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筒子楼

    系统自觉理亏,没有回答岑不易。

    岑不易见它沉默,心中也有了答案。

    凡事都有个原因,系统故意送她死也不外乎如此。

    岑不易不认为自己身上能有什么让系统垂涎的东西,结合系统态度的变化和她刚刚的表现来看,岑不易觉得系统这样做最合乎情理的原因也许是,她让系统觉得她不可能完成它的任务,所以它想趁早送她走,然后再寻找下一任宿主。

    当然,也有可能她猜错了,系统本身就想送它死,只是没办法直接杀死她,所以只能装做一个好系统来迷惑她。

    她决定赌一把,于是对系统说:“我的确对‘拯救世界’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我想活着,所以不用担心我消沉度日无法完成你的任务。我们可以打一个赌,如果我能活着走出这扇门的话,你就放弃换一个宿主的想法。”

    岑不易犹豫了一会儿,又补上一句:“但是如果无论如何你都想杀死我的话,我会在你杀死我之前杀死你。”

    其实岑不易并不觉得自己能杀死系统,只是如果系统对她有杀心的话,这番话可以引起它的愤怒。

    系统的愤怒对于岑不易而言其实是有益的,毕竟系统应该无法直接杀死她,那么愤怒也只会让它失去理智,从而露出破绽。

    诚然,在听到岑不易的话后,系统的代码的因愤怒而紊乱了一瞬。但说到底,它根本就不相信人能消灭系统。

    可是它却感受到了恐惧——那种分崩离析前的恐惧,尽管这恐惧微不足道,但也让它感到不可思议。

    在此之前,它和很多宿主接触过,这些宿主有些让它欣慰,有些让它失望,但没有一个人让它感受到恐惧。

    它压下自己心中的情绪,岑不易说的不错,如果她确实强大,它没必要在换一任宿主。但它讨厌威胁,所以只要她的能力没到那种程度,它就不会出手帮助岑不易,它就不相信,岑不易能在没有它的帮助下活着走出这扇门。

    要知道,门外有两个持枪的精壮男人,而这两个男人都抱着杀死岑不易的念头。岑不易初来乍到,没有任何道具,武力也不强,根本不可能抵挡他们。

    它冷眼看着房间里慢慢升起的薄雾,它的确骗了岑不易,五分钟这里的确不会被完全污染,这是它所估算的岑不易找到钥匙然后打开房门的大概时间,但这里的确快被污染了。

    岑不易当然也注意到了房间里的迷雾,这个房间显然并不是那么的安全,但她肯定不能出去硬刚,毕竟门外有两个拿着枪的人。

    她又环视了一圈房间,房门的边上有一个大型衣柜和小的木箱,而地上堆着一些发霉的纸板箱。

    岑不易走到木箱旁,这个木箱非常陈旧,它的表面印着褪色的油漆涂鸦,中间挂着一把密码锁。

    在看到涂鸦的一瞬间,岑不易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解谜游戏,幸运的是,她向来擅长于此。

    从左到右,涂鸦画的分别是是三足金乌、二郎神,九尾狐和武财神。除了最后一个神话人物外难以辨认外,解开这个密码锁基本没有难度。

    她拨动密码锁,输入3295,成功破译了密码。她打开箱子看了一眼,这里面的东西大多是诸如日历、指甲剪之类的杂物,但也不乏有用的东西。岑不易从中取出钥匙、小刀和针线盒。

    她冷静地思考着对策,房间外的威胁来自于这个世界的人,不出她意料的话,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应该都会有对怪物、污染和迷雾的恐惧。

    岑不易看着房间堆叠的纸板箱和逐渐变得厚重的迷雾,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

    她将纸板箱里面的杂物倒了出来,用小刀将纸板裁出怪物的样子,她一共做了三个怪物,一个照抄红眼球,另外两个则是模仿了刚刚在梦中见到的那些怪物。

    趁房间里的迷雾还不是很浓,她又做了一个人形的纸板,同时又从衣柜里拿了一些衣服撑住纸板。

    迷雾越来越浓厚,甚至到了乳白色的地步,岑不易用纸板裁剪的怪物和人的形象在迷雾中影影绰绰,倒真的有了几分样子。

    岑不易从针线盒中取出线,缠绕到门把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爬到了衣柜上方,趴在上面用钥匙打开门后再用细线拉开门。

    在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密集的开枪声,所有的纸板几乎被射成了筛子,倒了下去。

    “她居然打开门了。”

    “她死了吗?”

    “不知道……我看到她倒下了,不过如果她变成污染物的话,那就难说了。”

    “你也知道,新生成的污染物通常是没有神智的,没有神智怎么拿钥匙开门。她只可能是人,如果是人,在这种射击下肯定会死。”

    “但是……好吧,你说的对,我们进去将尸体的照片留档吧。”

    “那好,我守在外面照应你。”

    在听到这句话后,岑不易的心脏都提了起来,不过好在,另一个人不赞同地说。

    “不是,你守在外面干什么,外面没什么危险,不需要把风。我真遇到什么危险了,你也来不及帮我啊。”

    “那我们一起进去。”

    岑不易在两人深入房间后看了一眼窗户,那个巨大的红色眼睛果然又贴了上来,她飞速从衣柜上跳了下来,跑出门的同时用细线拉上们,再用钥匙锁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无力地蹲到了地上。

    两人的惨叫声隔着一层门传来。

    他们死了,在她的身后。

    岑不易生活在和平年代,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死亡,而且这死亡还是间接由她造成的。

    在看到门缝里涌出的鲜血的时候,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甚至快要握不住手上的刀。

    系统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在她耳边响起,“你只是反杀了想要杀死你的人,未来,这种情况还会不断发生。”

    岑不易敏锐地留意到“未来”这个词,系统认为她有“未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认可了她的能力。

    她于是试探着问系统 :“我的身份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

    “你现在的身份很复杂,我目前的能量不足以支撑我探查你的完整身份,我只知道,你正在被人追杀。”

    系统刚才探查了两人的记忆,岑不易要是以现在的身份去地下城,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但它可以给岑不易一个全新的身份,只是这会用掉它将尽一半的能量。

    要不要用一半的能量给岑不易一个全新的身份?

    这是一场泼天的豪赌。

    和它之前带过的宿主相比,岑不易其实出色很多。虽然它之前带的宿主都是人中龙凤,在第一次见到污染物前也都有了一定的保命道具,但在见到污染物后还是会短暂的失去理智和掉san。

    而岑不易,即使开局就在最不稳定的安全屋,也依旧保持着冷静。尤为可贵的是,她的san值在进入这个世界后几乎没有发生过改变,即使见到了红眼球、所处的房间不断被污染,她的san值几乎没有下降。

    不止如此,在刚才那样极端危险且紧迫的情况下,岑不易能识破它的骗局,并利用迷雾和窗外的红眼球反杀两个持枪男人,这足以说明,她比它想象中的更为聪明。

    系统再一次看向岑不易,她站在那里,神色平淡,已然从刚才那两人死亡的阴影平复出来。

    半晌,系统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但是这是有代价的,如果你无法完成任务,我会抹杀你。”

    岑不易有些意外,她和系统的合作应该算是正式达成了,她点点头,说:“可以。”

    “你想叫什么?”

    系统在改变岑不易外貌的间歇问岑不易,它本打算将岑不易的脸改成她原世界的样子,但考虑到一些因素,它还是变动了一下五官和脸型。

    岑不易随口说:“就叫容亦吧。”

    系统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响起:“我帮你在地下城建了档。你现在的身份是c区地下城的新手清理者,因为运气实在太差,被分配到了c区最不稳定的安全屋,前来稳定附近污染的结界。”

    岑不易问:“什么是清理者?”

    “清理者是经过一定培训后前往污染区稳定安全屋结界或前往污染区消除污染的人,地下城人中有60%以上的人是清理者,剩下的人基本都是科研人员。”

    岑不易点了点头,看来,大多数的普通劳动者都居住在安全屋里。

    她看向前方,那是一条曲折的走廊。

    她身后的房间已经被污染了,估计还会多出两个污染物,她所处的地方也会被污染,所以她必须得向前走。

    她凭着方向感来到了楼下,出乎她意料的是,楼下的人并不算少。

    这里应该是由居民楼改造而成的生产车间,所有的墙壁都被打通了,密密麻麻的人围在流水线旁挑拣着货物,眼神麻木得如同死鱼。

    几乎所有人都在劳作,除了旁边坐着的一个男人,他应该是管事的人。

    那个男人再见到岑不易后立马站了起来,他对岑不易说:“你是清理者吧?”

    岑不易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注意到,他的牙齿几乎全部脱落了。

    他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头发稀疏、身材发福,皮肤惨白。

    “上面很危险吧。”男人担忧地说,继而苦笑了下,“从前我很羡慕你们这些地下城人,可以享受日光浴,还可以定期领到食物和磨牙棒,不用每天都喝营养液,但来到这里,亲眼目睹了污染后,我又忽然又不那么羡慕了。”

    来到这里才见到污染,其它的地方很安全吗?

    岑不易对男人说:“还好吧,你之前见过的污染也不多不是吗?至少比很多人好。”

    男人低头道:“实不相瞒,我的姐姐是光明神教的,她将我推荐到了c区最好的安全屋,我在那里干了快三十年的活,但她去年走了,我也只好来到了这里。”

    岑不易随口回:“太惨了。”

    但她其实并不这样觉得,男人已经足够幸运了,他的姐姐庇护了他将近三十余年,他能有在这里管事的权利绝对也和他的姐姐脱不开关系。

    她本想在心里问问系统光明神教是什么东西,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邪|教,一队人就三三两两地向她走来了,准确来说,是向她身后的楼梯走来了。

    领头的是一个女人,她一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房间只剩下车床运作的杂音。

    女人看向围在流水线边上的人,说:“大家都做自己的事情吧。累了也可以休息会儿。”

    人群的声音顿时盖过了机器的声音,刚才劳作着的仿佛木偶的人好像突然活了过来,兴奋地叽叽喳喳。

    “关队好!”

    “关队累不累呀?”

    “关队是来稳定边界了吗?”

    “那天去领物资的时候,我抢到了榴莲味的营养液,关队要来尝尝吗?”

    那个被称作关队的女人边走边回答他们,然后扭头看向了岑不易:“新来的清理者?成绩怎么样。”

    岑不易照着系统登记的成绩回答:“除了体质和实操外是c外,其它的都是a。”

    女人说:“还行,我叫关慈,九号筒子楼的负责人,也是你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队长。”

    岑不易默念着关慈这个名字,不着痕迹地看了关慈一眼。

    关慈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她束着高马尾,身形高挑,五官立体,脖子和左手处有蛇样的纹身。

    她和关慈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来的清理者都围在关慈的身边。

    岑不易数了下,这里一共有十一个人,除了关慈的三个队友,其余的基本都是新来的。

    关慈挑了几个新人问了下他们的履历和成绩,然后说:“我们这次的行动不会太危险,稳定一下污染边界就好。”

    新人们大多不情不愿,岑不易听到他们中的一个人正在小声嘟囔。

    “稳定这里的污染边界还不危险吗?”

    关慈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领着众人去了楼上,漫不经心地介绍:“你们来之前应该都了解过九号筒子楼了吧,这里是顶层,也是污染边界。”

    一个清理者问关慈:“我们现在是要确定炬石的数量和摆放方位吗?”

    炬石是中枢研究所特制的能抵御污染的石头,常放在污染边界来抵御和监测污染。

    关慈说:“没错。我昨天晚上已经提前检查过,一般来说,不会出什么问题。”

    “啊!”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岑不易看向那个发出尖叫的清理者,他的身后突然冒出了数不清的炬石,这些炬石围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形状。

    他面色惨白地说:“污染核心区……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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