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讨债

    饭桌上,沅沅将自己面前那一盘少得可怜的肉挪到三娘面前。

    “阿娘,吃肉”

    “沅沅吃,阿娘不爱吃肉”

    “我吃,我最爱吃肉”一旁的杜柏垣伺机而动。

    沅沅眼疾手快迅速将肉端走,高声道:“啥活也干不好,你还有脸吃”

    “你都有脸我咋没脸了”杜柏垣伸手就要去抢。

    “哟,还有肉吃呢”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三五个面相凶恶的大汉,杜尤下意识地将妻女护在身后,厉声道:“你们是谁?到我家来干什么”

    “杜老板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黄老板让我来帮他问问你欠他的钱什么时候还”为首的男人毫不客气地从一旁扯过一把椅子反身就骑在上面,眼睛盯着杜尤。

    男人身材肥硕,脸上的一道长长的刀疤十分地醒目。而杜尤依然是那副一贯的冷脸。

    “我欠他的钱早已还清,你现在来又收的什么账?”

    “你还的是本钱,我今天收的是利息”

    “利息?”

    “王老板说了,你当初借了他一百两银子,五分的利到期该还一百五十两。半年前你将铺子抵给他,那铺子最多值一百两,还剩五十两银子没还,如今又过了半年了,利息翻倍,现在又该还一百两了”

    “什么?你这是什么算法?”纵使杜尤那样淡定的人听见这话也惊得从板凳上站起来,“当时说好是两分利的,何时变成五分了?”

    那刀疤男人却道:“杜老板,你不去打听打听,现如今哪里有两分利的贷?有这样的好事那还不得都上赶着去借啊”

    “我杜家和王家世代交好,他用计拿了我的铺子不说,何故在这时候又来欺我”

    “我只管收钱,其他一概不管。你今日把钱给我我就走,不给我们就在你家住下了”刀疤男说着无赖地往桌子前一凑,拿起杜尤的筷子在衣服上随便蹭了两下夹起菜就往嘴里送。

    边吃还边赞叹道:“菜做的不错”

    又看向沅沅手上的肉,“小姑娘,来把肉给叔尝一口”

    沅沅看着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想了一下,乖乖把菜递过去了。被杜柏垣狠狠白了一眼。

    “真乖”刀疤男笑着说。

    筷子还没伸出去又被柳三娘一把抢了过去。

    “肉是给孩子吃的”

    旁边一个胖子见状走上前揪着三娘的衣领恶狠狠地吓唬到:“不要给脸不要脸”

    沅沅的瞳孔不由得缩起来,三个人同时开口道:

    “放开我娘”

    “放开我娘子”

    “哟,看来杜老板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痴情种,这孩子也没白养啊”

    “有什么你们冲我来。欺负妇孺幼子算什么”杜尤厉声道。

    都说杜家老幺胆小懦弱,不能担事,家里家外全靠柳三娘支撑,杜家破了产宅子和铺子一并抵押出去了,最后竟然回的是柳家荒废许久的老宅,现在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啊。

    “我还就欺负了,怎么了”胖子一把将三娘推倒在地,“不还钱谁也别想好过”

    “阿娘”沅沅惊得立马跑到三娘身边,见三娘捂着肚子直叫,一下子竟慌了神。杜尤赶紧起身过去想要扶起三娘,见三娘痛得满地打滚,一时手足无措。

    沅沅慌了片刻见三娘脸上并无痛苦的神色,又暗暗摸了一下三娘的脉搏,放下心来。

    把那胖子吓得口吃道:“我....我没有...没有用力,不是我...”

    但刀疤男见多识广啊,哪里是那么好哄骗的,他走上去踢了踢三娘的脚,见柳三娘一张脸红润无比哪里像是要死的人。复又坐下来笑道:“你娘子都这样了,还不去请大夫”

    杜尤方反应过来,赶紧叫儿子去请李太公,杜柏垣得令跑着出去了。

    杜沅见糊弄不过,暗自思忖一会儿,起身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五碗茶水。

    “大叔们辛苦了,先喝口茶坐下歇歇罢”

    刀疤男见孩子这么乖巧伶俐,伸手就想摸摸她的头,被杜沅沅不着痕迹的躲闪了过去。那男的也不以为意端起碗一口茶就下肚了。本以为不过是普通的茶叶,毕竟现在的杜家还能拿出什么好茶来招待客人。没想到茶到口里甘甜爽口,让人眼前一亮。

    “这茶不错”

    “嗯”众人点头同意道。

    “是吗?大叔喜欢喝就好”沅沅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你这是什么茶?”

    “这说起来有点复杂,我最近看我阿翁留下的医书我瞧着几位叔叔和书中所说症状有些相似”

    “噢?小娘子还会看相呢”胖子戏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书里说但凡命不久矣者,观其面色潮红如赤,乃是上淤下阻,肝火旺盛又兼肾亏的表现。可用乌梢蛇、童子尿....”

    话还没说完,那正喝着茶的人一口热茶就喷了出来。

    “怎么了大叔,我还没说完呢,还有赤果、陈皮、巴豆、陈年灶灰....”

    众人脸色肉眼可见的由红转黑,为首的刀疤男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这痛来势凶猛,额头直冒汗,很快,余下的人也感觉到肚子疼痛难忍。那胖子指着沅沅道:“你给我们喝的什么?”

    沅沅无辜道:“泻药啊,我瞧几位叔叔湿气下结,必须得上吐下泻才能缓解....”她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先忍不住了。

    “茅房!茅房在哪儿”

    沅沅一脸惋惜道:“家贫,实在造不起茅房,我们都是在村外解决的诶”

    “你.....”刀疤男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沅沅恨道,突然又一阵绞痛差点没泻出来。只得夹着屁股往外跑,一群人跟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跑了。

    “记住了啊,回去按着这个方子再服个三五剂,要不然命不久矣!”沅沅追出去大声喊道。

    杜柏垣请了大夫正好回来,见一群人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暗自疑惑,这就走了?。

    待人走光了,三娘眼睛一睁,一个翻身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起得太急,一阵阵头晕差点又摔倒在地,幸好被杜尤一把扶住。

    “娘子,你怎么样?没事吧?”杜尤扶着三娘到椅子上坐好。

    “没事,没事,我吓唬他们的,就是没站....呕”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干呕打断。

    “这还叫没事”杜尤急道,转头就见杜柏垣带着李太公来了,上前作揖道:“劳烦李太公给拙荆把把脉,三娘最近日日吃不好睡也不好,脾气...也不太好”

    那李太公心道,柳三娘脾气何时好过吗?

    “还有何症状啊”李太公抚着发白的胡子闭眼道。

    “刚刚被人推了一下,起来就有干呕的症状”杜尤小心道。

    “相公,我真没事”三娘觉得自己就是觉多除了容易疲乏了些,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是自家相公多虑了。

    李太公隔着一块手绢就把起脉来。半响,放下手皱眉道:“脉浮而傍虚,你这是痰淤气结,肝旺肾虚的症状啊”

    杜沅沅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不就跟跟她刚刚胡说八道一样嘛。

    杜尤一惊,感觉十分严重的样子,但又觉得这话听着怎的如此耳熟,“严重吗?李太公”

    “不算十分严重,但也不可小觑啊”李太公故作高深地摆弄着他的胡子,好似没有胡子他不会说话。

    杜沅沅实在听不下去,趴在她娘耳边小声道:“阿娘,你这个月葵水是不是还没来呢”

    她的声音虽小,但旁边站着的李太公和杜尤却听得分明。杜尤听完愣了一下,看向李太公,李太公眼睛也一定,便要拂袖而去:“晦不晦气,竟然让我来做这下病医”

    三娘气得直瞪眼睛,心里又气又委屈只不好发作。杜沅沅却管不得这许多,往前一步气呼呼地拦在李太公面前。

    “太公家中可以女眷?”

    那李太公不明所以:“自然是有的”

    “那李太公可有娘亲?”

    “你这是什么话,没有娘哪来的我”

    “太公既然有娘,为何又在这辱骂我的娘亲”

    李太公大声道:“我何时辱骂你娘了”

    沅沅也大声道:“都道给妇人看病不吉利,普通疾病也罢,有孕乃喜事,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下作病了?男人就不是娘生娘养的吗。”

    “你....你...”李太公气得胡子快翘到天上去了,在他漫长又平庸的一生,第一次遇见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还是个小女娃,这长大了还得了!

    李太公气得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只得转头瞪着杜尤道:“好好管教你的女子吧!”

    说完便拂袖而去了。杜尤在后面半作揖道:“太公慢走了”

    转身看见沅沅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他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女儿的头无奈道。

    “沅沅说的很好,但下次不要再说了”

    三娘虽眼里浸着泪花,但一贯的思维还是让她十分忧心女儿这样离经叛道往后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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