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依不禁轻笑出声,她坐起身,紧身牛仔裤下包裹着的双腿笔直紧实,她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枕头,饶有趣味的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美貌,如果此行一定要放纵一次,那么对她这个顶级外貌协会而言,这将是最佳的选择,毕竟不会再有比眼前更漂亮、更高质量的情人了。
她歪着头,冲他招手:“你走近一点,我告诉你……”
丹增也坐了下来,在离她很远的床沿,背挺得直直的,很是拘谨。
房依像只小猫一样慢慢朝他爬过去,修长的双腿轻轻跪坐在他身边,她缓缓靠近他耳畔,浅浅笑了笑,轻呵出的呼吸让丹增难耐的又往床沿外挪了挪。
房依当然不会放过他,她轻跨坐在他腰间,丹增毫无防备的向后倒去……
她也顺势弯腰躺下,伏在他耳边,贴着那只绿松石耳坠,声音温温热热的,让人迷醉:
“——是套子。”
她另一侧的毛衣已经完全滑落,露出整个肩和半个□□,她躬着身体一路往下,来到他的腰间,他身下蛹着的巨物让她怔了一会儿……
这一路上都听人说起康巴汉子的借种传言,她只当是有颜色的笑话听听,没想到这实物的巨大程度让她真的怯场了。
犹豫的瞬间,黑暗中,她正在解皮带的手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按住……
丹增翻了个身,力度很大,将她直接甩到床上,他翻身过来将她的双手反按在头顶:
“不要这样……”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了。
显然,他动情了……
房依任由他按着手,仰起头,唇轻轻擦过他的下巴,撇过脸靠近他耳边,吐气如丝:
“——哦?不要怎样?”
丹增没答话。
他径直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藏袍,脱下一侧宽大的衣袖,打横绑在腰间,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房依安静的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漆黑的房檐,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响声,接着丹增低低的声音从门口的光源处传来……
“——不要这样随便。”
她颓然的闭上双眼,一行清泪猝不及防从眼角滑落……
半个月前,也是这样的漆黑一片,也是在这样一个装修考究的酒店房间,她也像丹增那样抓着门把手立在门口,跟房间里的人说:
“——陈景阳,你真不要脸。”
她的语气跟此时的丹增一样冰冷,那种宛然置身事外的清醒冷静,像在和一堆废弃的垃圾作最后的道别。
只不过,半个月前那堆垃圾是陈景阳,而此时此刻,那堆垃圾却是她自己。
……
20分钟后,房依提着行李出现在勒通客运站。
经过这两天的闹剧,她不想跟那车人同行,也不想一个人在勒通待着,此时此刻,她只想随意找个去处,一个稍远一点的去处,好能在路上多休息一会儿。
车站的出租车旁站着的基本都是高大粗壮的当地藏人,高原红,络腮胡,一个个都壮得像个相扑手,房依想起前些年在新闻上看到过康巴汉子的选美冠军,大抵就是眼前的这些壮汉模样。
她特意走到一个相对瘦削的藏人身旁问道:“你这车去哪里?”
那人回过头来,留着一头齐肩的长发,发量惊人,同样也是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突出的高原红,脸上的皮肤不太好,颧骨处有几道蜕皮干裂的伤口,眼角的皱纹明显,看上去40来岁,他似乎听不懂房依的话,只疑惑的看着她。
“你……你这个车子”房依指着他的车,无奈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的车子……去哪里?”
见那人仍然呆呆的看着自己不说话,房依禁不住笑了笑。
听不懂就算了吧……
她拉着行李转身准备换一个师傅。
一个短发年轻人往这边跑过来,大喊了一声,“阿熊!”
接着,这个呆呆的藏人笑了起来,太阳穴处皱成两颗核桃。
短发年轻人的普通话带点奇怪的腔调,但好在能听得懂。
“你好,你要到哪里?”
终于有可以用普通话沟通的人了,房依开心的放下行李:“我想去转山,这附近有吗?”
“阿熊,”短发年轻人面对着那个瘦削的藏人,两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不一会儿,那个呆呆的藏人面朝房依开口道:“有,我们葱里就有。”
房依脑子里升起一团问号:“你们葱?”
短发年轻人随即补充道:“是我们村。”
“阿熊”又跟着呆呆的重复:“嗯,我们葱。”
房依成功被逗笑了,脸颊上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她拉着行李箱,往“阿熊”旁边洗得很干净的白色现代车走去:
“——那就到你们葱去转山吧。”
“阿熊”接过她的行李,拖着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房依有些诧异,“这个不是你们的车吗?”
短发年轻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是,我们的车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房依看到“阿熊”已经提着行李走到一辆两座的黑色皮卡车旁边,他正在抬手将行李箱放到皮卡车后面装货的区域。
而皮卡的后面已经装满了……
一车砖……
房依:……
她一时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短发年轻人回头看到房依的表情,连忙跑上前去,大喊着:“阿熊!”
等房依走近时,两人仍在叽里哇啦着……
“阿熊”呆站在皮卡车旁,垂着头,偶尔抬头看看房依,又迅速低下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不好意思,表情很是滑稽。
“你要换别人的车子吗?”短发年轻人鼓起勇气看向房依,“——我们的车虽然没有很好,但可以收你便宜点嘛,而且我们家还开了民宿,也可以便宜点。”
“哦?那是有多便宜?”
接着,又是一阵叽里咕噜听不懂的对话。
“阿熊”走近,伸出一双粗糙黝黑的劳动人民的手,向房依来回摆弄着,“乌十一点,要不要得嘛?”
房依:……
她皱着眉头看向短发年轻人。
短发年轻人帮着解释:“50块一天,要不要得嘛?”
房依被这蹩脚的汉语弄得哭笑不得,她也提起兴致想逗逗他们:
“——那伙食包不包?”
“包。”阿熊这一个包字倒是说的字正腔圆。
“——那到你们葱的车费呢?怎么算?”
阿熊仿佛一个做生意已经至少一年没开过张的老板,激动得脱口而出:“也包。”
房依:……
这样好说话的生意人真不常见,房依不禁担心起自己是否误入了一个传销组织,犹豫之际又转念想到:生活已经这样了,也不会再更难了,剩下的每一天都该是绝处逢生、绝境反弹才对。
皮卡发动的时候,天边已经洒下一轮夕阳,阿熊开车,房依坐在副驾,短发年轻人坐在后面车厢,与一车板砖还有行李为伍……
这皮卡虽然看起来很没档次,但好在宽敞高大,空气对流,双腿还可以自由摆放,坐在里面竟然会比小轿车舒服得多。
房依寻了一个安逸的姿势躺下,准备系上安全带好好睡一觉,左右找了个遍都没看到安全带的踪影,转头看到司机也没有系安全带,她还以为自己先前没坐过皮卡,所以对皮卡车的性能不熟悉。
“阿熊,这车的安全带在哪个位置啊?”
担心阿熊听不懂,房依用手从肩膀到腰间划拉了一个系带的动作。
阿熊恍然大悟,又转头朝短发叽里哇啦……
只见短发年轻人埋头在一堆板砖中不停用手薅着什么……
然后,他递过来一根灰扑扑的安全带。
房依:……
安全带竟然被他们拆下来捆了板砖!
“算了算了,一次不系也死不了,只要车开得好就行。”房依往后斜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准备休息,随即又忽然睁开。
“——对了,阿熊,你的驾照考了几年了?”
阿熊转头一脸无辜看着她……
房依又指着方向盘给他比划,“这个……开车的证……就是驾照,考了几年了?”
阿熊又是一阵恍然大悟,笑起来太阳穴处的鱼尾纹仿佛要炸开,看上去倒妥妥是一个经验十足的老司机。
“哦哦……本本嘛……本本今年子拿滴。”
房依:……
短发年轻人连忙搭腔:“本本是今年子拿滴,但车开了十几年了,你放心哈!”
房依:……
对于拿本半年,开车十几年的行为,她真的太疑惑了……
房依转头看向短发年轻人,蹙着眉头问道:“你们这儿开车不用考驾照的?”
他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咧嘴笑了笑,“以前没有很严,我们那的娃娃都是很小就学会开车了。”
夕阳下,短发年轻人的脸窄窄的,脑袋圆圆的,脸颊的皮肤粗糙却有质感,高鼻深目,浓眉大眼,脸颊泛起一团红晕,黑红黑红的……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房依的心底忽然浮现出丹增那张顶漂亮的脸,还有他摇晃的绿松石耳坠。
她不禁感叹:这里的人真的很容易害羞啊……
“你多大了?”
“我19岁了。”
房依以为短发年轻人已经20多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19岁的少年人。
“——你是01年的?”
短发少年又摸摸脑袋,他真的很容易害羞。
“我2002年的。”
房依有些不理解,藏地的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年纪往大了说吗?
“——那是18岁啊,怎么是19岁?”
短发少年看着她,也很疑惑,“就是19岁啊。”
算了算了,跟一个18岁的小孩争什么呢?
房依没再搭腔,她没有和小朋友聊天的兴趣,又转头望向开车的阿熊,这辆皮卡车的驾驶座也跟副驾一样非常宽敞,座位上那张又长又宽的坐垫,甚至还能再容下一个人……
房依看着阿熊脸上饱经风霜的皱纹总会想起老家常年一个人在外开长途货车的伯伯,所以跟他说话总不自觉地保持着一种敬意。
“——阿熊,您今年多大了啊?”
“——28了。”
房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