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阿休听了也意动不已:“要不我们一起去吧,上阵父子兵,打狗亲兄弟嘛!”

    宇文玘放下手中信,摇头说:“阿休,你不可离开此地。在尉迟表舅起兵时,你就被奉为主,表舅死后,他的旧部也都投奔于你,风声早都传回中原了,你现在是杨坚的眼中钉,他必除你而后快。杨坚现在还没有对你有所行动,一则是这几年在中原也不是没有人拆他的台,他忙于收买人心;二来突厥处于强势。但你要是去长安,难保不被有心人认出来,太危险了,你就留在此地,阿姊燕回都还要依靠你呢!”

    阿休情绪低落下来:“阿玉,咱们俩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几天,除了那一次你受重伤。你要去中原,一来一去,这得多长时间啊,我还真舍不得你!”

    宇文玘心中也是一软,搂住他的肩头道:“还早呢,最起码也得把眼下的行猎大会过了再说,这次行猎大会各个部落都要来人,看看可汗那儿还有什么打算,没什么事了我再走,要不然你们几个在这儿,我也是牵肠挂肚的,怎么着也要秋天才能启程吧。”

    阿休故作轻松地说:“你放心吧,阿姊和妹妹有我,倒是你去那龙潭虎穴,一定要把你的小命看好,可得全须全尾回来。”

    宇文玘用手肘拐拐阿休:“你这乌鸦嘴,就不能盼我点好?”

    阿休老气横秋地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我是用反话来激励你。从今日起,你要更加勤勉,才能有机会全身而退!”

    宇文玘知道阿休是用调侃的语气来说这严肃的话题,实则确实是不放心自己,点头说:“好,我一定勤勉。”握拳伸出去,阿休也握拳轻轻迎过来,两人相视一笑,情义尽在不言中。

    离行猎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早十几天起各路人等就开始做准备了,塔姆河营地离汗庭有一百多里,祭祀仪式加上行猎大会,往往要十天左右,后妃重臣都要随行,所以要运过去的东西很多。

    搭建毡账用的毡布,木材,地毯,摆设等日常用品;祭祀用的礼器,牲畜,酒,以及大队人马要消耗的各类食物;炊具等生活用品,所以这些天从汗庭到塔姆河的路上,络绎不绝,都是来往的马队和驼队。

    听说已经有不少部落的使者到了。但是这些都与菱歌无关,一切自有汗庭的各级机构按例分领安排,她还是如常去段先生那里上课。

    这天她去上课的时候,段先生正抱着代王的那柄琵琶在弹曲,还是弹的那首《春日行》,那修长的手指轻拢慢捻复挑,美妙欢快的琵琶声从他手下流泻出,令人好像来到一个春色盎然的园中,阳光从枝叶间柔和地洒下来,小鸟嘤鸣,芳草离离。

    等他弹完一曲,菱歌欣喜地问道:“先生,你把琴修好了?真好听!”

    段先生抬起头,微笑着看向菱歌,点点头说:“试了几次,没什么异样了,你来弹一弹,我听听看。”

    菱歌接过琵琶,坐下来俏皮地道:“好吧,那就委屈先生的耳朵啦!”段先生哭笑不得。

    菱歌凝神拨动琴弦,段先生支着头,含笑看着她,这一次,菱歌弹得很欢快,小小的脸随着手指的按弹微微摆动,一丝笑意随着曲调漾起,嘴边两个可人的小梨涡也时隐时现。

    一曲完毕,段先生轻轻点头。

    段先生说过,一首曲子要被演绎到最好,乐器,曲子,和弹曲的人缺一不可,她也觉得这是她演绎的最好的一次,菱歌有点兴奋,兴致勃勃地捧着琵琶左看右看。

    段先生看她乐陶陶的,眼中仿似只有琵琶,眼中闪过微光,冷不丁问道;“你阿娘是姓冯吗?”

    “是呀!”菱歌脱口而出。

    接着她讶异地望向段先生,脸上满是不解:“先生怎么知道的?”

    段先生背过身去整理架子上的琴谱。

    菱歌倒不觉得冯氏的姓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只不过不解段先生为什么会知道。又追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呀?先生。您认识我阿娘吗?”

    段先生好一会儿才回身。若无其事地说:“前几日胶终于熬好了,给你修复这柄琵琶,我将琵琶打开重新粘合时,看到这里面刻了个冯字,想起你说你阿娘善琵琶,想着这琵琶应该是你阿娘的,所以随口问问你。”

    又歉然道:“是我失礼了。”

    “哦,是这样啊。”菱歌不在意的笑了。“先生言重啦。”然后又低下头去试音。

    段先生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看菱歌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菱歌抬头,会发现段先生的神色十分复杂,那是一种混合了哀伤,怜惜和怀念的神色。

    菱歌上完课后和阿鲁骑马回家这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勒住了马,停在原地皱眉,阿鲁问她:“怎么啦?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菱歌摇摇头说:“鲁阿兄,上次元叔说这柄琵琶是从江南带回的,对不对?我没记错吧?”

    阿鲁点头。菱歌疑惑地说:“可是元叔说我阿耶去江南那年才十六岁,”又自言自语道:“那我阿姨那时候岂不是只有十二岁?”

    她只知冯氏是淮扬人氏,其他小时候的事,记得也不太多。她嘀咕道:“原来他们认识这么早的?”

    阿鲁来到代王府时,宇文玘刚出生,那时候府里还没有冯氏,自然也没有菱歌,但是他隐隐还记得冯氏到代王府的时候,那是大周灭了齐国的那一年,所以他印象特别深。

    听到菱歌自言自语,他也糊涂了,难道殿下以前就在江南认识冯氏了?但是这跟琵琶有什么关系呢?

    阿鲁不解地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菱歌摇摇头道:“先生说这琵琶里有我阿姨的姓,那这把琵琶是我阿姨送给阿耶的吗?可是元叔没说啊?”

    阿鲁是个谨慎不多言的人,他并不问究竟,只是把菱歌的话记在心里。

    菱歌是个不纠结的性子,嘀咕了几句就不想了,又神气活现地对阿鲁说:“鲁阿兄,你给我做的那个小手*弩,我玩得可好了,元叔说我再练一段时间就可以晚上打烛火了,怎么样?”说着还翘了翘下巴。

    唐元暗卫出身,自然对各种杀人武器很在行,阿鲁又是唐元一手带出来的,对这些机关窍门也很喜欢。他沉默寡言,平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爱好,闲下来就是摆弄这些机巧武器。因为平时看菱歌练箭臂力不够,太重的弓她也拉不开,太轻的弓又射不远,所以这一段日子,阿鲁一直在琢磨给菱歌做一个又省力,准头又好的小手*弩,前几天终于做好了。

    听到菱歌自夸,阿鲁嘴角笑意一闪,温言道:“厉害,是不是省力多了?”

    菱歌高兴地点头:“我知道元叔说话夸张了点,他是为了鼓励我,不过胳膊不用使那么大劲,真的轻松多了。”

    阿鲁点头:“元叔督促你练习,是怕你遇到危险,这个小手*弩也是元叔指点我改装的,太重了你拿得费劲,所以我们在机关上下了功夫,可以让你省不少力,不过准头还得你自己多练练。”

    菱歌知道阿鲁一向不爱说话,只是默默做事,但是他不说,菱歌也知道做这个小手*弩花的心血,又要小巧好拿,又要省力,又要有杀伤力,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出来的。她使劲点头道:“嗯,这次去塔姆河可以派上用场了,谢谢你鲁阿兄!”

    阿鲁叮嘱她:“这次正好试试手感,不过还是要小心发力,小心伤了手指,让你小刀阿兄家的阿嫂给你用皮子和厚点的布做一个露趾手套,不能全用皮,要不然影响手感和发力。”

    阿鲁说起这个来才会话变多:“等过些天我再给你做一个筒子箭,可以缚到手臂上的那种,以前那个甩手箭挺方便,但是就只能一次发一支,我想试一试做一种可以连续发几支的,遇到危险时,可以出其不意。”

    阿鲁一说起这个,眼里的光芒也亮了许多。菱歌认真地说:“鲁阿兄有巧思,有巧手,会不会有点埋没天分啊?要不要我跟可汗说一下,让阿兄去军器监扬己之长啊?领个官职也好啊!”

    阿鲁摇摇头,羞赧道:“我不喜欢和多的人打交道,又不会说话,这样挺好的。”菱歌看阿鲁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猜测阿兄他们之前就应该提过,阿鲁却无意,于是也不再勉强他,高高兴兴地打马回家。

    这几天她正对新得的小手*弩爱不释手,一回家就在家门外的靶子上面练起来。

    吃完饭的时候,菱歌的注意力才从小弩上拔了出来,兴致勃勃地看向唐元道:“元叔,我阿姨是在江南认识阿耶的么?那时候我阿姨多大?”

    宇文玘抬头望来。

    唐元手顿住了,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个哈哈道:“为什么问这个?”

    菱歌歪头看着唐元,眼里满是好奇:“段先生说,那柄琵琶里面有个冯字,是我阿娘吗?您不是说琵琶是阿耶第一次去江南,别人送给阿耶的吗?”

    唐元的眉头不由得拧成了一个疙瘩:“段先生是这么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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