩咐道:“既然这庵院建在龙陵,其兴替更迭,县志之上必有记录。我要龙陵县志。还有,提!各县相关卷宗到案。”她说:“剩下的,待看过那杨家小姐再说!”

    众人领命散去。

    解衣就寝,江黛青将小猫放在床榻最内侧靠枕边的位置,倒也不占地方。嵇元走来将她揽在怀里,伸手摸了一摸它。

    “你呢?”江黛青问:“要去看郡里的政务吗?”

    嵇元缓缓摇首。

    “陪你。”

    “嗯。”

    江黛青低低答应一声,就面朝小猫躺下了。嵇元从背后抱住她,紧紧相依。

    次日,江黛青果然带了嵇元、梅言、风荇、风艾,在杞定的引领下来到杨府。杨老太君的儿子,也是现今杨府的当家人杨矜接待了他们。

    江黛青与嵇元上座,还怀抱着那小猫。杨矜立于下首,貌甚忐忑。

    “这位是梅仙贺神医。”江黛青颐指梅言,对杨矜说:“先使人带他去看一下你母亲!”

    杨矜大喜过望,忙道了谢,唤来个使婢,叫她好生领着梅言去老太君处。

    “杨小姐呢?”

    梅言去后,江黛青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敢。”杨矜忙收敛喜色,答道:“小女珍珍,尚在闺房持斋。”

    “嗯。”

    江黛青看一眼悠然品茗,似是毫不上心的嵇元,心情不觉愉悦起来。一时兴起,将手里小猫往他怀中一塞,叫他讶异。

    那小猫似是察觉到换了人抱,睁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闻闻嵇元的手,便顺其自然地转了个圈,又安卧下来。嵇元见状也只好且怀抱着它。

    “杨珍珍去观音庵的时候,是一个人吗?”

    那怎么可能!杨矜如实相告:“是侍女垂素、落朱二人陪着。”

    “唤来。”

    江黛青要问话。

    二侍女到来,先与江黛青、嵇元见礼。礼罢便听她问道:“是你们陪着杨珍珍去观音庵的?”

    侍女垂素答话:“回王妃,正是......”

    “她与你们同进同出?”

    二侍女相顾片刻,垂素答道:“头一次是的,人多处都是我二人相伴。后面小姐再去,被师傅们挽留在内堂功课,我们这些婢女就不能进了。”

    “内堂?功课?”江黛青疑惑。

    垂素解释道:“观音庵因是尼庵,所以有个内外之分。平日法事也好,活动也罢,师傅们多是在庵内举办,甚少出来。去年重修之后虽然可以留宿,却也只供女眷使用,且禁止带家下入内。所以他那庵院的后园,是不让闲杂人等进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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