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院墙外,央茗女士第一个下了车,杨泱从后面赶过来,拉住她:“妈,你再考虑考虑?”
央茗女士扒开杨泱,“我考虑什么?早就考虑好了,这事必须要弄清楚”,当先一步走到步家大门前。
前来开门的帮佣问东问西,杨泱给步羽发了个信息,不一会儿步羽亲自出来开的门,“央老师?杨老师?里面请”。
央妈妈和杨爸爸点头走进去,步羽落后一步拉着杨泱用口型问:“怎么了?”
杨泱摇摇头,双手一拱,一会儿多关照点。
一家人刚刚用完早餐,一进门央老师就看见了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的泱泱。
孩子身后跟了个身形颀长的男子,孩子欢快地跑过来,“杨泱阿姨,阿山叔叔,你们怎么来了?这位爷爷是杨泱阿姨的爸爸,这位奶奶是谁?”
杨泱轻咳一声,唤回了央茗老师的神志,“这是我妈妈”。
“哦,奶奶好,爷爷好”。
央茗老师和杨老师眼泛泪花,“好,好好好”。
一看这架势,来者不善,步炎让人先送泱泱去幼儿园。
泱泱走后,步羽把人请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让人上了茶,央老师开门见山,“步先生,我们想问问你,那孩子的妈妈是谁?”
“无可奉告”,步炎语气生冷。
央老师说:“你不承认也没用,那孩子一看就是我们杨泱的,这些年你们独霸着孩子,让她们母子不能相认,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没有让你们再这么继续下去的道理,我们今天来,就是要把孩子接走”。
“对不起,那是我的孩子,跟你们没关系,不可能答应你们无礼的要求”,步炎说:“请回吧,看在杨小姐和步羽的面子上,就不难为几位了”。
“跟我们没关系?”
央茗女士一下子就毛了,“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好好看看这张照片,你敢说孩子不是杨泱的?你们当初用了什么手段自己不清楚吗?步先生执意要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话,那我们只有提起诉讼,申请司法亲子鉴定”。
“孩子不是杨小姐的,您想怎么做都行”,步炎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瞄了一眼那老旧的照片,“杨小姐,请带着你的双亲离开我家”。
杨泱说:“步先生,事情既然已经摆在这了,最好还是去做个鉴定,省得大家不愉快”。
在杨泱脑子里,她是没生过孩子的,但孩子和她小时候太像,做个鉴定,确定一下是最好的,也是必要的。
步炎那修长的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膝盖,“既然杨小姐不在乎自己的颜面,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杨小姐,你在我家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那孩子是不是你的,你自己不知道?逮着一个孩子就要去做亲子鉴定,杨小姐是不是太轻率了点?这要是随便什么人不知道怀着什么目的,都想来鉴定鉴定,那我不得忙死?”
杨爸爸说:“步先生,这不是随便什么人,你再仔细看看这照片,这是杨泱小时候,天底下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们也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并不是刻意找麻烦”。
步炎根本不看那照片,“事情很清楚,你女儿,杨泱小姐,不是我儿子的妈妈,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何其多,我又怎么知道你们这照片是怎么来的?”
这是说这照片是假的了。
若是他们坚决不去鉴定,光凭一张照片确实不能认定泱泱是她的孩子,况且她压根儿就觉得自己没生过孩子,在杨泱心里,压根就没往那个方向想过,但是,真的太像了!
到了这份上了,肯定是要和爸妈站在一边的,杨泱说:“步先生,这种照片我家还有很多,这世上长得像的人确实不是个别,但是泱泱长得像我,那就太过巧合了,所以,我们必须去做鉴定!”
要说她俩八竿子打不着,那可能还没人往那想,但偏偏她俩曾经有过一段,那就不得不让人生疑了。
步炎盯着杨泱,满眼失望,“杨小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说吧,这次又要多少?”
央妈妈:“你什么意思?”
杨爸爸:“你什么意思?”
杨泱从阿山手中接过一只皮箱,放在茶几上,“这里是三百万,你点点,我从来没想过收你们的钱,你们用了什么手段我会查清楚,到这时候了,做不做亲子鉴定已经不重要了,泱泱是我的孩子,对吗?”
“是不是你的孩子,杨小姐自己不知道?还是说杨小姐随便得连自己都记不住了?”
步炎心底生了厌恶,“三百万不够,那就重新开个价吧?”
这女人当初要了钱,现在又来反悔,太贪婪!
步炎看杨泱那眼神把杨、央二位老师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二老站起来就想揍他一顿。
一旁立刻闪出来几个西装革履的黑眼镜,步羽连忙挡在中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央老师,杨老师,您二老坐下说,别激动”。
这一顿吵闹,把老太太给吵着了,张嫂推着她过来,步羽走上前,要接过张嫂手中的轮椅,“妈,今天太阳好,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老太太瞪了步羽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你让开!”
步羽乖乖退回来,站到一边。
老太太说:“这里是步家,杨小姐带着人闹上门,私闯民宅是要做什么?”
“老太太,您来得正好”,杨泱说:“当初您和唐小姐在场,孩子也在,我想问问您,孩子是唐杉亲生的吗?”
老太太说:“我们步家的事,跟杨小姐没关系”。
“那就不是了”,杨泱捏了捏拳头,又松开,“可是为什么当初,您和唐小姐抱着孩子站在我面前,所有人都认定孩子是唐杉生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孩子是唐小姐生的?”
“唐杉和步炎是合法夫妻”,老太太说:“至于杨小姐怎么想,别人干涉不了,杨小姐当初既然选择要三百万,就该明白,孩子跟你不可能有关系,现在带着人来闹,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这意思,唐杉和步炎是合法夫妻,不管孩子是谁生的,孩子只能是步炎和唐杉的,言外之意,你杨泱破坏了别人的婚姻,名不正言不顺,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
杨爸爸和央妈妈不知道还有这事,不难想象当初杨泱是背负着怎样的骂名给赶出来的,还让她女儿自认为孩子不是她生的,杀人诛心,这手段!
央茗老师抓起茶杯就泼过去,“听你们一家人放屁!”
步炎动作很快,侧身躲开,茶水泼在了沙发上,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央茗老师犹嫌不够解气,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被杨泱身手敏捷地夺下,“妈,跟他们犯不着”。
“你儿子行为不检,怪到我女儿头上?”
央茗老师跟那坐在轮椅上的半个残废也说不着,转头骂步炎:“你妈没教你,既然结婚了就不要出来祸祸别的女子?欺骗我女儿的感情不算,还把她生的孩子交给别的女人?说!当初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步炎没理会央妈妈,从怀里掏出支票,唰唰写了一会儿,扯下来放在茶几上,“拿着钱,离开这里,再来闹,后果自负”。
杨泱捡起支票,“呵!三亿,步先生阔绰,买我的孩子?封我的口?老太太和唐小姐,哦,不,或者就是步炎先生你,当初对我做了什么?犯法的吧?三亿,所有的事一笔勾销,是吗?”
杨泱捏着支票插进茶杯里,“这钱我不拿”。
等到茶水完全淹没了纸张,杨泱顺手拉了个安保过来:“步先生要是能管他叫爸爸,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不计较”。
一瞬间,空气都冻住了,那安保胆战心惊从杨泱手里挣脱,缩到最后面去,恨不能立马消失。
老太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如此没有教养的人,看一眼都要折寿,带着这帮人滚出去!免得脏了我步府的地”。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央妈妈正憋着一口气呢,骂道:“你们家让我乖孙叫别的女人妈妈的时候,教养在哪里?这不过照着来的,就受不了了?你们家确实脏,脏了我们的鞋”。
步炎站起身,杨泱立即护在央老师和杨老师前面,“你想做什么?”
步炎眼中阴鸷:“我给你钱是看在步焱泱的面子上,既然不要,那就什么都没了,你可以随便查,也可以随便告,你用尽手段想要生下步家的孩子,不是为了钱,那就是另有图谋,不管你有什么图谋,当初让你得逞了一次,这辈子你都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奉劝你,老老实实做人,世上的男子结没结婚,都不是你该别有用心来祸祸的”。
这回央茗女士动作够快,抓过先前那只烟灰缸就往步炎头上招呼,可惜还是没砸中,“哐啷”一声,砸到了后头的博古架上。
这架势,众人懵了半秒钟,纷纷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像对方砸过去,一时间,硝烟四起,满目狼藉,咒骂声和喊叫声混作一团。
步羽第一时间就让张嫂把老太太推走了,赶来四处拉架,挨了不少偏锋。
杨泱一方只有四个人,架不住步炎家人多势众,很快央老师、杨老师和阿山就被人制住了,只剩下杨泱和步炎打得激烈,步家人也都默契地没有上前帮忙,两人出手都十分狠辣,特别是杨泱,招招用力,拳来脚往,打得闷响,听着都疼。
双方老人见着心疼,但也都没有出口相劝,这一架,必须打到有一方彻底认输,方可罢休。
但双方旗鼓相当,这一架打得酣畅,同时战线也太长了点,双方人马,从起初的默默观战,到后来着劲加油打气,到最后就都各自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着一边喝茶一边心里头下着赌注,到底谁会赢。
茶水是步羽让人上的。
正当人们打算把心里暗暗下着的赌注放到明面上来时,别墅大门外停了两辆警车,一行警察从车上下来,喝止了两人,把涉事人员统统带走了。
原来,新来的物业巡视时,听着里头动静不小,趴铁门口看见里头混乱的场景,报了警,接警的是充满干劲新进的警察,来得特别快。
一行人被带进了派出所。
没多久,步炎一行就被放了,留下杨泱四人不停盘问,说他们私闯民宅,涉嫌故意伤人。
央老师等人自然不能同意,说步家仗势欺人,硬生生拆散母子俩,有悖人伦,但步家说当初是杨泱自己放弃了孩子,拿了钱拍拍屁股走人,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现在又想趁机敲诈勒索,还提供了当初的转账证据。
事情对杨泱一方十分不利,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生过孩子,压根儿也就没有照顾过孩子,这是事实,三年前也确实是拿了钱,她怀疑老太太和唐杉对她做了手脚,那也只是空口无凭,没人会信。
念在杨泱这边,老的老,傻的傻,杨泱又一力承担,警方将两位老师和阿山教育了一番,就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