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林中的温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阿木带着阿山冲了好几次,都被高温给逼了回来。
阿木干脆把整套防火服都脱下来给阿山穿上,想让他先出去,再找人送防火服进来救她,可阿山说自己找不到路,他能来这里完全就是瞎撞的。
阿木一想很有这个可能,不然他也不会傻傻地蜷缩在冰洞里忍饥挨饿。
冰墙上的寒冰千年不化,倒也可以用上一用,可惜一个人再有力量能搬动多少?两人背着冰没走多远就化光了,又不得不退回来,躲在冰洞里想不出办法来。
阿山穿着防火服身上照样被灼伤了好几处,好在洞里冰凉,还有天然的冰水可以用,但是,阿木带来的食物已经快吃光了,快撑不下去的时候,阿山说:“阿木,我们请树上的哥哥帮帮忙吧?”
有央家二婆的前车之鉴,阿木当即跑出洞口,把凤凰林里目之所及的每棵树都看了个仔细,没有哥哥!
又跑回来摸了摸阿山的额头,有些烫,连忙把水壶拧开给他灌了几口,“哪里不舒服?”
“阿木,太烫了,那个哥哥不怕烫,你去跟他说说,让他帮帮我们?”
“哥哥帮不了你”,阿木没看见什么哥哥,料定阿山烧糊涂了,于是将阿山身上的防火服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先出去看看,再来接你”。
阿木把身上仅有的食物都留给了阿山,只带了水壶和匕首,一头冲进凤凰林,几个小时之后,浑身发烫地找到了摩托车,驾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集市。
乡下集市,没有卖防火服的,没有办法,阿木买了个充电宝,借了老板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步羽窝在房间里,游戏正打到关键处,电话来了也不接,对方锲而不舍地打了一阵就放弃了,没过多久,他哥步炎就出现在他的眼前,“找你的”。
步羽将信将疑地接过电话,语气不怎么好,“你哪位?”
“啊?”
步羽望了他哥一眼,“应该可以的,你等等”。
步羽捂了电话,问他哥:“哥,你能搞来两套防火服吗?现在,马上?”
步炎靠在门边,抄着手问:“干什么用?”
电话都打到他手机上了,还要迂回地通过步羽来求人办事?
阿木可不是要求步炎,她要求的人是这不靠谱的步羽,听见那句‘应该可以的’,阿木已经跨上了摩托车,搞得老板一阵激动,连忙跟过来,以为她要抢手机,见人稳稳地坐着,没动车钥匙,才又打住。
而这步羽听见他哥问他‘干什么用’,已经给电话那头回话了,“没问题,你现在在哪里?”
“哦,好。”
步羽挂了电话,游戏也不打了,拽着他哥就外走。
步炎扒开步羽,“不说干什么用,没有”。
说着就要往楼上去,步羽拦下他哥,“我没问,但我猜她是要去仓旻峡谷,人在集市上呢,估计是没买着防火服,反正很急,二十分钟能搞定吗?”
“我还没答应”。
步羽站定,双手插裤兜里,“你要是帮我这次,我可以给你公司的资讯做个全面检查,不收费”。
步炎眉头一动,“检查完,要负责升级维护”。
“三套”。
步炎点头。
二十分钟后,疾驰的摩托车停在步府大门外。
阿木从车上下来,正要进门,另一边车库的门缓缓开启,步羽骑着他那晃眼的摩托车出来,停在她面前,拿给她一个包,“两套防火服,去哪干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杨泱没反对,长腿一迈,再次跨上摩托车,“仓旻峡谷,救人”。
两人走后不久,步府车库里驶出来一辆越野车,驾车的人正是步羽他哥步炎。
白生生的马路上,两辆飞驰的摩托车十分扎眼,偶有拉货或载人的农用三轮车早早地就靠了边,等车过去了老远,那田间地头马路边的人才议论起来,“飙车都飙到这乡卡卡里头来了”。
“有钱任性,也不怕撞到人!”
“是啊,多危险啊,就没人管管?”
“啊哟,这小车也来跟风,难道是在追那俩?”
“该不是犯了什么事吧?”
不一会儿,两小偷偷了谁家东西,正在被追赶的消息就在这乡卡卡里传遍了。
人们口中的俩小偷,拐进了仓旻峡谷,在驶进密林前,被越野车拦下了。
步炎上了步羽的摩托车,跟着杨泱一路行驶,最后停在了高温区边缘。
杨泱摘下头盔靠在摩托车前有些无奈,她拦不住这兄弟俩,只好背上包,穿好防火服,转身进入高温区。
这俩仗着自己上回进去过,这回还有防火服傍身,不听劝,非要跟着,等到了中途就有人扛不住了,步炎望着杨泱远去的背影,拽着步羽就往回走,“你上回不是进去过吗?”
“哥……你没听她说,温度升高了吗?”
步炎透过罩子看了步羽一眼,那是在说‘不能进就不要逞能’,或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等等,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
杨泱到达凤凰林时,已经是傍晚,即便身上穿了防火服也够呛,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洞口时,浑身已经滚烫。
夜静得可怕,仿佛能听见洞里冰水滴落下来的声音,杨泱拧亮了探照灯,顺着石阶进入冰室。
“阿山,醒醒”。
阿山在一堆工具中醒来,抓着杨泱不放手,“阿木,你回来了……”
“先吃点东西。”
杨泱抽出手,拿出在集市上买的饼干递给阿山。
两人吃了东西,休息了一阵,准备离开,阿山摸了摸杨泱递给他的防火服,问:“阿木,这个比之前那个厉害吗?”
“可能……要厉害些。”
之前阿山穿了防火服照样被灼伤,也不知道步炎找来的这个会不会更高级些?
步炎能带着防火服跟来,她就知道这东西是步炎找来的,电话都打到他手机上了,也瞒不住,只是身份尴尬,不好找他办事。
冰洞口就像是条冰火两重天的分界线,阿山站在洞口,脱了手套,杨泱立即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阿山扬起一个傻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手伸到凤凰林中,“哥哥,保佑我们”。
几滴血落在地上,阿山防护罩和手套都还没戴好,就冲进了凤凰林,杨泱都没来得及阻止。
刚一进去,阿山就惊叫一声,立马退出来。
杨泱见着阿山头上已经开始冒烟,好气又好笑,“哪来的哥哥?我怎么没有看见?”
“就在树上”,阿山指了指远处那株凤凰树,见杨泱仍旧一脸怀疑,不服气,拉起她的手,“阿木,你也试试”。
杨泱抽回手,“我不试”。
阿山又把杨泱的手抓回来,眼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林子里烫,好痛,阿木试试?”
“所以,我昏过去的时候,阿山刺了我的心口,又扎遍了我的十根指头,是要试什么呢?”
阿山望着杨泱一脸委屈,“阿木不醒,阿山笨”。
他的意思,他笨,只知道那种办法。
杨泱盯着阿山看了好大一阵,那张脸脏兮兮地看不清神情,但那双眼睛是干净的,像个八九岁的孩子,又比正常孩子多了一层呆,在杨泱的注视下,这双眼睛张得大大的,努力做出不哭的样子。
终于是杨泱先缓了眼神,拔出匕首在手指上轻轻割了一道小口子,意思意思往林子里挤了两滴血。
阿山提醒,“你要说,‘哥哥,请保佑我们’”。
杨泱无语,但一看见那双眼睛里的天真和才收住的湿润,就妥协了,“哥哥,请保佑我们,这下好了吧?”
话音一落,就有一阵阴风吹过来,恍惚之中,杨泱看见阿山微微勾起了嘴角,“这下好了”。
“……”
两人穿戴整齐,杨泱拉着阿山冲进了凤凰林。
步炎将步羽护送到安全地带安顿好,折身又进了高温区,顺着先前的路,在凤凰林外碰上了出来的杨泱和阿山。
阿山见着步炎,惊了一下,立即靠在杨泱肩上,“我好难受”。
杨泱撑住阿山,步炎问:“他是谁?”
“阿山”。
步炎眼底一动,这女人怎么也来找阿山?她在查步家?或者说在查云集山荒坟冢?但为什么要给步羽和他打电话呢?
不管为什么,既然给他们打了电话,就该知道瞒不住。
步羽能跟来,姑且算是好奇加贪玩,步炎跟来,那就必定不是好奇这么简单,杨泱扶着阿山走了几步,停下来,“里头温度很高,若非必要,还是别进去了”。
步炎自然不会听,“他在这里头呆了多久?”
一个傻子能呆在里面,等着她从步家堡找来防火服再来救他,说明里头的温度再高,也要不了人的命。
或者说,里头有可以让人存活的地方。否则,呆在里面和拖着他出来,一样是烫死,何必多此一举。
杨泱自然明白步炎的意思,不再劝,“里头有个冰洞,必要时可以去寻,没有方向,地上有足迹”。
说完带着人就走了。
那里头说方向是白搭,一会儿就乱了,倒不如追踪足迹来得实在。