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泱脱掉身上的黑色工装，“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来干嘛？”
“睡不着，找你，没人”。
阿山夜里睡不着，跑过来找杨泱，发现屋子里没人就一直在这等。
杨泱找了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出来，阿山已经在床边上搭好了藤椅，正躺在上面望着屋顶发呆，见着杨泱穿着睡衣出来，侧头看了一眼，就转回去继续望着屋顶。
“央妈妈说，你和步珩要结婚，到时候你们就是一家人了，那我呢？和阿木还是不是一家人？”
这是在路上被言言传染了吗？
杨泱上了床，靠在床头上，“只要你愿意，你就一直是我的家人”。
“你不是骗我的吧？”
阿山揪着衣角，在手指上饶了几圈，忍住了打疙瘩的冲动，“你和他生了孩子，我，还有焱泱是不是就成了外人？”
这阿山中了言言的毒怕是有些深，那模样要哭不哭，杨泱头疼，给他解释呢，怕他装不住话，叫央老师给知道了，不解释吧，他这个样子好像委屈得很啊，杨泱莫名有种罪恶感。
她说：“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阿山表示不信，“那昨天晚上，你们，住在一起，有没有做什么能生孩子的事？”
前不久，杨泱才给阿山上了生理课，他已经知道抱一抱并不能生孩子。
杨泱愣了愣，“我们没有做可以生孩子的事”。
“噢”，阿山反应了一会儿，“为什么不做？央妈妈说你们是恋人，要让你俩赶紧给焱泱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呢”。
妈呀，你都怎么教他的？可把你女儿给问住了，这要怎么回答？
杨泱红着一张脸，懵了会儿没想好要怎么说。
阿山又问：“你喜欢步珩吗？”
答喜欢还是不喜欢？杨泱犹豫了。
阿山说：“你跟我说，相爱的人才能在一起生孩子，你以前和焱泱的爸爸生了焱泱，现在你要和别人生孩子，你是不爱焱泱的爸爸了吗？换成爱步珩了？”
他这什么逻辑？杨泱憋了一会儿，“我没想和步珩生孩子，我有泱泱就够了”。
“那你是不爱步珩了？”
杨泱没吭声。
阿山又问：“焱泱的爸爸呢？”
“他跟我没关系。”
“焱泱都那么大了，怎么会没关系呢？”
“他是要跟唐杉结婚的，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烦他！”
黑夜里阿山那神情有些了然，过了好半天才说：“谁告诉你他要和唐杉结婚了？”
“这事用告诉？有眼睛的都知道。”
杨泱拿来床头的手机打开，昨天在游乐场步炎、步羽、步珩、阿山几人凭着逆天颜值都上了热搜。
步炎陪着唐杉游玩的照片下头的评论一致垂涎步炎的美色，又一致地酸唐杉，连小火车和旋转木马都愿意陪唐杉坐，这不明摆着要复婚的节奏？
再没见他陪自己的儿子坐坐？
阿山看了杨泱一眼，滑动屏幕挨着往下看，渐渐皱起眉头来，最后举着手机问杨泱：“他吃的是你的冰激凌？”
手机上是步珩吃冰激凌的照片，上一张照片里，冰激凌还在杨泱手上。
杨泱“嗯”了一声，这是事实。
“那阿木是要和步珩结婚吗？”
“……”
他的意思，你因为一些照片就判定步炎和唐杉要结婚，那步珩吃你吃过的冰激凌，是不是也可以判定你要和步珩结婚？
这逻辑，似乎一点没毛病。
“我不结婚”，好像她也被朱妙给传染了。
阿山继续翻着杨泱的手机，“为什么？你不是都把步珩带回家了吗？”
“带回家也不一定要结婚，男人花心又麻烦，结了婚还得像祖宗一样伺候他一家子，何苦要给自己找罪受？”
这都是央老师逼的。
“我现在精神物质各方面都很优渥，不缺什么，没必要为了搭伙过日子而结婚，不然到时候一旦有了利益冲突，被扫地出门，那该多划不来。”
“你说的这是你自己？你不要因为别人的婚姻不幸，就影响到你自己，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结婚也不是只有搭伙过日子一种形式。”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形式？”杨泱反问，“人心会变的，感情靠不住”。
“所以，你已经喜欢上步珩了？”
“……”
他这是在说，她的心变了，变成喜欢步珩了。
杨泱一阵无语：“我说的是我吗？”
“那你说的是谁？焱泱的爸爸？你怎么确定人家变心了？你都没问问人家，就给别人判了死刑，是不公平的！”
“我为什么要问他？或许他是没有变心，但那个一心一意对待的人又不是我，一开始就是唐杉，现在还是唐杉，我的出现只是一种破坏！”
“破坏什么？”
“婚姻，家庭，感情，什么都破坏，骗子！”
好莫名其妙啊，她搁这儿跟阿山吵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我只是实事求是。”
“你觉得事实上他没有变心？我应该再给他机会？”
阿山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觉得好像不妥，“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以偏概全，免得错过好的姻缘”。
杨泱盯着阿山，“你不是阿山！你已经变......身了？”
阿山嘴角一抽，“嗯”了一声。
她就说怎么感觉怪怪的，阿山是这么能说的吗？还能跟她吵架，自己也是气昏了头，也不知道气的是什么。
“什么时候变的？”
“不知道！”
这一架把他也吵生气了？也不知关他什么事？
杨泱凌乱了一阵，试图改变现在的气氛，“既然你这么不把我当外人，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问”。
杨泱：“当初，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是现在这个吗？”
“你是说在冰洞里？”
“看来是你”，当初遇见阿山就是在冰洞里，“那棺材和尸体是你烧了的？”
“不是我”。
那就是阿山，也就是说，在冰洞里，有时候是阿山，有时候是他。难怪那时候直觉有些怪。
“拿匕首刺我的是你还是他？”
“......不是我。”
“那就是他”，杨泱点点头，“你知道他扎了我吗？”
“现在知道了。”
“你不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这是不打算跟她坦白，“要跟着我的是你还是他，为什么？”
他说：“阿山喜欢你”。
杨泱瞪过来，我信你的胡说八道！
“就只是单纯的喜欢，除了你，他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跟了，你该不会是想甩掉他吧？”
“阿山不会，但是你，得看你表现”。
杨泱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问他：“你会煮饭吗？”
“会一点点，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而已”，杨泱轻咳一声，“既然这样，以后跟着我，就得煮饭给我吃”。
好容易把阿山培养成一个能煮饭的跟班，可别一下换了个人就不会了，将来要是央老师不帮着照顾阿山了，难道还要她煮饭给他吃？那怎么行！
这人“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你要是跟旁人结婚了，就不煮了”。
“旁人？”
这人滴水不漏，“你结了婚，煮饭这种事应该你丈夫来操心”。
这话题又饶了回来，跟他也扯不清，也犯不着，她说：“回屋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回煜阳城”。
阿山的声音有些闷，“我就睡这，免得你早上爬起来一个人走了，把我扔这”。
“……”
她是有这个想法的，但回头一想，把阿山留在这帮寸朱妙好像确实不太妥当，就放弃了。
走的时候杨泱叮嘱朱妙不要和步植父子硬钢，有事打电话，孩子这件事情上必定得有所忍耐，那步植父子如果真要硬抢，朱妙一个人也抢不过，既然不想耽误孩子学习，只能等着孩子放假了再来处理，那父子俩毕竟也是孩子的爷爷和爸爸，总不会虐待孩子的。
朱妙要忍耐的，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思念，把对女儿的依赖先放一放，但这几乎是剜心之举，饱受煎熬是必定的了。
没有哪一场离婚不是伤筋动骨的。
即便是步炎和唐杉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就算是离了婚，唐杉也一直都相信步炎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步炎这样的人，感情在生活中不占主导地位，只要心里有她的位置就可以了。
当初离婚特别突然，是步炎坚决要离，离了没多久，步炎又像没事儿人一样，依然当她是妻子，以往怎么样，还怎么样。
好像根本没有离婚这件事。
本来她也是生气的，可一段时间后，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忍受生命里没有步炎，委屈和没有步炎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既然步炎还跟以前一样，当她是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不就坡而下呢？
她安慰自己，或许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浑浑噩噩了一段日子，就又重新打起精神，回到了步炎身边。
日子还是像以前一样过着，步家依然在各方面照顾着唐氏集团，只是他没有提离婚的事，好像也没有复婚的打算。
她以为是为了杨泱，毕竟除了杨泱，步炎再没有过别的女人。
但并不是，他甚至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杨泱，即便后来杨泱再次出现，步炎对杨泱也是十分厌恶的。
可，不知为何，步炎最近又开始疏远她了，网上那些他们在游乐场的照片一时间全都撤了，甚至步炎专程把她约出来，就为了跟她说，他们已经离婚了，应该有各自的生活。
这是在拒绝她，告诉她以后不要去找他了。
步炎也算大方，手里的几个重要项目，唐氏集团一直想要参与进来分一杯羹，大约是为了弥补，直接都给了唐氏集团。
这几个项目能给唐氏集团带来的效益简直无法估算，好像，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但她知道，这只是步炎要跟她彻底划清界限罢了。
可他不知道，没了他，她似乎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