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漠北,一路上自然也少不了通关文书。
便先上报给了朝廷。
得了应允,这才准备离京的一些事宜。
虞归晚先将府中的下人一一遣散,只留了一个管家守着这将军府。虽然虞归晚此去没有办法再回来了,但这将军府并非就没有人了。
本来皇上还想派去一支精锐的部队,去保护虞归晚。
虞归晚却拒绝了,她不仅仅想去找宋知寒的尸体,更想去看看宋知寒沿途的生活。
这十年,宋知寒一直徘徊在洛阳和漠北一带,好几次就要已经回到一半的时候,漠北又忽然进攻。
而且在虞归晚还未嫁与宋知寒的时候,宋知寒便在漠北打了数战。
后来宋知寒宋将军这个名气也是这般打出来的。
虞归晚很少看见宋知寒当将军的样子,虞归晚不想看,宋知寒也不忍如此模样被虞归晚看到。
虞归晚一边摘下头上的丧帽,一边对身边的两个丫头说道:“倚柔、冷旋,你们把要带上路的东西都准备好吧,我们不日便出发。”
“是。”
冷旋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倚柔则是站在一旁踌躇着,不知该如何。
她生怕自己这一走自己家的小姐便倒了。
虞归晚看着倚柔那表情,不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行了,这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反而觉得自己这身体舒服多了,你就去吧!”
“是。”
倚柔这才皱着眉头离开。
这其他的东西,倚柔和冷旋也会帮虞归晚给整理好,虞归晚倒也不用担心。
虞归晚便坐在了镜子前,透着昏黄的烛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几日不见,虞归晚也确实苍老了不少。
苍白的唇色,无神而浮肿的眼睛,也难怪倚柔会担心。
“唉~”
虞归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摇了摇头,随后便拿起了一把木梳,一寸寸地梳着自己的头发。
就如同宋知寒当初为虞归晚梳头发一般。
在成婚之前,一直都是倚柔帮着虞归晚梳头,早上如此,睡前也是。
可虞归晚成亲后,总是喜欢叫宋知寒带自己去吃各种各样的东西,看各种各样的东西。很多时候,等到了倚柔睡去这才回来。
宋知寒见虞归晚梳头发的样子是如此笨拙,便接过梳子,轻轻地梳着虞归晚的头发。
虽说这宋知寒是武将,可梳头发的手法却比倚柔还要轻。
有的时候,虞归晚实在是太累了,不等宋知寒梳完,便睡去了。
宋知寒则是又将虞归晚轻轻地抱回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啪!”
梳子被虞归晚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虞归晚忧心忡忡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滴眼泪就这么从脸颊滑落了下来。
虞归晚自言自语地说道:“想什么呢!”
想多了终归是无益的。还是收拾几样念想,随着自己一起下葬吧!
虞归晚将视线落在了那支已经断了的玉簪,抽噎地对那支玉簪说道:“原来你是想要告诉我这个噩耗。”
这只簪子是虞归晚最喜欢的,可破镜不能重圆,这碎了的玉又怎能恢复如初?如今戴也戴不得,修也修不好。
虞归晚便拿出了一个荷包,将那些碎片全部装入荷包中。
这便是虞归晚唯一想带着的东西了,至于那支金簪,怎么瞧着都不觉得亲近。
躺在床上一整晚,虞归晚都不曾入睡,第二日早早地便起来了。
倚柔起来后,便帮着虞归晚将头发全部挽了上去。一折虞归晚的要求,其余什么头饰都没有戴,只戴了一只白花簪子,看着的人大多也知道这是在守着丧。
衣服也是白色的。
但是人衬得却更加清丽了几分。
这一路上,只有三个人跟着虞归晚,倚柔、冷旋和晚波。
正是申时一刻,太阳还悬于空中,马车却慢慢地停了下来。
晚波对着马车里面的人说道:“夫人,这里有一处驿站,不妨在这里歇歇脚,下一处驿站还许行许久才能到。”
“行,那我们便先休息吧!”
虞归晚随后便下了马车。
倚柔说道:“我扶小姐进去吧!”
虞归晚笑着说道:“我想先在屋外转转,无事的,不必管我。”
“晚波,你照顾好夫人,里面的事情我与倚柔去处理便好。”
冷旋先是对晚波说道,说完后便微微推搡着倚柔,让倚柔和自己进去。
冷旋知道,这夫人应该很想知道将军过去的事,而将军过去的事情,也只有晚波知道了。
“这里离京城倒也不远,将军似乎经常来这个地方。”
因为看见了两颗桃树,之前宋知寒告诉虞归晚自己从驿站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带上一两支桃花回来,放在花瓶中。
这里似乎和宋知寒描述的很对。
以前,虞归晚总是不会过问宋知寒去干了什么,因为虞归晚也知道,宋知寒是重臣。有些事情,自己不应该过问。
“是的。”晚波点了点头,眼里的落寞渐渐地爬了上来,随后便又缓缓地开口道:“这里不远处有一座小村庄,这里住着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死去士兵的家属。将军未去打仗之时,月月都会来着照看他们,将军走了,就由我来了。”
虞归晚看向晚波,问道:“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晚波说道:“晚波这就带夫人去。”
说着,晚波便将虞归晚引带去了一片菜地。
“这便是居住在这里的人所种的东西,他们虽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妇人和孩子,但也已经能够自给自足了,如今将军也早已不必担心了。”
晚波跟虞归晚诉说着,说着说着,又不禁讲起了宋知寒带来专业的人,教村民们种菜、建房的场景。
两个人又慢慢地穿过菜地,来到了村庄,看见了那里的人,他们的衣服虽然并不华丽,但是人人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便觉得美好。
“晚波公子?”
一位妇女似乎认出了晚波,便带着惊讶喊道。
随后,所有的人都纷纷走了过来。
先是看着晚波,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虞归晚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女子挽着头发,想必已然嫁为人妇了,一般则是猜测是晚波的夫人。可虞归晚头上可插着百花呢!而且晚波对这名女子更是恭恭敬敬的,一看便像主子。
晚波立刻解释道:“这位是将军的夫人。”
这里的人也已经知道了宋知寒已经死了的消息,看见眼前这位女子浮肿的眼睛,苍白虚弱的脸色后,一种伤悲便又爬上了眉梢。
忽然一个女子打破着份安静说道:“原来是将军夫人啊!生的可当真貌美,难怪宋将军每日提到夫人之时,嘴角怎么也压不下!”
又有一个人复合着说道:“是啊!将军真是好福气!”
“那阿翠呢!之前还嚷嚷着自己要嫁与将军,着若是见了将军夫人,只怕要无地自容了!”
“快快快!闭上你的嘴!哪有的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原本伤心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等到太阳渐渐落山之时,晚波和虞归晚这才往驿站走去。
虞归晚带着笑,摇着头说道:“以前将军倒是没有跟我提过这个地方。”
虞归晚并未怪宋知寒,可事就是觉得宋知寒就在自己身边,忽然就想这么说一嘴。
“夫人莫怪,十年之前,将军确实不想带夫人来这个地方。”晚波先说完后,又仔细说道:“这里原来本是一块荒地,这些人个个都丧失了亲人,又因天灾,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那个时候瞧着可真会让人觉得心疼呢!”
晚波停顿了一下说道:“将军叫我不要告诉夫人这些,是怕夫人见到这场景会伤心难过。”
这个虞归晚也是知道原因的。
有一次,宋知寒休沐之时,便带着虞归晚去了集市。
虞归晚那次出去之前,得了一场较大的风寒,那半个月来不动荤腥,只食清淡的饭菜,以及那极苦的药。
这好不容易病好了,想吃的东西那自也是不少。
虞归晚先是跑到糕点铺子说了自己想吃的,随后又跑去了另一个卖馄饨的地方。
宋知寒先是等糕点铺子的老板包好糕点,自己付好钱后,才打算跟过去的。
而虞归晚正在想着自己吃什么的时候,忽然一个小乞丐迎面冲了上来,虞归晚被撞倒了在地。
“你没......”
还不等虞归晚问完,那小乞丐便跑了。
宋知寒一转过身去,便只看到虞归晚坐在地上,于是快步走上前,将虞归晚扶了起来,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虞归晚连忙摇了摇头,可低头一看自己的腰间,哥哥送自己的那块玉佩却不见了踪影。
“阿寒,刚刚有个小乞丐拿了我的玉佩!”
虞归晚这才焦急地说道。
宋知寒将糕点递给虞归晚,随后安慰地说道:“好,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追。”
宋知寒追过去,虞归晚也快步跟了过去。
跟道那里时,看见的时一女乞丐,约莫三十来岁,应该时小乞丐的妈妈,那妇女饿的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虞归晚还未跟上的时候,宋知寒便已经拿了十两银子拿给了那小乞丐,换了那块玉佩。并告诉小乞丐说道:“日后可不许再抢。”
若是以后遇上其他人,只怕时会被活活打死的。
虞归晚本是气愤的,可看到如此场景后便不自觉地留下了眼泪,随后还将自己的糕点塞给了小乞丐。那一天更是没有好好吃东西。
你说宋知寒,又怎么忍心让虞归晚再伤心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