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尸

    盗洞是原本就有的,四周草木茂盛,很多年了,十分隐蔽。

    洞口有新凿过的痕迹,扩大了不少,所以他三人一来到这个地方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洞。

    盗洞往里大约十来米就是墓室,一进入墓室,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墓室不算大,里头只有一口棺材,棺材上鲜红的血液还十分新鲜,杨泱压住心口翻涌,从小腿上抽出匕首。

    三人靠近血棺,棺材盖躺在一旁,并没有盖上,想来是走得匆忙。

    棺材里头满满的鲜血十分骇人,阿山哆嗦着揪住杨泱的背包带,“阿木,我怕”。

    “别怕,跟紧我。”

    杨泱看了看阿山抓在带子上的手,撤回目光和步珩对视一眼,这场景与仓旻峡谷冰洞里的十分相似,但这里棺材上的血液是新鲜的,是有人在效仿仓旻峡谷里那培养血尸的办法么?

    又是谁走漏了风声?或者是谁原本就知道血尸的培养办法?

    无论哪种,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都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这墓室就这么大,有没有人很快就能清楚,杨泱和步珩巡视了一遍,危险解除。

    杨泱拍了照,步珩则是拿出试管取了血液样本,留待回去之后细细检测。

    步珩说,这棺材里的血,是人血。

    既然是人血,满满一棺材,想来得之不易,或许没人舍得放弃呢?

    于是,杨泱、步珩二人带着阿山出了墓室,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黑夜是犯罪分子最好的掩护,可三人守株待兔一直等到破晓时分也没等来什么人,只好又回到墓室里。

    棺材里血液太满,太浓稠,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根据经验来判断,应该也是一具尸体,若是此时将棺材里的血放干,倒是能看个明白,但这样一来,隐藏在暗处的人必定不会再回来,心血都被毁了,回来做什么?

    故此,步珩和杨泱换上橡胶手套,探手入棺,果真从血液中捞起来一具尸体。

    是具女尸。

    “怎么样?是一具吗?”

    杨泱扶着尸身,步珩就着冒出血面的肩颈检查完,又拉起尸体的胳膊检查过后,才回答杨泱的问题:“就露出来的部分而言,是同一具尸体,血里淹着的不好判断”。

    这尸体缝补过,破碎程度简直不忍直视,但线缝十分整齐,应当是被利器肢解过,浸了血的缝线异常鲜红,将尸体切分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网格,像是用肉在躯体上打满了补丁,看上去十分骇人。

    尸体切割得精细,面积小的不到掌心大小,要一块块将尸体完整地缝起来,是个不小的工程。

    “穷凶极恶,惨无人道!”

    杨泱咒骂了一句,又咬牙切齿,“可千万不要被抓到!”

    步珩换了只胳膊检查完,“死了很多年了,保守估计得有个三五百年,具体死亡时间得经过精准化验,用了药水,才能尸身不腐,可毕竟时间太久,有些地方保存得并不十分完整”。

    说着,步珩抬手从死者发间拂下来一片头发,沾满了整个手套。

    头发已经脱落了,只是贴在头皮上而已,但凡是棺材里头的血液晃一晃,只怕现在整个棺材里都是头发。

    杨泱从步珩手中捻了根头发,稍稍一捏就化了,“可这血看上去是新鲜的?”

    “的确是新鲜的”,步珩取了几根头发放进密封袋里,把剩余的头发小心贴回女尸头上,“不超过十天”。

    杨泱骇然,最近并没有连续命案或是人口失踪案件发生,这血很有可能是从某个血库里来的,或者,地下黑市。

    她问:“你能查的血站多么?”

    步珩抬头,“血站送往医院的血液都有记录,能查出来的都有正规用途,回头我都查查看”。

    意思,可能查不出来,既然别人要用,一早就想好名目了。

    不过,任何事,只要做过,必定会留下痕迹。

    但愿不是最残忍的那种。

    这世上,总还有些地方光明照射不到,暗无天日的地方,死亡和失踪都是看不见的。

    棺材内壁凹凸不平,刻了符文,但整个棺材并不粘人,看来模仿得并不精准,杨泱脱了手套,拍了拍阿山的肩,“怕吗?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正背着棺材盯着追魂蝶发呆的阿山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着是杨泱才松了一口气,“怕,不走,阿木在哪,阿山在哪”。

    “那好,你来帮步珩扶着点”,杨泱把手套塞进阿山手中,“我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阿木……”

    阿山捧着带血的手套,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说害怕了阿木还让他去扶死人?

    杨泱又拍了拍他的肩,“去吧,我都不怕,你也别怕”。

    上回在仓旻峡谷冰洞里,他可是说过,“阿木不怕,我不怕”。

    但很显然阿山那茫然的表情和颤抖的双手显示,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因为,此刻,他确实很害怕。

    可那时候,他分明还帮她清理过尸体,最后还放了一把火连着棺材尸体一起烧了。

    为什么要烧掉尸体?怕她看见死者的长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迫于杨泱的坚持,阿山不得不戴上手套,蹲到棺材旁帮步珩扶着尸体。

    杨泱取了相机,拍过照之后,在墓室里转起来,这地方刚进来的时候就查过了,她现在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就她知道的,真正见过冰洞里血尸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步羽和阿山。

    她整天跟在步羽身边,如果有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但阿山不同,阿山大多数时间都在央老师那里,如果阿山要做些什么,她并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杨泱想得入神,身后传来步珩的叹息,“手法精妙,缝合得十分完美,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缝合,这手法要放在现在,该是无人能比的”。

    连他也不能。

    要不是因为人死了,步珩相信,这样的缝合下,伤口长好之后,能不留一点痕迹。

    步珩说是最漂亮的缝合,那就一定是最漂亮的,杨泱走回去,细细地看过女尸身体上的缝线,确实很完美。

    这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吧?既然碎了尸,又为何大费周章地缝起来?

    步珩像是明白杨泱在想什么,伸出双手捏了捏死者的头骨,“头骨破碎过,有些地方还有缺失,其他地方我也探过了,骨头不同程度断裂过,显然又精心拼接过,因为人死了,不可能再愈合,细细一摸就能察觉”。

    步珩让阿山扶着尸体,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分尸和修复出自不同的人,若是让修复之人来分割,必定会十分完美,许多地方的分割也根本没必要”。

    杨泱:“你是说,这不是泄愤一样的碎尸?”

    “嗯,是有目的的切分”。

    “怎么说?”

    步珩指着尸体上露在外面的部分,“每个部分的切割都很小心,事先设计过方案,按顺序来的,并不是随意乱划,像是在研究,尸体内脏被掏空,切分也是人死之后一段时间以后才做的”。

    “以缝合的细心程度来看,大概是没找着内脏,实际上,这缝合起来的尸身也并不完整,缝合者费了心从死者躯体上切取了部分组织,在不影响原本组织的情况下,移植到别的地方,才修补完全的”。

    “一堆碎肉,如此费心,想必死者对缝补者来说特别重要”,杨泱脑子一动,问:“从这缝合上来看,可能看出缝合者医术如何?可能跟你相比?”

    步珩弯了弯嘴角,“比我更厉害”。

    那就是神医了,在杨泱心里,步珩已经相当于神医的存在。

    杨泱握了握手中相机,“回去之后得好好查查这死者究竟是什么人”。

    “胡冬儿”。

    杨泱、步珩猛然抬头,盯着阿山,阿山又说:“她就是胡冬儿,外头的墓碑上写着”。

    这样的猜测,杨泱和步珩不是没有过,但阿山这么肯定就说出来,倒像是知道什么。

    杨泱说:“这墓室看上去和外头的墓碑并没有关联”。

    毕竟那外头的三座碑都有相应的坟堆,虽说年代久远,细看之下,还是能确定坟头的位置和石碑是对应的。

    而这墓室,从位置上来说除了隔得不算太远,以杨泱浅薄的风水知识来看,实在算不上和那三座碑有什么关联。

    顶多,只是邻居而已。

    阿山却说:“是胡冬儿,从那片奇怪的树林开始,到这里的桃林,连着这座山丘,加在一起才算是一座完整的墓,前头那两座坟是先就有的,后头这座,和这山体上的墓室是后来建的,外头的坟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墓在这里”。

    杨泱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要障眼,为什么不干脆建远一些,挨这么近,到底是怕别人知道还是想让什么人知道?”

    “我不知道”,阿山目光照样有些呆,但话却说得很笃定,“我猜可能是不想让她和家人分开,而且,这山体上的墓室应该不容易找到”。

    要不是这山体上原本就有一个盗洞,还真不好找。

    其实他们仨要不是因为有追魂蝶,恐怕连那片树林都绕不过,更别说看见这三座墓碑。

    阿山这猜测合情合理,没毛病,但杨泱总觉得怪异,阿山现在这模样,说他变身了吧,那呆呆的目光看上去也不太像,要说没变……那不能,这明显就是变了。

    阿山害怕,扶得并不稳,女尸头顶的头发眼看又要滑下来,杨泱上前帮着扶了扶,摸到头顶一道缝线,下意识摸了摸,软趴趴的,确实缺失了些头骨。

    杨泱收回手指,步珩取了手套从包里掏出一瓶消毒剂喷在她手上,“洗洗”,又从包里取出一双新手套递给她,“戴上保险些”。

    杨泱洗了手,接过手套,“一时手快,不会有毒吧?”

    步珩戴好手套,继续干活,“我检查过了,没毒,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大意了,幸好有你在”,杨泱戴上手套,跟着步珩一块儿把视线落回尸体上。

    胡冬儿?又是谁呢?

    这还要从赵前进带人闯入云集山荒坟场说起。

    赵前进上荒坟山的目的是寻药,他说过,他祖上以前是搞情报的,说是不知道哪个村,有个奇丑无比的女子,寻得了仙药吃下后,变得异常漂亮,但是,赵前进不知道,那个不知道哪个村的村,就是现在这个高山村。

    那时候高山村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也不重要,赵前进也不知道,这奇丑无比的女子就是胡冬儿,更加不知道,胡冬儿是被一场大火毁了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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